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鍛鐵鋪
走了一段時間之後，二人左拐右拐幾次，出現在麵前的是一麵高大的院牆，院牆上有一門僅能容一匹馬通過的小門，這是李宏偉口中那個王老爺府邸的後門，是給下人們通行的。
李宏偉將馬匹從王府的小門送了回去，李宏偉沒有資格帶著陌生人進入王府，楊青在門外等了一段時間。隨後李宏偉楊青二人就直奔那八鍛鐵鋪。
“看，前麵就是八鍛鐵鋪了，走，咱倆進去”李宏偉指了指前方橫在一家店鋪門上的牌匾，楊青不識字，不過他也知道那牌子上一定是寫著‘八鍛鐵鋪’四個字。
八鍛鐵鋪在鎮中唯一的一條商鋪街道上，房子是大理石結構的，石麵打磨得平整，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彌合嚴實，從外麵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
李宏偉領著楊青走了進去，店鋪裏麵有一排貨架，貨架上擺著十餘件兵器，有刀有劍有斧等常見的武器。
李宏偉與看管店鋪的青年說了幾句話，得知王二力和徒弟打鐵鋪裏，就領著楊青進入了後院。前麵的店鋪是擺賣一些成品兵器的，後院才是打鐵鋪和居住的地方。後院有三間正房，東西各有一間廂房，中間是空地，空地上有一口井，別地擺放了一些缸桶物件。
東邊的廂房門窗全打開著，裏麵傳出‘鐺鐺’的打鐵聲，‘絲絲’地冒著白氣，這間廂房就是打鐵鋪了。李宏偉還沒進門就對裏麵喊道“王師傅、王師傅”
“誰啊？”有些幹啞的聲音傳來，隨後走出一個光著臂膀，滿身是漢的中年人，這中年人身高七尺左右，國字臉，臉上有著黑黑的胡渣，體形壯碩，上身的肌肉鼓脹異常，正是王二力，這八鍛鐵鋪的老板兼大師傅。
“王師傅，是我，小李，”李宏偉笑著回答道。
“哦，是小李啊，來有啥事啊”王二力認出李宏偉，上次李宏偉幾個府兵隨著管家來過這訂購兵器。
“沒想到王師傅還能記得我，我這次來是有事情求您呢”李宏偉沒與王二力拐彎抹角的，直接說了楊青要到這打鐵鋪的事情。
“王師傅，我這老弟沒什麽錢，您看讓他在這幫您打打雜，當個小學徒，您高興的時候隨便教幾下就行”李宏偉來楊青拉過來，對這王二力說道。
“我這老弟很勤快，人也老實”
王二力一聽不是訂購兵器的事情，變的不冷不熱。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這本來有一個，前些天剛走”王二力上下打量著楊青“多大了，能幹動活不？”
“十四了，我能幹活，我家什麽活都能幹”楊青趕快答道。
“先留下幹著看看，我可跟你說，我隻能管吃管住，我這手藝能不能學到我可不保證”王二力想了想，覺得隻賺不賠，不行就趕走。
“那就謝謝王師傅了，您放心，我這老弟肯定把活幹的利利索索地”李宏偉對王二力道謝，他知道王二力肯定會留下楊青。
“謝啥，小李跟王管家多多建議來我這打造兵器就夠了”王二力擺了擺手，為自己拉攏生意“楊青是吧，跟我進去吧”
“楊青你跟王師傅去吧，跟王師傅好好學，我就回去了，以後抽空來看看你”李宏偉把事情辦完了，能這樣幫到同村的人他感到挺高興。
“我知道，宏偉哥，多謝你了”楊青感激地說道。
楊青對李宏偉心存感激，全靠李宏偉的幫助他才能走出村莊，離開了那朝耕夕作那平凡的生活。
楊青隨著王二力進入那間打鐵鋪，看到完全陌生的環境，接觸全是陌生的人，心中的那惶恐自有他自己知道。
打鐵鋪中還有兩個光著臂膀的青年，在裏麵忙乎著，見到楊青進去，都站起身觀看。
“這是新來的小學徒，以後那些雜貨你們就不用幹了，讓楊青來就行”王二力對著兩個青年吩咐道兩個青年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看了楊青一眼就不再搭理他，低頭忙乎起來，他們明白王二力口中‘小學徒’的意思，也就沒有了攀談的興趣。
這兩青年是王二力的徒弟，眼睛大，身矮的叫林波，三角眼，方下巴的叫孫濤。前麵看著店鋪的青年叫作張斌。
接下來王二力開始告訴楊青他在這裏需要做什麽，打鐵鋪裏，打鐵鋪外的，這些活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長雙手有力氣就能幹。
三家正房是王二力一家三口住的地方，王二力告訴楊青不招呼你不要進去，晚上楊青就住在作為雜物間的西屋，裏麵有上個小學徒留下的被褥。
這一會兒的時間，楊青心中的不安和惶恐還沒有消失，王二力所說的話更讓他感到深深的屈辱，這中感覺比讓他吃不飽穿不軟的感覺還強烈百倍。
楊青有點不想在這打鐵鋪再待了，王二力對他的態度，就像是對待下人，對待仆人一樣，防他如防賊一般。楊青來之前就知道這裏肯定沒有家裏舒適，可也沒想會遭到別人的如此的輕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這種衝動，自己走出來一次全是靠著李宏偉的幫助，如果遇到些困難就回去怎麽能對得起父母，自己一家都成了全村的笑話。
如果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自己天生就是隻能在家種地了。
楊青把包袱放在雜物房，雜物房裏堆著零散的雜物，土炕上一副單薄、布滿黑色汙漬的被褥鋪放在狹小的角落裏，遠遠看去和狗窩一般。
看著這間雜物房，楊青突然很想家。搖搖頭不再想，轉身走了出去，他記得臨走時楊青他爹的話，一定要勤快。
俗話說，天下三大苦：打鐵、撐船、磨豆腐。撐船：船行風浪間，隨時都有翻船喪命的危險。打鐵：日夜在煉爐旁忍受炎熱，活著就如入地獄，掄一番鐵錘，便會揮汗如注。賣豆腐：三更睡五更起，做驢子的工作，得僅能糊口的小錢。
打鐵鋪的那間廂房裏較寬闊，中間有一個鐵爐，連著鐵爐的是一個大風箱。挨著鐵爐的有一個水池和鐵墩子，周圍還散布著黑色的鐵渣。
打鐵看似簡單卻不易學，入門較容易，想學精是非常的困難。王二力的三個徒弟都學了兩三年，現在勉強能獨立打造些普通的鐵器。
鐵爐中的焦炭已經變的暗紅，水池裏的一大半都變成水汽從掀開的屋頂散了出去，一把鐵鍬成型，這是王二力徒弟完成的，王二力在一旁指點，時而接過主錘砸幾下，打造的過程就是教授徒弟，太過複雜的他不會讓徒弟獨立去做，打造壞了，損失的是他王二力的銀子。
打造的過程楊青沒看到，那時候他還沒到八鍛鐵鋪呢，等楊青從雜物房出來進到打鐵鋪時，打造已到了收尾的時候，楊青趕忙上前幫忙收拾。
“這鐵錘有十幾斤，掄起他得需要多大的力氣”揚琴心中感歎，撿起兩把鐵錘不知道放哪。
“下錘必須得幹脆，猶猶豫豫錘就落不穩，”王二力三人聚在一起，看著那剛打造好的鐵鍬，王二力不時訓斥幾句。“你倆沒長眼睛啊，這明顯留多了看不到嗎，還有這、這…”
看到王二力有些怒氣的臉，楊青也不敢上前去問，轉著眼睛四周尋找那顯眼又不防礙走路的地方，不知道王二力的習慣，楊青隻能這麽做，最後放在王二力三人站立地方的架子旁，架子上放著半成品和一小罐白色的粉末。
歸攏地上形狀不規則的鐵塊到角落，從院子裏提了四桶水將打鐵鋪中的水池蓄滿，掃幹淨地上的鐵渣。
楊青把這些都幹完，王二力三人也散了開來，他們之間的談話楊青聽的見，聽不懂。
“下午開爐之前收拾好就行，先去吃飯吧”眼睛很大的林波對著楊青說道，楊青替他們把這些雜貨都做完了，看著楊青也就順眼了。“你叫我林哥就行，這是你孫哥”
“林哥，孫哥”楊青微笑地問著好，林波和孫濤態度的變化楊青能感覺到。
“中午我倆也在這吃飯，你和我們一起吃”這一聲‘孫哥’讓孫濤很受用，也不好意思板著臉。
王二力四周看了看，看地麵掃的挺幹淨，就轉身走出了打鐵鋪。
中午的飯已經準備好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貌女子把一盆饅頭，一盆湯端到院子裏，送了一份到前屋店鋪給那張斌。看到多了楊青，又到屋裏取出了一副碗筷。
饅頭是實麵饅頭，湯是白菜湯，湯上漂著幾朵油花。
王二力進屋裏吃，楊青三人都是在院子裏吃，林波和孫濤早就習慣這的生活，都自顧自的盛好湯拿個饅頭蹲在院子裏吃了。
王二力走進屋裏，楊青也就不那麽拘束了，自己也盛好湯拿個饅頭開始了他來到雙興鎮八鍛鐵鋪的第一頓飯。
“楊青你吃完把爐清理清理，把燒過的焦炭灰都清理出來”林波嘴裏嚼著饅頭，含糊不清的說道。
“嗯，林哥，收拾完倒哪啊”楊青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活，林波主動說了，他就把自己不明白的問清楚。
聊著聊著熟絡了不少，林波和孫濤都是愛說話的人，在王二力麵前不敢胡侃，對楊青可沒什麽顧忌。
吃飯的這段時間，楊青從林波和孫濤的口中得知，前一個小學徒和他差不多大，也是鄉下人，來這偷懶不幹活被那個王大力給趕走了，臨走的時候還被打了一頓。
‘偷懶不幹活’這是林波和孫濤說的理由，楊青聽的將信將疑，弄不清楚是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