溫硯在反複昏睡與清醒之間度過了一個星期。

可就算是有著一個星期的休養,溫硯的麵色依舊蒼白,身體依舊提不起勁兒來做事兒。

徹底透支信息素對腺體並未發育成熟的溫硯來說是十分要命的。

在這一個周時間裏,醫療官也對楚淵的信息素紊亂症進行過檢查。發現楚淵的信息素紊亂症居然奇跡般緩解了一些。雖然不多,但至少能讓楚淵不用強製性沉眠。

眾人便開始一一排查可能性,最終還是落在了溫硯身上。

溫硯曾經透支過信息素用來安撫楚淵的精神體的精神體。

可溫硯與楚淵信息素匹配度測試結果為零啊。

幾乎沒有可能性,那為什麽溫硯的信息素會對楚淵的信息素紊亂症有著緩解的作用。

醫療官們百思不得其解。

——

溫硯再一次從昏睡中醒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坐起身來,眼前卻猛然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右倒去。

而右邊,便是床邊。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溫硯跌入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下意識,溫硯反手抓住了那人的衣擺。

“以後醒來別急著坐起身。”楚淵低聲道。

溫硯被楚淵扶正,背靠在他懷裏,卻依然沒有鬆開抓住他衣擺的手。

這一個周,溫硯每天都能用這一招從楚淵身上得到他穿過的外套。

腦袋總算清醒一些,溫硯依舊放任身體失力,賴在楚淵懷裏不肯起來。

但,溫硯還是覺得不舒服。

無由來的空虛感的冷意環繞在溫硯身旁,似乎時時刻刻都在試圖竄進溫硯每一個微小的毛孔。

唯有後背那個溫暖的懷抱,才讓溫硯覺得心安。

溫硯蹙起的眉頭和不開心的神色引來了楚淵的關注,他在溫硯腦袋側邊問道:“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

似有若無的灼熱氣息竄入耳朵,激得溫硯渾身都顫了顫。

楚淵卻誤以為他覺得冷,把滑落至小腹上的被子拉上。

“還冷嗎?”

溫硯小聲道:“冷。”

不等楚淵說話,溫硯又道:“你能把我抱起來嗎?”

最好是那種密不透風那種。

他的精神體現在還是幼態,跟小時候一模一樣,估計也隻有楚淵前臂那麽長。

“我一點都不重,很輕的。”溫硯仰著頭,小心翼翼補充道。

讓溫硯靠在懷中已經就是違矩了,再把溫硯抱在懷裏,這實在是不符合規矩。

可在看到溫硯祈求的神色時,在戰場上鐵麵無情的不敗戰神楚淵卻無法說出反駁的話語。

沉默即是拒絕。

聰明如溫硯,大概猜到了楚淵拒絕的原因。在麵對楚淵時,溫硯能做到不設心防。

“你相信嗎?我和你的契合度有百分之百的。”

“現在測出來為零,是因為我的腺體並未發育完全。”

“我以後一定會是你的omega的。”

全星際,信息素契合度百分之百的alpha與omega幾乎沒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契合度就已經算極高的存在了。

百分之百的契合度,那是隻有傳說中才有的契合度。

溫硯怕楚淵不信,連忙化出精神體。

精神體之間的吸引可以說明一切。

幾乎是溫硯精神體出來的那一秒,楚淵瞳孔皺縮,禁錮在楚淵身體中的白虎精神體開始瘋狂暴動,它迫切地想要出來。

楚淵陡然懷中一空,反應極快地低頭一看。

一顆藍色的毛絨絨腦袋正緩緩從被子中小心翼翼地探出來,一雙黝黑的眸子幼圓,眼底清澈而純粹。

“白白在呼喚我。”軟嫩的聲音響起。

楚淵呆愣住了,久久未曾回神。

既然楚淵不主動來撈自己,那溫硯就自己來,小小的身體不斷朝外蠕動,可始終掙脫不了被子的糾纏。

好煩!

溫硯不得章法地想擺脫被子的糾纏,可被子不僅沒有被他掙脫,反而越蹭越緊。

楚淵終於從愣神中反應過來,速度極快地幫溫硯擺脫現在的困境。

隻是……

“楚淵,不準提著我尾巴,我要生氣了!”溫硯氣鼓鼓地說道。

溫硯是被楚淵提著小尾巴尖尖倒吊在空中的提著的。

楚淵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小心翼翼把溫硯抱在懷中,動作極其輕柔,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小鮫人弄疼了。

多年前,紅著眼眶的那條倔強小鮫人也是這般被他抱在懷裏的。

這下周身都是楚淵的氣息,溫硯終於滿意了,低頭看著自己久違的鮫尾。

腰際沒有了臨死之前潦草的縫合黑線痕跡,銀色的鮫尾上也沒有了大大小小被治療液泡得發卷腐爛的傷口。

取而代之的鱗片異常圓潤好看,每一片都像是被精心打磨過一般,在燈光下顯得無比流光溢彩。

可就算是再好看,也改變不了溫硯不是一個正常的omega的本質。

星際沒有任何一名omega的精神體不能脫離自己身體的,獨立存在的。

而且在星際,鮫人本就是星際人民一員,又怎會作為一個人的精神體出現呢?

一切的源頭都因為研究院那場慘無人寰的人體實驗。

可笑的是,現如今的溫硯連如何讓自己的精神體長大的辦法都沒有。

精神體長不大就等於溫硯後頸的腺體永遠不會發育成熟。

前世,如果不是被他那白眼狼弟弟溫雲辭送回研究院,溫硯恐怕也見不到自己精神體長大的模樣。

“楚淵,你可以抱緊一點我嗎?”一想到那一群害他生不如死的人,溫硯就遍體生寒。

溫硯麵上一閃而過的懼意被楚淵輕而易舉的捕捉到了。

小鮫人在害怕。

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精神體白虎的暴動再次來襲,甚至比上一次反撲得更加劇烈。

楚淵沉默著抱緊了小鮫人,隻是身姿僵硬,動作也十分不熟練,溫硯也無比享受這一刻。

“為什麽不放白白出來?”溫硯疑惑問道。

楚淵:“它會傷害你。”

過度的索取信息素,也是一種傷害。

白虎已經犯了一次,在它沒有反思到自己的錯誤之前,楚淵是絕不可能放它出來的。

身下躺著的雖然不柔軟,但給足了溫硯安全感。周身都是楚淵的氣息,讓溫硯無比安心,這段恢複時間本就嗜睡的溫硯逐漸迷離起來。

快要入睡之際,溫硯突然迷迷糊糊道:“若以後有人來找我,就說我死了吧。”

無論那些人來找他的原因是好的還是壞的,溫硯都不想見到以前那些人了。

他溫硯要開始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