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拉罕·林肯(1809—1865),綽號“劈木人”,美國第十六任總統,共和黨人,就任總統後,爆發南北戰爭,頒布《宅第法》和《解放宣言》,取得戰爭勝利。戰後被暴徒刺殺。
五件與時間、地點不大相幹的事,使亞伯拉罕·林肯成功地當選為總統。倘若沒有偶然的情況協力促成它發生的話,林肯的一切性格特征——他的口才,抑或政治洞察力——皆不能在國家處於最危急的時刻使其成為國家元首。
這些偶然情況是什麽呢?一份酬金200美元發表一場演講的邀請;一個年輕人未能通過哈佛大學的入學考試;伊利諾伊的迪凱特鎮一位政治家,具有迅速吸引大眾注意的本領;一個印刷工未能遵守諾言;最後,旅館房間裏子夜的一場政治陰謀。如果這一切貌似與我們共同接受的曆史不大一樣的話,那麽就讓我們來研究下各個事件,看看林肯是如何上台掌權的——這些事件當時被政治**的表麵興奮所掩蓋,如今又隨時間的推移被模糊。
首先,讓我們去看望一下那個坐在伊利諾伊的斯普林菲爾德破舊的律師事務所裏的灰心喪氣的人吧。這是1859年秋天,林肯五十歲。二十多年來,他一直開業當律師,一年掙大約三千美元,他的財產包括居住的房子、愛荷華的克勞福和塔馬縣的160英畝地,以及有記錄的愛荷華靠近康斯爾布拉夫斯的幾小塊地。他的現金來源很少,盡管最近收到了幾筆可觀的費用。而關於他的存款,他後來寫道:“假如一萬美元能使我免遭約翰·布朗[379]的命運,我都籌不到這筆錢。”
林肯的同事們開始談論他當總統候選人的事時,他反對這些提議,並反問道:“共和黨有紐約的威廉·西沃德和俄亥俄的薩蒙·蔡斯這麽引人注目的領袖,怎麽還會考慮我呢?”然而他還是想當總統,更難以理解的是,他開始借助於演講台——也許那是能讓他公開露麵的手段。不過他也需要額外收入,因此他對在布魯克林的普利茅斯教堂出價兩百美元包括一切開支的演講感興趣。這次邀請對他具有吸引力的另一個原因還在於,這將使他來到更靠近兒子羅伯特的美國東部。羅伯特那年秋天已到坎布裏奇,期望考進哈佛大學。可是在入學考試中,羅伯特十六個科目十五科不及格,因此不得不先到新罕布什爾的菲利普斯埃克塞特學院完成入學備考。林肯擔心兒子的成績,想借邀約演講之機去看看兒子。
安排林肯在普利茅斯教堂進行演講之後,工作人員獲悉他講的是有關政治的話題,於是將會場改在了紐約市的庫珀工會,那裏可容納較多聽眾。雖然2月27日晚上是個暴風雨之夜,但仍有一千五百人前來聽演講。以二十五美分的入場費計,最終的門票收入達367美元。紐約人已經聽到越來越多有關這位來自西部的瘦高個兒律師的事,好奇地想見見他。
即便林肯的朋友們也擔心他給人留下不佳的印象。“可是,”一位聽他演講的朋友寫道,“他用邏輯令廣大聽眾聽得入迷。結束時,聽眾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熱的、經久不息的掌聲。”第二天,紐約各報紙全文刊登了他的演說,其結果是整個新英格蘭的共和黨領導者們都急切地要求林肯沿著他對埃克塞特的訪問路線演講。在接下來的一周裏,他在康涅狄格、羅得島和新罕布什爾發表了十一場演說,都給人留下良好印象。考慮到接下來發生的事件,對這次演講再怎麽高估也不過分。羅伯特·林肯後來堅持認為,要不是他在哈佛大學的入學考試失利,父親那年冬天根本不會訪問紐約和新英格蘭,也就永遠也不會成為總統。
如今,讓我們跟隨林肯重返斯普林菲爾德。在那裏,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總統提名是可能的。當時共和黨受歡迎的傑出領袖西沃德在全國具有很高威望,在伊利諾伊的勢力已很強大。所以林肯開始寫信給整個伊利諾伊州有影響力的黨務工作者。他知道,除非他能夠和本州的代表一起參加全國代表大會,否則他的奮鬥目標就沒有希望。他寫信給共和黨全國委員會北部伊利諾伊成員諾曼·賈德,請求他:“在你葡萄園的工作結束時可以幫我一點忙嗎?”賈德處理得太棒了,於是,林肯獲得了參加芝加哥全國代表大會的資格。
林肯在迪凱特還有另一位熱心的朋友理查德·奧格爾斯比。他具有吸引大眾注意的技巧和意識。這在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的邊遠地區是很罕見的。州代表大會即將在迪凱特舉行,奧格爾斯比的目標是團結各位代表,保證把該州的席位送給林肯。
奧格爾斯比聽說,在離迪凱特不遠的一個地方,林肯年輕時曾經和約翰·漢克斯一起將木頭劈成欄杆,而且漢克斯還住在附近。於是奧格爾斯比去找漢克斯,問他以前劈的欄杆現在是否還在。漢克斯說,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們在迪凱特鎮往西十英裏處的一個農場建了一片圍欄,欄杆是用刺槐和黑胡桃木劈成的。於是奧格爾斯比帶上老約翰·漢克斯,趕著他那輛輕便馬車到了那個農場。在那兒,他們發現那些圍欄還在使用中。他們拿了兩根欄杆,捆紮起來放在馬車上帶回迪凱特,藏在了奧格爾斯比的牲口棚裏。一星期之後,在州代表大會的一個對全局有重要意義的時刻,奧格爾斯比站起來宣布:一位前民主黨黨員很想做出貢獻。因此,老約翰·漢克斯出現在台上,扛著他和林肯1830年劈的欄杆。欄杆上附著一塊大招牌,上麵寫著:
亞伯拉罕·林肯,劈木人
1860年總統候選人
大會沸騰起來了。西沃德的勢力被林肯以絕對優勢的票數擊敗。伊利諾伊州當時當地就記錄在案,選擇了林肯。不僅如此——約翰·漢克斯和他的欄杆成了各種政治集會的特色。“劈木人阿布[380]·林肯”成了全國的政治口號。
但是,在這場命運的角逐中,兩件更重大的事仍將發生:共和黨的全國代表大會於1860年5月16日星期三在芝加哥召開。星期四,政綱便通過了。那天晚上,總統候選人名單將被提出。結果似乎沒有什麽懸念,西沃德是出眾的選擇。當時,對駛入該市的四列火車上的乘客所做的非正式投票(民意測驗)已表明,西沃德獲得860票,林肯144票,其餘占288票。代表們的投票此刻似乎隻是流於形式。總之,如果是星期四晚上選舉,西沃德將勢必會被提名為總統候選人。
可是,一個印刷工答應九點之前送過來的投票計數單卻沒有送來。過了一會兒,送信人一個個地被派出去取計數單,卻都沒有回來。代表們變得坐立不安了,最後,兩位代表提議大會休會,明天上午十點繼續舉行。該提議獲得通過。於是,一位卑微的、靠不住的印刷工突然成為改變命運的工具。因為當天夜裏的數小時,我們將目睹曆史進程的改變。
大會休會時,林肯的朋友們興奮地開展著工作。他們爭辯說,如果西沃德獲得提名,那麽他將無法獲得賓夕法尼亞州、印第安那州和伊利諾伊州的通過,而如果沒有這其中至少兩個州和新澤西州,共和黨的目標將會喪失。這一論點對於許多搖擺不定的人很有效。但林肯最終需要的是整個團體選票而不是單人的選票——況且,一夜的時間就要過去了。在旅館各個單獨的房間裏,林肯兩個的政治總管開始與州代表們進行政治交易。而遠在一百五十英裏外的斯普林菲爾德的林肯想必已有所察覺,因為他給他們發來一封電報:“別幹出任何束縛我的事。”這兩個總管大吃一驚。但他們還是怒氣衝衝地迅速做出決定:“咱們就假裝什麽也沒幹。”就在那一刻到黎明之間,他們達成了兩筆交易。在保證將在內閣獲得兩個職位的條件下,賓夕法尼亞州和印第安那州同意投林肯的票。
第二天上午,大會召開時,西沃德在第一輪不記名投票選舉中大大領先,許多州代表都把票投給了他們喜歡的、有密切關係的人。第二輪,賓夕法尼亞州和印第安那州率先轉投給林肯。第三輪,俄亥俄州也加入進來。選戰結束了——在最終的不記名投票選舉的466票中,354票投給了林肯。共和黨的提名確保了他的總統職務,因為民主黨黨員後來在奴隸製問題上絕望地發生分歧並導致分裂,提名了三個總統候選人。十一月,林肯以百分之四十的民眾選票,當選總統。
於是,一係列奇怪的、毫無關係的事件協力促成,最終把他送進白宮。但是這是個意外呢?抑或隻是一個政治陰謀?或者是命運?在那個重要的日子,命運之神的手擱在了亞伯拉罕·林肯的肩上,這難道不是完全可能的嗎?
G.林恩·薩姆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