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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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鎮長也擔心選舉的事情。一旦落選，丟官事小，丟麵子事大，丟自己麵子事小，丟老頭子麵子事大。
有些事情雖然是明白的事情，卻不能把它擺在明處。就像蘭鎮長明白了是她父親蘭書記“破格提拔”的結果，但也不能擺明了。
現在有人擺明了要整蘭鎮長下台，蘭鎮長必須提早準備。這件事情雖說是王清華給蘭鎮長提的醒，但是蘭鎮長還是沒有給王清華說。蘭鎮長對王清華也是有所保留。
肉體的結合跟心的結合完全是兩碼事。肉體的結合是為滿足欲望，心的結合卻是為了達到某種共同的目標或者利益。如果兩個人是為了達到兩種不同的目標或者利益，也不能稱為心的結合了。這就是大家說的同床異夢。
在官場上的男女關係，不可能有心的結合，頂多是肉體的結合。用肉體的結合彌補某種分歧，從而為個子的利益服務。
當蘭鎮長再次給王清華放電的時候，王清華已經明白了這一層，所以顯得有些毫不忌憚，甚至顯得有些放肆：反正都是玩，我怎麽玩你，你也不會介意。何況你需要人玩，不玩，你會覺得別扭，覺得不痛快，覺得心裏空洞，覺得寂寞，覺得人生沒有意義。不管蘭鎮長是不是這樣想的，王清華就這樣認為。
蘭鎮長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要不然不會那麽瘋狂，瘋狂的機會到了難以駕馭的地步。她沒有一般女人的羞怯和貞潔觀。這也許跟她的家庭背景有很大的關係。
她的父親雖然貴為市委書記，但感情很偏執，喜歡溫文爾雅的淑女，比如《紅樓夢》裏的林黛玉，《天龍八部》裏的王語嫣。而她的母親偏偏不是，她的母親和她一樣，潑辣、簡單、放縱、不拘小節，跟《紅樓夢》裏的王熙鳳有一比。隻是在權利欲望方麵，蘭鎮長繼承她父親的成分多一些，沒有那麽強的權利欲望。
在市委，蘭書記是一把手，但是他放的很開，所有事情基本都分給了下麵幾個常委，自己隻掌控大局，對任何部門都不多插手，甚至是不過問。他越是這樣，那些常委對他反倒越是尊重。市委裏鬥爭很激烈，他卻能穩坐釣魚台。
李市長上任之前，按常規需要見一見市委書記。蘭書記給李市長說的也很簡單，大致兩點意思：第一，X市這潭水很深，做事謹慎一些；第二，盡量避免和某些人發生衝突。這兩點說的也十分含糊，沒有明說這潭水為什麽深，也沒有說避免和哪些人發生衝突。
蘭書記這樣做，算是仁至義盡了，沒有擺譜，沒有給李市長下馬威，也沒有過多地客套，而是真心實意的幫助和建議。
然而關係卻是若即若離的，然而對於重機場地皮的事情，對於李市長被綁架的事情，蘭書記均未露麵。似乎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或者是不願意知道。他是明哲保身，還是另有所謀，現在依然很難說。
從某種程度上，蘭書記應該是一個非常陰騭的人。他的陰騭就在於他事事不關心，事事不過問。甚至在人事任免問題上，他都能做到不參與，不提名，不表態，這就有違某些常規了。
他除了每天按時騎自行車上下班之外，幾乎沒有什麽日程安排，隻是偶爾象征性地關心一下老幹部，慰問一下低保戶和孤寡老人。電視上一年也很少見他露幾次麵。
李市長報道後的第二天，他就把自己的汽車，連同司機一起送給了李市長。
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風波，有些人認為這是蘭書記在試探李市長，有人說這是蘭書記給李市長交權，蘭書記退休後，李市長肯定就是X市的一把手了。
但是眾多猜測，都化為泡影，蘭書記不是試探李市長，也沒有給李市長交權。李市長作為市委副書記依然是象征性的，沒有插手過市委任何事情，市委工作依然是政法委書記王光祿代為主持。
那些說三道四的人納悶了，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關於任命女兒蘭英為清水鎮鎮長的事情，大家也都認為，這不過是老頭子為女兒的政治生涯鋪路而已，並沒有多想。老頭子五十多歲了，再幹也就一屆了，為女兒某個出路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回清水鎮的路上，蘭鎮長好像有什麽心思，一句話也沒有說，王清華也懶的開口，一直欣賞沿途的山水風景。
大劉車開的很穩，雖然顛簸，但不至於到了難受的地步。
路經村口的時候，野狼幫的人已經不在了。留下一堆煙頭和啤酒瓶子。
將近一個小時，車總算開進了鎮政府大院。王清華開門下車，直接往廁所走。蘭鎮長下車，欲叫王清華，哎剛叫了一半，發現王清華腳步加快了，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了聲：“沒出息！”轉身回辦公室了。
蘭鎮長剛走，王清華就返回來了，問大劉：“沒叫我吧？”
大劉陰笑道：“能不叫嗎？你幹嘛要躲人家呢？難道你還怕她吃了你不成？”
經過這些天的熟悉，大劉和王清華也算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了，說話自然就不那麽拘謹了。
王清華搖頭歎息道：“不嚐黃連，不知苦啊。”說完轉身離去。把大劉一個人留在那裏，鬱悶不已。
回到宿舍，王清華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小王莊的事情雖然已經明朗，但依然有兩個疑點，一是策動小王莊告狀上訪的幕後黑手沒有弄出來，現在能肯定的是，此事可能與X市黑勢力有關聯；二是那個叫襲成林的礦廠老板也不知是何許人也，和策動告狀上訪有沒有直接關聯。另外還有一個事，這些天一直困擾著自己，就是黃書記所說的“上麵指示”中的“上麵究竟是誰”？隻要弄明白了這三件事情其中一件，就有可能在清水鎮這潭渾水打開一個突破口。
然而現在好像一切都無從下手，自己也隻能繼續扮豬，直到找到突破口，才能將幕後老虎吃掉。
吃過午飯，王清華閑來無事，想起了錢坤給自己卡上打的十萬塊錢，覺得應該是時候退回去了，就給錢坤撥了個電話。
“三哥，你在哪兒呢？”錢坤好像很興奮。
“我在哪兒你就別管了，上次你不是借給我十萬塊錢嗎？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也用不著。你把你的銀行卡號碼給我發過來，我給你撥過去。”
王清華沒說給，而是說借，給是不用還的，借當然要還了。
“不就十個錢嘛，你那麽認真幹什麽？你拿著用。萬一還有什麽事呢。”
有錢人的錢多的數不過來了，把錢的單位都給變了，一萬塊錢稱為一個錢，這也難怪國人貧富差距如此懸殊了。
見錢坤不要，王清華隻能來硬的，把聲音陰下來道：“少跟我廢話，說實話，你那點錢我不稀罕。還得錢你個人情。盡快把卡號給發過來。”
錢坤聽王清華聲音不好聽，也隻能答應，說：“我呆會就給你發過去。”蔫蔫地掛斷電話。
不想沒過多會，錢坤又打來了電話，說如果嫌十個錢少，就再給九十個，添夠一百個。
貓膩出來了。一百個一萬，就是一百萬，王清華相信，就是錢坤家裏的錢再多，也不會隨隨便便拿一百萬送人，這其中肯定有陰謀，而且幕後的主使應該就是錢坤的父親。
王清華雖然沒有見過錢坤的父親，但從這件事情上能看出來，錢坤的父親是一位十足的拜金主義者、暴發戶、沒腦子的豬頭三。這種手段無疑把自己扒光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而自己還手舞足蹈地認為自己瞞過了所有人，這和穿新裝的皇帝有什麽區別。
王清華笑道：“免了吧。謝謝你爸爸的好意。我不缺錢。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瞞你了，告訴你父親，最好不要和市裏的烏合之眾走的太近，不然不會有好結果的。要他有什麽案底，最好盡快找組織上坦白，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王清華義正嚴詞，不容的錢坤不怕。隻聽錢坤在電話那頭唯唯諾諾，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
“三哥，你一定要幫幫我父親，我父親本質上並不壞。其實我給你送錢的事情我爸爸根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爸爸幹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求你，希望你到時候放他一條生路。”錢坤說著竟然開始抽噎。這不像是一個富家少爺的所為。
王清華一邊點頭，一邊道：“你放心，我會盡力的。不過你也多配合一下，直到他們有什麽動靜，盡快給我反應。同時多勸勸你父親和你大哥。不要讓他們太過分了。”
最後王清華沒有忘記給錢坤交代，不要把他現在的情況說給其他同學。錢坤一一答應，掛斷電話。
錢坤這邊的收獲是早在自己預料之中的。從錢坤給他送錢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感覺有些異樣了。隻不過，王清華想不到，送錢的事情竟然出自錢坤的意願。誰說豪門無孝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