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歡緩步朝著蕭衍走了過去,再一次重逢,還是隻有他們二人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刻。
她微微垂著眉眼,眼眸裏藏著冰冷殺意。
又見麵了,那個曾經她以為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
她此時極力的壓抑著自己蓬勃而出的殺意,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黎清歡擔心自己控製不住,撲過去與他同歸於盡。
不,她絕不會讓他輕易就這麽死去,很多時候得讓他感同身受才行。
黎清歡站定在蕭衍的麵前,緩緩躬身行了個萬福之禮。
“臣女給皇上請安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衍定定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黎清歡低著頭杵在那裏,一時間寢宮裏安靜至極,甚至能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嗬!”蕭衍突然輕笑了一聲,那笑意卻到不了眼底,死死盯著黎清歡,像是凶猛的野獸。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朕的一位故人?”
黎清歡眉頭擰了起來,依然沒有抬頭低聲道:“臣女就是鄉下來的一個粗鄙女子,焉能與貴人相提並論?”
“貴人?”蕭衍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黎清歡甚至能從他聲嗤笑中聽出來一點點的悵然。
蕭衍緩緩從龍榻上走了下來,本來整肅的龍袍被他敞著領口穿出來風流的模樣。
他生的俊美陰柔,短短一年多的酒色財氣便掏空了他的身子。
他曾是大啟不得寵的皇子,如果不是遇到了黎清歡,如今的天下哪裏輪得到他來坐?
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即便是那個女人在他麵前也是高高在上。
他其實愛過她的,可也恨毒了她。
在她的麵前,人們永遠隻會提及大啟璀璨奪目的黎皇後,然後才是他蕭衍。
他被一個女人的光環籠罩在了朝堂之中,她那麽優秀,那麽招人討厭。
可為什麽,她死了後,他會想她?
誰也不知道,那一夜他偷偷來到了摘星樓下,將她焦炭般的殘骸,親自捧進了楠木盒子裏,就藏在龍榻的下麵。
瞧!他對她多好,他的龍榻上換了那麽多的女人,唯獨她能夜夜陪著他入眠呢。
“嗬嗬哈哈哈……”蕭衍仰頭大笑了出來,眼角笑出了淚。
他轉頭看向了一邊躬身垂首站著的黎清歡,嘶啞著聲音道:“貴人?嗬!”
蕭衍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下來,自言自語道:“是啊,她的確尊貴得很,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呢。”
黎清歡唇角勾起一抹嘲諷,之前蕭衍誇讚她的話,她以往都聽膩歪了。
彼時她沉浸在蕭衍虛偽的溫柔裏,連做人最起碼的警惕心都沒有了。
如今看來,真心疼惜一個女人,從來不看那男子說的什麽,該看看他到底做了什麽?
“抬起頭來!”蕭衍緩步走到了黎清歡的麵前。
黎清歡定了定神,緩緩抬眸看向了蕭衍。
她表情鎮定從容,明明是從鄉下來的鄉野村姑,身上卻有令他熟悉的氣度。
蕭衍竟是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想避開眼前女子身上的氣勢。
他臉色陰沉了下來,突然轉身疾步走到了兵器架子上,拔出一把寶劍抵在了黎清歡的脖子上。
“謝媛?是嗎?謝府剛認回來的血脈,夜王的義女?”
黎清歡絲毫沒有被脖子上架著的劍鋒嚇破了膽,依然表情如常福了福道:“回皇上的話,臣女確實是謝家嫡女,夜王的義女。”
黎清歡說罷跪了下來:“臣女今夜曉得是皇上傳召於我,臣女正好有要事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