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

隻是,細看之下,他發現程雪衣睡得極不安穩,眉心緊蹙,白希的額角沁著冷汗,薄唇抿成一條線。

程雪衣似乎在做噩夢,不住地發出囈語,“……不,別過來……放開我……不……”忽然,他的呼吸急促起來。胸口劇烈起伏,“不!不要!放開我……”雙手胡亂揮舞,像是激烈地反抗著。

他還用力咬著唇,似乎正遭受可怕的痛苦,直到唇破了,嫣紅的血滲到了下頜。

“程將軍!程將軍!你醒醒——”

他反複喊著,但程雪衣顯然沒有聽到他的話,還在噩夢中掙紮,而且越來越激動,臉上的神色也愈來愈恐懼和痛苦。

宇文承平伸出手,碰碰他的肩膀,試圖喚醒他。

程雪衣感覺到有人觸碰,猛地叫一聲“不!”在劇烈的掙紮中,他從**滾落下來。

宇文承平連忙扶他起來,想把他抱回**去。

程雪衣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當他看到那張與夢中的惡魔一模一樣的臉,立即慘叫了一聲,然後一拳就招呼過去。

迷糊中,這拳頭沒有什麽力度,宇文承平扣住他的手腕,感到莫名其妙,“你幹嘛打我?”

程雪衣另一隻手揮掌襲來,這下厲害多了,正中宇文承平胸口。

宇文承平感到劇痛,本能地要製止程雪衣的襲擊,於是抓住程雪衣兩隻手用力扭到身後,他天生有奇力,即使武功招式不怎麽樣,但此時製住程雪衣也綽綽有餘了。

但他立即就後悔了,他看到程雪衣因為無法掙紮而驚恐萬狀,死死地地瞪視著他,溫潤的眸子破碎失神,臉上完全失去了血色,慘白的唇艱難地吐出一字,“不……”

長睫重重垂落下來,他昏了過去。

宇文承平把他抱起來,放到**,跑到帳門口,對守衛的士兵喊道:“快,請個大夫來,程將軍暈倒了。”

士兵飛跑而去,很快就把軍醫帶到帳內。

軍醫替程雪衣診過脈,取出一隻藥瓶,喂他吃了兩顆藥,然後說道:“程將軍是疲勞過度,再加上急怒攻心,才會驚厥,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宇文承平謝過軍醫,士兵帶著軍醫離開了。

他回到床邊,看到程雪衣滿臉是冷汗,便找來一條布巾給他輕輕拭去。心中愈發既困惑又不安,“怕我怕成這樣,至於嗎?我沒有傷害過你啊。”

藥物起了作用,過了半個時辰,程雪衣慢慢醒了過來,看到宇文承平,本能地瑟縮了一下,不過神色平靜多了。

“我……發生什麽事了?”

宇文承平溫和一笑,“沒有什麽,你做了場噩夢而已。”

長睫輕抖,“噩夢……”

“現在沒事了,你很累了,好好睡一覺吧,什麽也不要想了。”

程雪衣還是躲開了他的目光,但他輕緩平和的聲音讓程雪衣漸漸放鬆下來,覺得很累很無力,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又沉沉睡去。

這一回,他睡得很安穩,宇文承平一直握著他的手。

程雪衣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滿室明亮的陽光。他看到自己的手被一隻剛勁有力的大手握住,很溫暖很安全的感覺。

——前提是,他不去看那張臉。

宇文承昊也醒了。

“程將軍。”

“殿下。”

程雪衣其實已經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此時麵對宇文承平,感到窘迫不安。告辭了一聲,就離開了營帳。

到軍營附近的一條小溪,沐浴了一番,感到神清氣爽多了。不敢離開太久,他換了一身衣服,又回到了中軍帳內。

士兵已經給他們送來早餐。

宇文承平對他展顏而笑,“程將軍,來,吃一點吧,你從昨晚起就沒有吃東西了。”

程雪衣也笑著坐了下來,心裏想,這人大概忘了自己是囚徒吧,怎麽還會關心關押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