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悔了。”溫硯目光直直地注視著眼前的黑尾鮫人。
赫裏斯：“或許是吧。”
人類所擁有的情緒，在格瑞斯死後，赫裏斯算是體會了個遍。
看著格瑞斯被人類特製的鐵鉤拖拽離開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是後悔了的。
隻是……
當時的他不知道。
“你認為你複活格瑞斯後，他會原諒你嗎？”溫硯心中有些感慨。
他和格瑞斯的命運真的是挺相同的啊。
一樣的悲慘。
可不同的是，溫硯擁有了珍他愛他的楚淵。同樣被傷害過得溫硯換位思考，假如自己是格瑞斯。
就算是被赫裏斯複活的，但他還是不會原諒赫裏斯，就如他永遠不會原諒溫雲辭和裴以卿一樣。
但溫硯終究隻是自己，他也並不清楚格瑞斯會不會原諒這個害慘了他的赫裏斯。
赫裏斯很誠實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但我很清楚，我隻想要複活他。”
隻有真正複活格瑞斯，才會有選擇。
溫硯微微一笑：“好吧。”
複活格瑞斯的第一步，就要把溫硯變成一個真正的鮫人。
剔除溫硯的人類血脈，便是要往溫硯體內注入鮫人之力。
鮫人之力這玩意兒別人或許沒有，可小時候同樣沒有鮫人之力的赫裏斯現在就可是一抓一大把。
從人類和鮫人的混合體轉換為鮫人，無疑要承受痛苦。
鮫尾因為疼痛失去力氣，連遊動的力氣都沒有。
比起劇烈的疼痛，從內裏湧現出來的酸脹感是更讓溫硯難受的東西。
“嗚.............”
溫硯被赫裏斯帶到聖地的聖壇之上，這一蛻化過程，持續時間不算短。
期間溫硯的身體不斷在發生變化。
手指上指甲的生長速度越來越快，手肘尾部也生長出銀色的尖刺，身上的銀色鱗片在海底越發閃耀。
短時間內變成成熟體就像是活生生把人體拉長一樣。
原本一米左右長的身體強製性生長到兩米本就是逆天的事兒。
可赫裏斯還是做到了。
看著聖壇上躺著的藍發銀尾鮫人，赫裏斯心情總是很好。
在隱約之間，赫裏斯好像看到了格瑞斯。
在他小時候被大祭司強行將鮫尾變成雙腿訂在石頭上時。
格瑞斯就總愛趴在聖壇上，笑盈盈地給他講著故事。
又或者單方麵地跟著赫裏斯聊天，沒有回應的那種聊天。
“赫裏斯，聽說人類有一種很甜的東西叫糖果，你想不想吃啊？”
“赫裏斯，你總是立著，晚上能睡得著覺嗎？我晚上隻有團成球才能睡得著唉。”
“赫裏斯……”
格瑞斯也總是心疼他，眼眶中含著淚花，手指輕柔地拂過那些釘子。
“赫裏斯，你疼不疼啊？”
那時的赫裏斯並不願意理他，麵對格瑞斯的關心，不是閉眼就是扭頭。
其實是疼的。
好疼，好疼。
可惜後來，當世界上隻剩下赫裏斯這一隻鮫人時。
赫裏斯曾在這裏，無數次的重複著‘好疼’二字。
可沒有鮫人會應話了。
就如當初赫裏斯沒給格瑞斯回應一樣，赫裏斯也等不到格瑞斯的回應了。
那隻會心疼他的格瑞斯已經被他弄丟了。
他親眼見證格瑞斯的死亡，明明那時候有能力救他的。
赫裏斯沒救。
如今大費周章地利用鮫人族的禁忌之術來複活格瑞斯，也是赫裏斯該得的教訓。
“格瑞斯。”
赫裏斯低聲喃喃喊道。
被不適不斷折磨著的溫硯聽到這一聲呼喚從難受中醒來。
抬起頭，便看見赫裏斯手中提著一個巨大的魚類呆呆地站在麵前。
“赫裏斯。”溫硯輕輕喚了一聲。
然後就看到赫裏斯突然回過神來，開始很驚醒，可看清楚是溫硯後，瞬間就變了。
不是格瑞斯在呼喚他。
但是，溫硯和格瑞斯之間相似處實在是太多了。
赫裏斯一言不發地將獵物剝開，掏出最嫩最好吃的那塊肉，扔給溫硯。
“吃掉。”
溫硯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像鮫人，對於飲食方麵，自然接受度很高。
魚肉嫩到入口即化，味道也異常美味，壓根沒有腥味。
醒來的溫硯便睡不著了，為了轉移身體深處的酸脹感，溫硯開始和赫裏斯聊天。
“幫你完成格瑞斯的複活儀式，我會死嗎？”
赫裏斯停止撕咬手中獵物的動作，將它扔到一旁，再優雅地擦了擦嘴角。
“雖然我很想騙你。”
“但你確實會死。”
從人類和鮫人混合體變成一個真正的鮫人，溫硯體內便隻是格瑞斯的血脈了。
而赫裏斯需要剝出屬於格瑞斯完整的血脈，從而打造一個全新的格瑞斯。
溫硯怎麽能不死。
聽到自己會死，溫硯表現得依然很鎮靜，甚至還十分有禮貌的回答：“好的，我明白了，謝謝解答。”
既然這樣，恕他也無能無力了。
溫硯也想幫助赫裏斯複活格瑞斯，但他也是自私的。
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楚淵考慮啊。
楚淵不僅僅愛他，更是需要他。
對於自己的身體溫硯還是很了解的，他的身體就要快到達成熟期了。
再過不久，赫裏斯就該對他下刀了。
越到關鍵時刻，赫裏斯就越不會放鬆警惕，他要杜絕一切失敗的可能性。
這麽多天，楚淵一直在前線抵抗蟲族，可赫裏斯不相信，在楚淵心裏，溫硯就這麽不重要。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赫裏斯小心的人就隻有楚淵了。
終於。
赫裏斯等到了。
成熟期的溫硯身體深處的酸脹感完全消失，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恢複到最佳。
赫裏斯毫不猶豫選擇啟動複活儀式。
複活之術和長生之術很相似，都是需要一隻黑尾鮫人和一隻銀尾鮫人。
根據禁忌之術的指引，要先用鮫人之力剔除溫硯現在身上僅存的鮫人血脈。
施展複活之術的赫裏斯本身是脆弱的，他無法護住自己。
就在複活之術降臨在溫硯那一秒，一隻巨大的虎鯨精神體從暗處悄然衝出。
“溫硯，抓緊我！”
是柯雲宴。
虎鯨精神體用盡自己的全部力氣朝海麵上衝去。
隻要衝出海麵，離開水裏，赫裏斯就不可能奈他們何了。
楚淵也在岸上。
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一個由楚淵設下，利用赫裏斯讓溫硯成長為成熟體的騙局。
從頭到尾，溫硯沒有掩飾過，一直在配合赫裏斯的行動。
赫裏斯自然也是知道的，可他不得不走進這個騙局。
萬般防備著還是讓楚淵得逞了。
赫裏斯都要氣瘋了，再過不久儀式就能完成，他的格瑞斯就能複活。
“格瑞斯。”
黑尾鮫人的怒火因為這個名字更加熱情高漲。
他的格瑞斯！
赫裏斯重重的甩了甩尾巴，由於暴怒和迫切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鮫尾上的粉紅色鮫珠被摔了出去。
粉紅色的鮫珠落到聖壇上，閃耀起一陣陣白光。。
赫裏斯飛快地追了上去。
顯然楚淵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赫裏斯追上去的一路上備受阻礙。
眼看著，虎鯨精神體帶著溫硯衝出了海麵。
離開了海水，溫硯的鮫尾自動變成了雙腿。
虎鯨精神體擱淺，下一秒直接消失不見。
而溫硯本人重重地跌落到海灘上，下一秒就被人從地上撈了起來，落到熟悉懷中。
“楚淵，我好想你。”
“乖。”楚淵摸了摸溫硯的腦袋，緊緊把人按在懷中。
赫裏斯爺已經來到了海灘上：“把人還給我！”
他死死盯著楚淵，整個人處於暴走的邊緣，殺氣騰騰的。
溫硯想冒頭，卻被楚淵先一步按在懷中。
“你沒辦法帶走他的。”楚淵展露著自己3S級別alpha的壓迫力，絲毫不遜赫裏斯身上的氣勢。
精神體白虎也從楚淵體內出來，站在楚淵前方，護住主體和精神體。
赫裏斯打不過楚淵，不然的話，赫裏斯也不必利用溫雲辭和裴以卿支走楚淵，才敢去元帥府把溫硯帶走。
可除了這次之外，赫裏斯就沒有別的機會了。
“赫裏斯，你想挽回你傷害過的人我能理解。”
“但是，作為溫硯的alpha，我絕對不會同意犧牲自己的omega去救回你的愛人。”
“知道你不不願意聽，但我也要說一聲，謝謝你。”
成為成熟體的溫硯就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就算曾經溫硯能活下來是因為格瑞斯。
楚淵沒有那麽大度，他隻想要他的小鮫人好好的。
溫雲辭和裴以卿也在旁邊，聽到楚淵這番話不由得苦笑。
楚淵不止是說給赫裏斯聽的，更是說給溫雲辭和裴以卿他們聽的。
他們傷害過溫硯。也不要費盡心機想著取得溫硯的原諒了，溫硯不會原諒他們的。
傷害已經造成，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謝。”
他隻要溫硯！
波濤洶湧的海水傾覆而來，楚淵顯然早有防備。
赫裏斯現在做的，隻不過是徒勞之功而已。
甚至不用楚淵出手，他隻用緊緊抱著懷中的小鮫人。
作戰經驗豐富的元帥府近衛隊和精神體白虎衝上前去，抵擋住赫裏斯的攻擊。
毫無疑問，赫裏斯失敗了。
敗給了楚淵的陽謀，可赫裏斯依舊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