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報到
二零零二年九月一日，對李大寶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從這一天開始，李大寶同誌正式成為光榮的國家工作人員，吃國家糧了。
不過，李大寶從心裏並沒有看上這份工作。現在逢進必考，誰也不知道哪塊雲彩下雨，有個地方管飯就不錯了，那還輪到你來挑肥揀瘦。斟酌再三的李大寶終於痛下決心，加入縣城北邊的高中——城北中學。
城北中學的名聲並不好。好學生都被縣一中給招走了，隻有一批想上學，學習又不好的學生願意拿高額的費用來這所公私合營的高中繼續完成自己的學業。
報到的那天，李大寶起個大早，對鏡子試了幾身衣服，最後選定一件藍格格短袖襯衫，一條黑色西褲和一雙黑皮鞋。打扮停當，又觀察幾遍，才安心騎上電瓶車奔學校而去。
學校裏靜悄悄的。李大寶找到另外早到的幾個人，心不在焉的閑聊起來。很快，報到的時間到了，幾個年輕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學校的辦公樓。
一樓有一個校長室，二樓有兩個校長室，三樓有兩個校長室，幾個年輕人懵懂的看著門框上掛著的牌牌，猶豫不決。
“要不咱們敲門問問？”物理學科的高磊說。
“敲哪個？”數學老師歐陽靜反問。
剛來，誰也不敢冒失，大家都想在校長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就在大家都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校長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伸出頭來，看著他們，“新教師？”
眾人一起點頭。
那人的笑容燦爛起來，“快進來，劉校長等你們老半天了！”
幾個人趕緊跟著他走進校長室。辦公室一個大大的老板台，上麵擺放著一摞資料，一台電腦。辦公室的西牆上掛著兩幅字，一個寫的是毛澤東的《破陣子，詠梅》，另外一幅是狂草，李大寶沒認出寫的是什麽。
“坐，坐，大家隨便坐！”四十多歲的劉校長招呼大家。
老板台的對麵是一張三人座沙發，沙發的前麵是一個玻璃鋼的茶幾。沙發的左邊是一張椅子，右邊是一個單座聯邦椅。剛才微笑著招呼他們的人站在門口，笑著說：“隨便坐，隨便坐！”
幾個人都想要坐到沙發上，三人的沙發，六個人肯定坐不開。
李大寶被擠在最右邊。他看了看單座的聯邦椅，猶豫著，不知道坐下去是不是合適。
忽然，劉校長問：“陸書記，馬主任怎麽還沒來？”
原來他是陸書記，李大寶趕緊記住他的臉，免得下次見麵不認識人家。
聽到劉校長的問話，陸書記陪笑道：“剛給他打電話了，來著呢！”
劉校長嗬嗬笑道：“這個老家夥，不知道今天咱們學校新來老師，當著這麽多優秀知識分子的麵遲到，這個榜樣可不好！”
陸書記也笑了，幾個年輕人也跟著笑。
很快，一個胖胖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擦著汗，推門進來。他一進門，劉校長就大聲說：“就等你了，你這個主任，比我校長的架子還大！”
馬主任打著哈哈，“劉校長一個電話，我就馬不停蹄的往這趕，沒想到還是落在校長後麵了！”
劉校長嗬嗬笑著，“我提前半個小時來的，你呢？”
馬主任一邊拿起報紙扇風，一邊說：“我提前了二十分鍾，我覺得我肯定來得最早呢！”
劉校長哈哈大笑，“你呀，就是想當然！”
辦公室的隻有陸書記和馬主任兩個人還站著，座位卻隻剩下校長右邊的一張大椅子了。馬主任放下報紙，“陸書記，這邊坐！”
李大寶和高磊兩個人不約而同站起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劉校長微笑著看他倆一眼，“你倆坐下，不用管他們！”
陸書記連連擺手，“你坐，你坐，我站著就行！”說著，就在一個破舊的藤椅坐下來。
馬主任嗬嗬笑著，坐在校長身邊，“跟著領導沾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