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突變（5）
“爺爺，你就不能給他們說說嗎。為什麽就連我這個外甥女，現在來看您，都要有規定時間呢？你又不是病人。”程豔嬌一邊走一邊給外公發牢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你知道嗎，最可恨的是，他們還說，我不是您的親孫女，如果我是您的孫女的話，一般就沒有規定的探試時間了。現在都什麽年月了，為什麽還要沿用這種封建倫理，什麽親孫女，外甥女的，難道外甥女和親孫女不一樣嗎？我看中海還不如改成帝製算了。”
程豔嬌越說越離譜。爺爺隻是笑，也沒有過分的反駁。
“可不能這麽說。辦公廳既然這麽規定自然有他這麽規定的道理。我們雖然要破除封建社會的那一套倫理規程，但也要根據實際情況而定嗎。”
三個人說著進了客廳。程豔嬌的奶奶，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不過穿著倒還有幾分時尚，一身淺灰色的毛衣，燙過的頭發，整齊地總在腦後。
“奶奶，這位就是X市的副市長，王清華。”說著馬上低下頭，嘟囔道，“不過馬上就要被我小姨夫撤掉了。”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老太太卻愣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王清華的臉，神情木然，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奶奶——”程豔嬌有些莫名其妙，叫了一聲，老太太還是沒有反應。
“你這是……”爺爺看著老太太，也是一臉的愕然，“老婆子，你怎麽了？今天怎麽不知道跟人打招呼了呢？”
“哦，”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快請屋裏坐！”說著又開始在王清華的身上打量，把王清華看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還以為自己身上沾了什麽髒東西，就在臉上摸了一把，又在身上看了看，卻發現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麽異樣的東西。
“你是河西省哪個縣的？”剛進門，王清華還沒有坐下來，老太太就開始迫不及待地詢問王清華的情況。
“我是河西省Y市鳳城縣的。”王清華實話實說。
“老婆子，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平時來了人，也沒見你問東問西的，怎麽對王清華同誌如此關係呢？哈哈……”爺爺說完看著程豔嬌。爺爺認為老太太可能是在為外甥女把關。程豔嬌也不由臉紅了一下，拉了一把爺爺，嬌聲叫了一聲：“爺爺——”
老太太根本不理程豔嬌和爺爺的話，繼續問道：“你姓王？”
“是，我姓王，叫王清華。”王清華回答道。
“那你爸爸姓什麽？”
老太太也許是過於激動了，問了一句讓人苦笑不得的話。不過老太太卻顯得非常正式，並沒有半點懵懂的意思。
“我爸爸也姓王，我爸爸叫王紅旗。我媽媽姓閔，叫閔娟珍。”王清華索性一塊給老太太說了。
“那你爺爺呢？”
“我爺爺叫王海山，我奶奶叫月娥，至於姓什麽……我也不太清楚。”王清華的爸爸隻是一個小商人，家裏也沒有什麽族譜之類的東西，對奶奶的姓氏沒有具體的記載，大人們也不會說起，所以王清華也無從知曉。
爺爺也覺得老婆子今天有些不對勁了，走到老太太跟前道：“你這是怎麽了？”說著用手摸了一下老太太的額頭，老太太將爺爺的手拿開，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一下爺爺道：“難道你就不覺得……”老太太說了半截，看了一下王清華，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哦了一聲招呼王清華道：“小王，你坐，奶奶給你拿水果去。”說著拽了一下爺爺的衣袖往裏屋走去。
“程豔嬌，”王清華也覺得非常奇怪，“你奶奶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看我像你們的親戚啊？你們家在河西省有親戚嗎？或者在鳳城？”
程豔嬌低頭凝思片刻，又搖了搖頭，似乎在自言自語道：“不可能的，我聽爺爺說，他們找了好多年都沒有找著，怎麽可能這麽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程豔嬌說著，將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一樣。
然而王清華從程豔嬌的神情中，不難看出，王清華對於口中所謂的不可能，已經有幾分相信，隻是一種不願意接受現實的不承認罷了。
“什麽不可能？”王清華繼續問道，同時心中的疑慮更加深了一層。自己剛剛來到程豔嬌的外公家裏，屁股都還沒有挨沙發，就出了這麽一處。
“什麽都不可能，什麽都不可能，什麽都不可能……這不會是真的，肯定奶奶看走眼了，或者是隻是長的有幾分相似，都這麽多年了，天下哪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程豔嬌越是這樣說，王清華的心裏越是疑惑萬分，抓住程豔嬌的肩膀道：“什麽不可能，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我剛到你爺爺家沒多會。你們唱的這是哪一處啊？”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程豔嬌幾乎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叫聲。
爺爺和奶奶馬上聞聲出來，看著程豔嬌臉上非常的平靜。老太太看了一下爺爺。爺爺心領神會，過去拉了一下程豔嬌的胳膊道：“嬌嬌，我們去裏屋吧。你奶奶有些事兒想問問你這位朋友。”
“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你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程豔嬌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布滿臉龐，一頭鑽在爺爺的懷裏，跟著爺爺走進了裏屋。
“孩子，你坐吧！”老太太看了一眼已經走進裏屋的祖孫兩人的背影，對王清華勉強笑了笑客氣道。
“哦，謝謝奶奶！”王清華就近坐在一張單沙發上。老太太也隨之坐下來，拿了一顆蘋果送到王清華的手中道：“孩子，吃個蘋果吧。奶奶有些事兒想問問你。”
“你問吧。我知道什麽就說什麽。”王清華回答道。
“事情都過去四十多年了，按理說我們不該打攪你們的生活的。可是……”老太太說著摸了一把眼淚，哽咽了幾聲，接著道：“當然了，也許是我年齡大了，糊塗了，可是……”
老太太說著拿出一張有些發黃的照片遞給王清華：“你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王清華結果照片看了一眼，心裏開始犯嘀咕，心道，程豔嬌什麽時候把我小時候的照片拿給她奶奶看了呢。這姑娘也……可是程豔嬌怎麽會有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呢？而且看這張照片的樣子，還穿著開襠褲，應該隻有兩歲左右。自己兩歲多的照片怎麽會落到程豔嬌奶奶的手中呢。不會是程豔嬌去自己家的時候，從自己家裏順出來的吧？
王清華看了看，嘿嘿笑了兩聲道：“奶奶，照片上這個人，長的跟我小時候還真的很像。是不是程豔嬌給你看的。她給你看這個幹什麽啊？”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道：“這照片上的孩子不是你。”
“不是我？”王清華咬了一口蘋果，含在嘴裏半天沒有說話。
“對，他不是你，而是……”老太太又摸了一把眼淚，“你爸爸！”
“我爸爸？”沒開玩笑吧。王清華簡直覺得這是自己聽過的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即便是程豔嬌從自己家裏順出來一張照片，也不至於把自己爸爸的照片順出來吧。這姑娘這是要幹什麽呢？難道是因為父親是科學家，很少照顧她，就產生了戀父情結，愛上了自己的老爹。老爹這次算是走運了。草，草，草，自己一直還以為程豔嬌喜歡的是自己，原來……
王清華尷尬地笑了笑道：“程豔嬌……或許太缺乏父愛了！我盡量給他做做思想工作，但是……”王清華說到這裏多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這又能怎麽樣呢。已經都這樣了。自己總不至於和老爹搶那什麽吧。看來老媽今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怪不得自己剛來，這老兩口就哭天抹淚的，原來自己的外孫女愛上了一個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男人。如果說是一般的家庭，這種事情尚且還有商榷的餘地，但是在這樣一個家庭中，如果外孫女愛上一個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男人，那簡直就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王清華腦子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小王同誌，你誤會了。”老太太見王清華半天不說話，也不知道王清華在想些什麽，“我是問問你，你家裏有沒有一張照片，跟這張照片一模一樣的照片呢？”
當然有了！王清華肚中自想，何止一張呢？老爸也不知道處於什麽樣的想法，靜安在自己兩歲多的時候，也給自己穿了這麽一身衣服，給自己照了一張照片，而且洗了兩張。自己老爸當然也有一張。算下來，家裏應該有三張這樣的照片。可是老爸的照片已經被程豔嬌順出來了，那應該就隻有兩張了。
“奶奶，我家裏也有三張這樣的照片。兩張是我的，一張是我爸爸的。不過，這一張……”王清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不好意思說是人家程豔嬌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姑娘從自己家裏順自己老爸的照片吧，哼唧兩聲道，“我爸爸的那張已經在這裏了，家裏應該還有我的兩張。”
“孩子！”
老太太站起來，走到王清華的跟前一把將王清華摟在懷裏，淚水嘩啦啦地流到王清華的肩膀上。
王清華一陣錯愕，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愣在那裏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