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希望
“……徒兒不敢，亦不願。”項蘭馨連忙拜下去，以額頭觸地。
不是因為姬紅淚是涅境上人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壓力，而是因為她已經拜了姬紅淚為師。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母，這自然不止是說說而已的。
而且項蘭馨還是自願拜師的，她現在很後悔，如果早知道要拜師就得離開紀墨，那她寧願不要這天賜的機緣。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隻能跪求師父能夠多給她點兒包容。
姬紅淚冷冷的看著她，良久方才搖了搖頭道：“拜我為師，便是想修煉有成之後，保護他嗎？”
“……是。”項蘭馨知道自己的回答肯定會讓師父十分不滿，但是她無法違背自己的本心。
她的回答確實讓姬紅淚很失望，但是剛剛收的徒弟馬上就逐出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再者，姬紅淚也確實對項蘭馨很看重，她輕輕歎了口氣，清冷的目光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姬紅淚不言語，項蘭馨便一直跪在那裏等待著。
黃月清悄悄一步一挪的挪到項蘭馨身旁，偷偷拉了一把項蘭馨，見項蘭馨仿佛變成雕像了一般一動不動，黃月清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半晌，姬紅淚才仿佛從神遊天外中回過魂來，定定的盯著項蘭馨道：“徒兒，為師聽聞，楚皇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跟屍靈道的餘萬仇定下了十年之約，十年之後要親自前往萬屍穀，見餘萬仇，可確有此事？”
“師父，確有此事。”項蘭馨的臉色更蒼白一分，這十年之約她自然是知道的，如果她跟紀墨毫無關係，那她當然不會在意。
可是她一顆芳心都在紀墨身上，這十年之約如同一塊磐石壓在紀墨心頭，對她而言又何嚐不是無窮的壓力？
“那餘萬仇，為師也算與他是舊識。他的修為亦不遜色為師，為師沒見過那楚國的小皇帝，但料想也絕不會比更出色。十年對於修士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如果換做是，有信心十年之後便可與餘萬仇一戰麽？”姬紅淚淡淡然的俯視著項蘭馨，她已然找到了對付這個不聽話的小徒弟的辦法。
姬紅淚乃天魔宮之主，天魔宮中弟子何止數萬？作為涅境大能，她也算是曆經滄海桑田，見慣了悲歡離合，很容易就想到了對策。
現在看來，那楚皇紀墨顯然就是項蘭馨修行中的羈絆，若不善加管理，那便可能發展成心魔。可換個角度來想，又何嚐不是一種鞭策人前進的動力？
項蘭馨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事實上她也很清楚，別說十年之後，即便是百年之後，紀墨也必然對付不了餘萬仇。
那可是屍靈道的掌教，涅境大能。楚國受製於屍靈道數百年之久，也並不是偶然。
“求師父指點迷津。”項蘭馨將朱唇咬得發白，她知道姬紅淚既然這麽說，必然有姬紅淚的法子。
“跟為師回天魔宮，為師會竭盡所能來教導，的資質不錯，假以時日，必然是要接為師的衣缽。”姬紅淚的聲音中帶著循循善誘，若不是因為這個弟子實在難得，她也不會有這個耐心說這麽多話reads;。
“可是……”項蘭馨疑惑的抬起頭：“這樣做，十年之後，弟子便能幫得上他嗎？”
傻丫頭啊……姬紅淚心中不禁暗暗歎了口氣，她已經把接她衣缽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項蘭馨竟然還想的是能不能幫上楚皇。
要知道天魔宮乃是北疆三大派之一，天魔宮的宮主堪稱是這通明界最頂尖的人物，無數修士畢生的願望便是能夠成為與天魔宮宮主比肩的存在，可是如此容易的放在項蘭馨麵前，卻不能比擬一個凡人情郎。
對於這個重情重義的弟子，姬紅淚愈加疼愛，也愈加的看重。
搖了搖頭，姬紅淚麵無表情的道：“或許百年之後，能夠親手替他報仇。”
“什麽……”項蘭馨倏地眼淚就落下來了，她這才驀然驚醒紀墨跟屍靈道餘萬仇的十年之約，結局很可能便是要付出性命的。
之前項蘭馨並沒有往這方麵去想，小霸王畢竟習慣了直來直去。可是現在她想明白了，皇權挑戰道門的權威，餘萬仇願意等紀墨十年，不代表是能夠容忍，而是十年之後等待紀墨的可能便是死期！
真的不忍心傷害自己這個癡情到傻傻的小弟子，可是姬紅淚不能不讓她明白什麽是現實：“如果不是遇到為師，或許百年之後連替他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這話宛如揭開了血淋淋的傷疤，卻又現實得讓人不低頭。項蘭馨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心中卻是明白，師父說的對。
若她放棄這個機會，或許十年之後紀墨死也就白死了，整個楚國都沒有人有這個實力替他報仇，自己的爺爺也不行。而失去這個皇帝，大楚愈加無力對抗屍靈道，那便是大廈將傾的悲劇啊……
能為紀墨報仇的，也就隻有她了。可是她糾結的是，如果可以選擇，她更願意在這十年裏一直陪伴著紀墨，就算是死，她也會陪著紀墨一起去死。
看出了項蘭馨心中的糾結，姬紅淚不得不再改個口風，免得弄巧成拙：“不過以的天資，入我天魔宮堪稱天作人合。如果肯勤勤懇懇的修煉，再有什麽奇遇的話，十年之後雖然未必能夠與餘萬仇一戰，卻或許已經有了能夠保住他性命的資格。”
人活的就是個希望，多少老人臨死不肯閉眼，就是為了能見一眼親人，或者交代什麽事兒。
姬紅淚這算是給了項蘭馨一個希望，為了十年後保住紀墨，項蘭馨必然會拚命修煉的。
要是十年後真的沒保住紀墨，姬紅淚相信項蘭馨會自己給自己找一個希望親手給紀墨報仇。
姬紅淚的話果然成功的打動了項蘭馨，項蘭馨含著淚的大眼睛閃爍起希望的光芒：“師父，我，我真的能十年之後就有保住他性命的資格？”
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姬紅淚卻是給於了她變相的肯定答複：“為師不敢保證什麽，但是為師知道，這世間任何事也好，隻要去做了，便都有一半的希望。若是不做，那就肯定不會有結果。記住，事在人為！”
“師父說的對！”項蘭馨瞬間被姬紅淚的話給洗腦了，頓時渾身都充滿了幹勁兒。
隻要去做，就有一半的希望！
我一定要拚命去做！
事在人為！
看到項蘭馨一副熱血上頭的樣子，姬紅淚都不禁臉紅了。若是經曆了百年的滄桑，便會知道事在人為隻是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
誠然有的事情是隻要努力去做，就會有結果，比如播種，來年就會有收獲。但有的事情比如這通明界修士何止百萬，但修到涅境站在群峰之巔的，也不過就寥寥幾人而已。
“師父，弟子悟了！弟子願意追隨師父前往天魔宮！”項蘭馨這一回是真心想通了，小霸王從來不缺熱血，也從來不缺幹勁，為了心愛的男人，這小丫頭現在血管都是滾燙的。
黃月清一直沒有插話，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願。她的心裏現在也很矛盾，在姬紅淚點明了之後，她就知道紀墨很可能十年之後會死了。而能夠拜入天魔宮宮主的門下，也是項蘭馨的造化。
作為好閨蜜，黃月清自然是希望項蘭馨能幸福。所以，哪怕丟了項蘭馨，回去要承受項威或紀墨的怒火，她也認了。
隻是……為何不是我呢？
黃月清也不是聖人，作為女孩，她怎能不對項蘭馨羨慕嫉妒？明明她也很努力，明明她也出身將門，但是項蘭馨就可以什麽都不做就成為貴妃，又可以什麽都不做就被天魔宮宮主看中。
當然僅僅是羨慕嫉妒而已，不會上升到恨的程度，終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但心中的失落，還是難免的。
人家要項蘭馨，項蘭馨還牽掛著紀墨不想去。她沒有男人羈絆，可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
姬紅淚微微一笑，她終於成功的解開了這弟子的心結，希望這弟子的未來能夠披荊斬棘，一路向前吧。
瞥了一眼黃月清，姬紅淚想到項蘭馨去了天魔宮難免孤獨，這黃月清既然是項蘭馨的朋友，便幹脆一起帶走吧，能給項蘭馨做個伴。
誠心說，姬紅淚這個師父，也真是實心實意的對待項蘭馨這弟子了。
於是姬紅淚便對黃月清道：“也是重情重義之人，本座現在問，可願加入我天魔宮？”
“啊？”黃月清又驚又喜，指著自己鼻子道：“我嗎？您也要，也要收我為徒嗎？”
姬紅淚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當入我門下那麽容易的嗎？
“本座觀資質雖然平庸，但心性不錯，入天魔宮可為外門弟子，隻要努力修持，入內門也並非難事。”姬紅淚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
“……我願意！”黃月清當然是很鬱悶的，但是姬紅淚的話也還是給了她希望。事在人為，說不定我努力努力，就入了內門呢。但如果我不去，卻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嗯，這真是個適用絕大多數情景下的台詞啊。
姬紅淚轉向項蘭馨，見項蘭馨臉上現出喜色，就知道這事兒辦對了。她不禁有些氣悶，怎麽自己這做師父的倒好像還得討好弟子似的呢？
冷著臉色，姬紅淚對項蘭馨道：“既然如此，在回北疆之前，為師便先帶去見見那皇帝小郎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