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大啟廢後黎清歡捂著肩頭的傷,緩緩抬頭,不可思議的看向新帝蕭衍。
蕭衍手中的劍緊緊攥著,劍鋒處滴著血,表情冷漠。
“黎家人都死光了,你又何必掙紮?主動獻出你的心髒,朕留你一具全屍!”
摘星樓,玉欄邊的風很烈,濃烈的血腥味隨風而散。
欄杆外吊著上百具黎家人的屍體,隨著風輕**。
她難得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母家黎家乃巫聖世家,百年才出一個擁有七竅玲瓏心的聖女。
坊間傳言,得到這顆心髒,煉製成藥便能求長生。
如今蕭衍看上了她的心髒。
黎清歡跌跌撞撞向後退去,被身邊的皇家暗衛死死抓住,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裂開,血流如注。
她緩緩看向蕭衍身邊站著的幾個人,都是她至親至近之人。
葉清,她的金蘭姐妹,視為知己,也是皇上新近得寵的紅顏將軍。
謝婉柔,謝家二小姐,她豁出命疼愛的妹妹。
謝煜,永寧侯,她入贅黎家的父親。
此時他們看她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團即將被丟棄的抹布。
“黎清歡!”
葉清身著勁裝,英氣逼人,從蕭衍身邊站出來:“果真是端不上台麵的內宅女子,小家子氣!”
“本將不過與皇上並肩作戰,兄弟之間玩兒鬧而已,你便嫉恨至此?不肯將心拿出來助皇上得長生!你還膽敢說愛他?你哪兒來的臉?”
“還不快主動剜心?非要等皇上親自動手嗎?你惡不惡心?若是換做我,定會為兄弟兩肋插刀,何至於你這般惺惺作態?”
“我隻恨以前錯看了你!”
“錯看了我?”黎清歡身體微微發抖,緊緊咬著牙看向葉清,唇角滲出一絲血,“當初在漠北,你奄奄一息,被一群悍匪輪著羞辱,是我救下你,帶你回京。”
黎清歡喘了口氣,冷笑道:“當初你說想習武報仇,我便給你招兵買馬,請武師教你武功兵法,沒想到我最好的朋友居然打仗打進了我夫君的被窩裏?”
“你閉嘴!”葉清眼底掠過恨意,這個賤人隻要活著一天,她過去那段兒不堪就永遠不會抹去。
她要這個賤人死!
“嫡姐!”
謝家二小姐謝婉柔,身著一襲豆綠色紗裙,柔柔弱弱走了出來,還未說話便紅了眼眶,捂著胸口,痛心疾首道:“嫡姐,你什麽時候這般粗鄙不堪了?讓妹妹好心痛!”
“嫡姐,你就把心交出來吧!蕭衍哥哥剛登基,為了天下蒼生不容易。我們身為大啟的臣民,忠君愛國,才是正道,你切莫走錯了路啊!”
黎清歡看著麵前人淡如菊,姿態高雅的妹妹,啞著聲音:“好!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當初你不過是個外室女,我看你可憐無助,才讓你進府。你從一個被人瞧不起的庶女,如今成為大啟難得的才女,所有嘲諷你的惡意都是我替你擋下來。”
“到頭來,我黎清歡凶名在外,你謝婉柔反倒落了一個品性高潔,溫柔和善的美名。”
謝婉柔在外塑造的人設,就是心地純良,膽小嬌弱,現在卻被黎清歡撕破假麵。
恨不得她立刻就死!
“皇上!”
永寧侯謝煜大步走出,衝蕭衍行禮道:“皇上,今日正是九九重陽之日,取出她的心髒煉丹才能助陛下求長生!”
“皇上,黎家人已經被臣絞殺殆盡,如今再不會有人救她,快動手吧!”
黎清歡死死盯著謝煜,眸色猩紅。
謝煜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可他當初入贅黎家,她彼時才三歲,早已經當他生父般愛戴敬重。
沒想到這最後的喪鍾,竟是由謝煜為她敲響。
她突然大笑了出來,笑得喘不過氣。
她雖是手握巫醫之術,人人忌憚,家世煊赫的聖女,還做了幾天大啟的皇後。
可她一心扶持的夫君,她敬重的父親,她愛護的妹妹,甚至她辛苦護著的金蘭姐妹,居然同時背叛了她?
黎清歡隻覺得當下就是個笑話。
她死死盯著蕭衍,眼底再沒有之前的溫柔,濃烈的恨意滲出。
“蕭衍!當初你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皇子,在我的扶持下平步青雲。不想登基後竟是屠盡我母族滿門,如今又要取我的心?”
蕭衍俊朗的臉上掠過一抹陰戾,看向黎清歡的視線,像是在看一團死物。
“黎清歡!你的心能為朕所用是你的福分!來人!剜心!”
“蕭衍!”黎清歡死死盯著蕭衍,眼神裏的絕望溢出:“你對我可曾有半分真心?”
蕭衍冷冷笑道:“半分也無,從一開始,朕就看上了你的心!”
黎清歡笑了出來,眼角一行血淚順著絕色的臉頰緩緩落下。
她仰頭大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看向蕭衍:“蕭衍,本宮——在地獄裏等你!”
黎清歡突然抬手,手中不知道何時藏了一團火苗,那火苗詭異萬分,順著黎清歡的手臂燃燒起來。
“攔住她!”蕭衍大吃一驚,吼了出來。
黎清歡身上的火勢蔓延很快,朝夕間便席卷全身。
她卻似乎不知道疼,笑得聲嘶力竭,隨後翻出玉欄,直直摔下摘星樓。
砰!
黎清歡重重砸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混賬東西!”蕭衍忙帶著人疾步走下摘星樓。
“賤人!賤人!”蕭衍揮動劍鋒,瘋狂的砍向麵前摔成一攤的焦黑爛肉。
“心!心髒!給朕剜出這賤人的心!快!”
“我來!”葉清一劍剜進黎清歡的心口,挑出一顆還在微微躍動的心髒。
“快!拿過來!”蕭衍一臉欣喜,不顧血汙死死抓住了黎清歡的心髒。
“哈哈哈……快傳國師!朕要煉藥!朕……”
突然蕭衍眼神驚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