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破裘（20）
X市幾乎在一夜之間，黃賭毒幾乎全部消失了，就連整天打打殺殺鬧的滿城風雨的野狼幫、花蝴蝶幫等這些烏七八糟的幫派都變得非常安分了，竟然對外宣布全體解散。迎賓路上的夜景變得異常寧靜，八仙樓門和求鳳閣門庭若市的熱鬧景象再也看不見了，失足女們似乎一下子領悟到了人生的真諦，全部從良去了。那些漫天要價的外國女人也因為眷戀故土而離開了X市。隨之而來的是，連這個城市都看上去比以往蕭條了許多，甚至有幾分大災之後的淒涼。
韓淑靜並沒喲順從裘學敏的意思，把已經拘捕的大小公務人員放回原單位，而是直接在檢察院頂樓臨時增加一批拘留室，把那些拘捕起來的人，全部關在裏麵。省高院的電話打來了，問韓淑靜怎麽回事。韓淑靜就把廉政行動的計劃簡單匯報了一下。
省高院的領導發了一通牢騷，說這麽大的行動應該向高院報批才是，也沒有過分責怪。X市的一潭渾水，渾的幾乎看不見到底有多深，誰也不願意碰。省高院也是象征性地履行一下職責，也就不幹涉了。
顧梁的電話直接打到了裘學敏的手機上，把裘學敏狠狠地申斥了一頓，要求裘學敏盡快拿出一個兩全之策，既要讓檢察院的這次所謂的廉政行動說成是市委授意的，又要把盡快那些被拘的人從檢察院放出來。這樣太不像話了，一下子拘捕那麽多國家幹部，市局裏的領導百分之六十以上被拘了起來，市裏的工作還搞不搞。
顧梁的話，當然冠冕堂皇，裘學敏隻有順從的意思，但也說出了自己的苦衷：“顧書記，不是我不願意解決這個問題，關鍵問題是現在檢察院的韓淑靜已經不聽招呼了。”
顧梁啪地一聲把桌子拍的山響：“我說你這個市委書記是怎麽當的，怎麽連個檢察院的院長的擺不平。她不聽招呼了，你就拿她沒辦法了嗎。你不會撤了她的職嗎？我看你也是昏了頭了。我告訴你，一旦任由這件事情蔓延下去，你就等著掉腦袋吧。”
裘學敏急忙解釋道：“可是關鳳鳴哪兒……”
“關鳳鳴怎麽了？我早就給你說過，必要的時候把這個關大炮一擼到底，你就是不聽。現在怎麽樣，出問題了吧。我不管你，你馬上給我想辦法。限你三天時間，必須把X市的問題解決清楚。要不然你這個市委書記就不要幹了。”
裘學敏想給顧梁解釋，而顧梁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聽裘學敏的解釋，沒有等裘學敏把話說完，就對裘學敏連珠炮一樣轟一番。
“顧書記，”顧梁的一番話不僅沒有起到威懾裘學敏的作用，反而把裘學敏弄清醒了，語氣也變得冷靜了，“您也明白，現在X市的問題已經不我一個市委代書記能解決得了的了。我看你最好還是出一下麵吧。我懷疑這裏麵是在中紀委羅榮天在搗鬼。不要等事情鬧僵了，你我沒有好果子吃。”裘學敏將一把軟刀子向顧梁扔了過來。
“你……”顧梁想說什麽，還是沉默了，過了一會才道：“老弟，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們事先都沒有預料到。我們原本還以為中紀委下來也就是查一查小王莊的水庫潰壩的事情。之前我也給你說過，我已經給中紀委的相關領導打了招呼，他們的意思也就是做做樣子，不做正麵處理。羅榮天一直呆在X市不走，也沒有鬧出多大動靜，我還以為他們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撤走了，想不到會鬧出這麽一處。要不……你給老爺子打個招呼吧。讓老爺子給中紀委施加一些壓力，不要讓那個羅榮天太囂張了。”
裘學敏聽了顧梁的話，冷笑了一聲道：“顧書記，你是不是開玩笑了。老爺子要是願意出來說話，恐怕你現在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顧梁想想覺得裘學敏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還是不死心道：“話不能這麽說，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你我危在旦夕，我想老爺子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送死吧。再說了，你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替老爺子出一口惡氣嗎。要不是他龍騰躍一再逼迫，從老爺子手中奪走軍權，你至於這樣幹嗎？”
裘學敏冷笑道：“顧書記，話不是這樣說的。我們謀劃這件事情已經很長時間了，也不能完全說是為了老爺子出惡氣吧。要是你兄長顧棟同誌沒有什麽目的，會支持我們這麽幹嗎？”
裘學敏說完，顧梁半天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道：“學敏同誌，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我們還是以大局為重，必要的時候，犧牲一些利益也未曾不可。我們籌錢的目的是幹什麽，還不是為了讓那些軍區司令聽我們的話嗎。大事一旦成功，不就是你我飛黃騰達的日子了嗎。我看眼前的這些小問題，你還是盡快解決一下吧。特別是你手下那些人，弄不好會壞了我們的大事。他們一旦開了口，羅榮天肯定會順藤摸瓜，查到我們頭上，到時候，你我就都有麻煩了。”
“好吧。我盡量跟羅榮天我周旋吧。”裘學敏最終還是被顧梁說服了。
坐在辦公室，裘學敏總是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什麽事兒要發生一樣，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東西。前段時間自己已經把兒子昊天送到國外去了，目前最擔心的就是婉兒。自己已經給婉兒做了好幾次思想工作，想把她送到國外，可是這個傻姑娘死活都不同意。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裘學敏能看出來自己這個傻姑娘肚子裏還裝著那個王清華。按理說，自己女兒能跟王清華成婚，也不辱沒了自己。可是誰讓自己跟王清華走的根本就不是一個道兒呢。
曆數過去數年間，自己在X市幹的事兒，還真有些後悔了。自己雖然隻是個副市長，可生活過的也很滋潤，在政府裏也沒有誰跟自己過不去。然而人的貪心終究是不好控製的，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飛黃騰達了，自己還在副市長的位置上不動，老頭子好像也鐵定了心要讓自己在副市長的位置上幹一輩子。不甘心啊！
不甘心就必須拚一拚，搏一搏。拚成功了，相信顧棟起碼會給自己一個副國級，這樣自己幾乎就跟老頭子旗鼓相當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七月十二那一天不要發生什麽意外，讓龍騰躍安安心心地去見他的上帝。這一切就會煙消雲散。到時候誰還會追究呢，誰還敢追究呢？
這是蘭新天忽然敲門進來了，老老實實地站在裘學敏麵前。每次見到蘭新天，裘學敏心裏都有種想笑的感覺，也不知道當時譚明月發什麽神經，為什麽要提拔這麽一個人到市政府來擔任副市長。蘭新天其實根本就不適合當官，在企業裏或許還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哦，是蘭市長啊。坐吧。”裘學敏坐在桌子後麵，右手撐著腦袋，左手動了一下，意思是讓蘭新天坐下，“有什麽事兒嗎？”
“裘市長，明天鍾樓街菜市場路架橋就要舉行竣工典禮了，你是不是去參加一下？”蘭新天唯唯諾諾的請示裘學敏。
裘學敏心裏也知道，這是王清華的意思。隻不過是通過蘭新天的口，給自己傳達過來了。王清華不能說是政治天才，但是起碼對於搞政治這一套學的很快，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從官場上領悟到了很多東西，給自己身邊收複幾個人就是一個很好的見證。王清華之所以要把這個一個小小的路架橋工程的竣工典禮，搞的如此慎重，主要的目的有兩個，一是製造一種市委市政府的班子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麵，二是把全市人民都引導到經濟建設中去，不要總是把目光集中在市裏的反腐敗問題上。
起初，裘學敏並沒有打算參加這個所謂的竣工典禮。裘學敏覺得這實在有點太可笑了，一個市委書記去參加一個路架橋的竣工典禮，未免有點太小兒科了。對於自己這個市委書記也有點太掉分了，頂多去一個市委常委就算了。後來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一下。可是參加人員的大名單上，自己已經把自己的名字劃掉了。沒想到蘭新天又來請示，就順水推舟了。
“好吧。明天早上十點鍾對吧。我準時參加。”裘學敏說著麵帶微笑看著蘭新天，“另外，你給王市長也打個招呼，讓他明天早上無論有多麽重要的事情，都暫時放一放，先參加這個竣工典禮吧。”
蘭新天為裘學敏能參加這個竣工典禮，而感到很有麵子。畢竟路架橋工程是他進市委常委會後主抓的第一個工作，雖然並不算是工程浩大，但也是一件光彩事業。
“謝謝裘書記。你的話，我一定給傳達給王市長。沒什麽事兒，我就先走了。”蘭新天一臉靦腆的笑容，好像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蘭新天走後，裘學敏突然感覺心髒別別地跳動了幾次，接著就是一陣**，好像是心髒被繩子捆了起來，使勁拉了一把一樣，疼的幾乎叫出聲來。好在隻是一瞬間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