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朕當然知道。”紀墨垂下眼瞼,手指輕輕撫‘弄’著神表。

他其實何嚐不知道自己是在鋌而走險,可是富貴險中求,沒有任何一次機會比現在更好大楚建國以來第一個逆轉天子狀,將內閣成員之一的禮部尚書吳啟鬆拿下,可以說這是他穿越以來威望提升的最高‘潮’。

而同時因為陳國使者在丹陽城的強搶民‘女’一案,他當街打死陳國使者,這麽大義的旗幟,也讓大楚的軍心民心空前的凝聚,更是‘激’發了十年來楚人心中積鬱的憤慨。

紀墨其實尋找這樣的機會已經很久了,但是機會來的還是很意外,還有點‘逼’上梁山的意思。不過這樣也好,又有什麽事是還沒做就能有百分百把握的呢?

紀墨很清楚,這一次之所以沒有人有異議,一是因為他拿吳啟鬆立了威,一時沒人敢跟他硬碰硬。二是有的人在等著他的失敗。

如果失敗了,那紀墨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搭了,包括聯盟海族的功勞在內。他隻能重新開始,甚至是輸掉皇位。

可若是完成了自己心中的謀劃,那紀墨所能得到的收獲也是遠遠超出想象的,甚至會影響到整個南華的格局!

地球上有位偉人曾經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

說得俗點,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為了這次大大的收獲,紀墨反正是豁出去了。

“陳公公,朕知道你擔心朕,但是請放心,朕自有安排。”紀墨‘胸’有成竹的一笑,盡管他並不是真的‘胸’有成竹,但是起碼表麵上得做出樣子來,不然他都沒信心了,讓下麵人怎麽有信心?

“是,皇上雄才偉略,是老奴多慮了。”陳瑾躬身道,若是以前,他肯定會懷疑昏君在胡搞瞎搞了,但是現在的話,經曆了這麽多事,陳瑾對紀墨也已經放心多了。

在紀墨和陳瑾說這件事的時候,在城東一座普通民居‘門’外,迎來了一乘轎子。

這民居真的是‘挺’普通的,青磚黑瓦白牆,甚至還‘挺’古老殘破,看起來就是普通百姓之家。

像這樣的民居,大楚的城池之中隨處可見,但是處於此地,就顯得格外突兀。因為在這附近,都是亭台樓閣的高‘門’大院,反襯得這家民居更為寒酸。

木‘門’之上的橫匾,卻是能嚇死人安國公府。

安國公,便是刑部尚書屈浩然。

不僅僅是大楚,放眼整個通明界,也難以見到這麽寒酸的公侯府邸。

其實當初屈家祖先封公的時候,太祖也要賜下府邸的,但是屈家世代都是兩袖清風,幾番推辭不就。

於是這安國公府就成了權貴之中的一個特例,但也或許正是這樣的家庭環境,才能成就了屈家一代又一代的聖人之名。

轎子一直橫到了安國公府的木‘門’‘門’口,轎夫左右打量一番,見少有行人,便上前敲‘門’。

“誰呀!”等了片刻之後一個彪悍的聲音傳來,跟著的是“啪嗒啪嗒”的破鞋聲,‘門’開,‘露’出一張悍‘婦’的臉。

這是屈府唯一的下人,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已經年邁的安國公夫人,隻怕連這一個下人都不會請。

轎夫顯然也不是第一次看這悍‘婦’臉‘色’了,連忙道:“我家老爺前來拜會屈公,大姐請開‘門’啊。”

悍‘婦’撇著嘴,極不情願的開‘門’放行。其實悍‘婦’最開始是‘挺’害怕的,尤其這些當官的一個比一個官大,但是給安國公家幹久了,這脾氣也上漲了。她這就算不錯了,要知道宰相家奴七品官,換別的公侯家下人,還不知道尾巴翹多高去。

對於她這態度,屈浩然也很無奈。她是屈夫人的遠房表妹,說了幾次都被屈夫人護著,即便是屈聖人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轎子的簾子掀開了,項威鑽了出來。身為大將軍,項威是不愛坐轎子的,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和屈浩然分別為文武首輔,‘私’下裏會麵還是避諱些好。

進了‘門’,裏邊兒並沒有多深,過了一側堆滿木柴的小院子就是三間正房。項威走到的時候,屈浩然已經親自迎了出來,兩人相見也沒那麽多寒暄,互相拱了拱手,屈浩然把項威引到了院子裏的小亭子。

這院子實在是不大,更沒有什麽景致可言。坐在鬆木小亭子裏,麵對著的就是小山般的柴堆,要不是院子裏還有棵歪脖子樹,帶來些許綠‘色’和蔭涼,那就真是……好吧,還是很寒酸。

不過好在屈浩然是君子,對這種簡樸的環境是甘之如飴。而項威半生戎馬,打仗時死人堆裏都睡過覺,對這種環境也是很適應的。

在亭子裏坐了下來,屈浩然笑問道:“項公,所來可是為了今日殿上皇上要調集百萬大軍,禦駕親征之事?”

“正是如此!”項威跟他是老朋友了,自然也不必打啞謎,直接說道:“屈公,今日皇上下此決定之時,屈公為何啞口不言?”

屈浩然沒回答,回手對之前開‘門’那悍‘婦’道:“雲妹,為何不見上茶?”

那悍‘婦’沒好氣道:“柴還沒劈完呢,剛開了‘門’過來,手也沒洗,哪裏有工夫上茶?”

屈浩然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還好這個時候他夫人出來解圍了,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對屈浩然嗔怪道:“雲妹忙得腳不沾地,就你不停使喚人。”說罷對項威行了個禮:“項公稍帶,老身這就去沏茶。”

項威也跟著嘴角‘抽’搐了兩下,心說這也就是屈府才會這等奇葩了。屈浩然雖然有聖人之名,但是在家裏這個地位還真不高……

屈浩然老臉通紅的幹咳兩聲,連忙跟項威說道:“項公又為何在殿上時一言不發?”

項威搖了搖頭:“我是想說話,可是皇上難得意氣風發一次,打殺陳國狗,拿下吳啟鬆,真是振奮人心,讓人滿腔熱血。當時皇上說這事兒的時候,老夫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候,恨不能壯誌饑餐妖魔‘肉’,笑談渴飲仙俠血……怎麽,屈公也是一樣嗎?”

說這話時項威有點老臉發紅,畢竟年紀一大把了,竟然也跟個年輕人似的熱血上頭。可是說實話,項威這十年來也是憋屈太久了,他項大將軍的大刀早就饑渴難耐了。

“……不是。”屈浩然很無奈。

“那是什麽?”項威忍不住追問。

屈浩然看了看他:“論通曉古今、博聞強學,你不如我。論排兵布陣、沙場廝殺,我不如你。我看你沒說話,以為你覺得有把握,所以我也……”

“……”項威無語了。

屈浩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確實有聖人之名,但是對打仗軍事這種事真是一竅不通。誰也不能要求他什麽都懂吧,牛頓未必會灌籃,喬丹未必懂圍棋,聶衛平未必通曉江戶四十八手,蒼井空未必會被蘋果砸到……

所以兩人相對半晌沉默,直到屈夫人端了茶水上來,分別奉給二人。

項威接過來喝了一口,入口苦澀的滋味就仿佛他的心情。這屈府的茶葉,也是滿朝文武中的一個另類,就是普通民家的老蔭茶而已,別看普通,項威的‘交’際圈裏還就隻有屈府能喝到。

“屈公,如今既然皇上已經下旨,無論如何,我們做臣子的都該盡心盡力去做。明日全國各路兵馬都要開拔,老夫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就不多留了,咱們就此別過吧。”項威喝完了茶水就站起身來告別了。

他心裏‘挺’失望的,本來是想能跟老朋友聊一聊這件事以他現在的地位,能當朋友這樣聊的人是屈指可數了。可惜屈浩然是個“軍盲”,完全提供不了參考意見。

屈浩然也‘挺’滿懷歉意的,但也隻能道:“項公,禦駕親征之事,就隻能仰賴你多費心了。至於我大楚境內便一切‘交’給老夫吧!”

項威心中一動,他明白了屈浩然的意思。紀墨調動一百多萬大軍,可以說是‘抽’走了大楚一半的兵力,這個時候肯定會有些牛鬼蛇神出來搞東搞西的。不過有屈浩然的保證,相信以他屈聖人足以鎮住局麵。

不要小看這些,屈浩然能震住局麵,那就能讓紀墨和項威後顧無憂。不然後院起火,大軍在前線也肯定會影響到士氣,甚至戰局。

抱拳向屈浩然拱了拱手,項威道:“皇上這次要求兵貴神速,更免去了點將台誓師儀式,想來‘胸’中已然謀劃定了。明日料想也難得見麵屈公,留步。”

屈浩然聞言不禁心裏一沉,項威這話……暗含了幾分悲壯啊。看起來,項威對這次突然到堪稱莽撞的大軍集結也是沒有多少信心,或許,他已經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是說可能最後一次見麵了嗎……

“項公”屈浩然喚住了即將出‘門’的項威,頓了一下,才沉聲道:“相信皇上,皇上定然能夠振興大楚!老夫會備好茶水,掃榻相迎,等待項公的凱旋!”

“嗬嗬,還不一定呢,皇上隻是調集大軍,說不定打不起來呢。”項威笑了笑,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麽,直接走出了木‘門’。

屈浩然的目光暗淡了,但是仔細想了想項威說過的話,忽然眼睛一亮: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