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坐地吃龍

方鈺在朋友麵前丟盡了麵子,但麵對一部熊熊燃燒的奔馳s600,他的勇氣仿佛也被燃盡了。陳易在家從來就不是什麽省心的主,就是小的時候,他大陳易兩圈,照樣隻挨揍,不敢動手,因為反抗一定會遭到超級激烈的對抗,結果則必然以自己失敗而告終。

明安圖帥氣的眼神,此刻像蛇一般銳利,似乎想用它們來挖出陳易的心肝來燒烤。他轉過頭去,見到了兩名保鏢尷尬的神色,看穿了他們畏懼的心理,於是也沒有強迫他們上去和陳易打。車已經燒了,揍陳易一頓,不僅於事無補,說不定還稱了他的意。當然,要是能輕巧的揍他頓也不錯,可明安圖分明看到,陳易用手就撬爛了奔馳車的燃油加注口,那裏有多堅硬,用車的人才知道。

在烈火中,明安圖拿出了手機,撥給了自己的老爹——找老爸幫忙雖然丟人,但既然已經被小胖朋友揍了,體重增漲前,也隻能靠爸爸了。

“這事沒完。”他俯身撿起一塊玉石吊墜的碎片,道:“這是小希送給我的,我一直留在車上……”

明安圖淒楚的表情,惹得身邊女人不斷憐愛。

陳易呲呲牙,他一邊找了警察叔叔,一邊又打了電話給祝光梁,接著則是武館方麵,讓他們派一個小隊過來。

江北雖然破敗,距離濱江路的中心地帶卻不甚遠,若是過江大橋不堵車的話,二十分鍾就能抵達。這也是明德集團為什麽急匆匆的聯合三菱公司,想把這塊地皮廉價吞下來的原因。

要是走正常的招拍掛程序,明德非得賣了自己不可,雖然他們現在也算是賣身給日本人了。

幾個人互相之間都不說話,就站在停車場的火炬下,等待著各自的增援來到。本地的保安們看到此場景,除了向上匯報,根本是連靠近都不願意。

方鈺被迫站在陳易身邊,悶氣的道:“明德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民企了,意氣之爭不劃算的。”

“不是意氣之爭。”

“什麽?”方鈺一下子不明白了,虎著臉低聲道:“你是早就埋伏在這裏的?”

“憑你配嗎?”陳易給他一點好臉色都沒有,淡然的道:“他們要拆江北,不行。”

方鈺吐了口唾沫到地上,說:“為什麽不行?”

“過江龍想吃肉,但不能吃了地頭蛇的肉吧。”陳易給了一個不恰當的比例,道:“總之,這樣的事情,你以後不要參與了。”

方鈺撇撇嘴,心想:等你拚贏了再說,明德可是個大集團,陳叔上陣還差不多。“

陳易自然有他的理由。

地鐵的籠罩範圍若是再升級一次,就是10公裏了,差不多到了江南碼頭的範圍,再來一次則是20公裏,整個江北都會被籠罩進去,所謂臥榻之處,現在是越來越顯著了。

“明德必須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陳易如此認為。

方鈺自然是完全不能理解,在他看來,陳氏集團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江北去,它甚至不是房地產企業,更沒有經營港口碼頭和船運的意思,雙方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陳易的表情嚴肅,他隻有悄悄的打電話給老爹。

陳易看見了,也不去阻止。

最先到的卻是本地的警察,裝模作樣的在事故現場檢查,不問不說話,乖巧的如同人民公仆一般。

陳易和明安圖都知道,這幾位肯定是得了夾板命令,於是幹脆兩不得罪。他們也不理會,任其自由。

不一會兒,打著雙閃燈而至的4輛警車抵達,才算是正式的援兵出現。

穿著警服,解開了風紀扣的男人從第二輛車裏出現,明安圖的臉紅了又白了,心想:怎麽不是鄧書記。

雖然並非是自己求援的對象,但劉局長還是認識的,他熱情的迎了上去,笑著伸出手來,道:“劉局長,辛苦您了。”

“沒有的事。”劉局長摸著大腦袋,來到陳易和明安圖中間,笑道:“我今天來,就是想調解一下,你們都是年輕俊傑……”

明少的臉霎時黑了,黑若鍋底。手也僵在那裏不會搖了。

幾百萬的車被燒了,還談什麽調解。他咬牙切齒的道:“劉局長,您是想調戲我吧。”

“明少真是風趣。”劉局長不動聲色的拉著明安圖,離開了火炬籠罩的位置,正容道:“我是接了鄧書記的電話來的。我知道,明德集團和孫書記、鄧書記的關係非常好,但這件事上,兩位恐怕是不願出麵的。”

聽到鄧戈的名字,明安圖冰冷的臉色好了些,又道:“鄧書記有什麽隱意嗎?”

他還以為對方是不想直接出麵。

劉局長暗自搖頭,暗忖:這明安圖還真是年輕人,他一個外省民企集團的少東家,和本地的官宦世家拚關係,這不是找不自在嗎?要不是最近半年的孝敬不斷,破事兒真沒摻和的必要。

他笑笑,道:“沒有隱意。”

“那就是讓我吃掉這個啞巴虧?”明安圖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劉局長真想點頭說“是”,但他就是被推出來解釋問題的,不禁扯動了兩下領子上的紐扣,道:“沒有啞巴虧那麽嚴重,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在江寧要和陳易鬧,最後吃虧的不還是自己,他現在是開武館的人了,可不是善男信女。”

“我也不是。”

“明少”劉局長語氣嚴肅起來,道:“你當我真是來調解的?我來是為了能平平安安的讓你離開江寧。”

這話就說的重了,明安圖懷疑的道:“他難不成敢殺了我?”

“他肯定敢打你一頓,斷你一條腿,斷你老明家的後。”劉局長發覺恐嚇有效,再接再厲的道:“你仔細想想,陳易名下,光是兩個金融公司,聽說一年的利潤就上10億,他家裏老人又都在,有錢有權,有什麽是他不敢做的?你再看看,他今年才18歲,正是火氣衝動的年齡。我們做刑警的最清楚,街麵上砍人的都有分寸,最可怕的就是這種捅人的小青年,火氣上來了,才不管是為了女人還是5塊錢,刀子直愣愣的往要害戳,你和他鬥什麽氣?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他這勸說,完全是為了息事寧人。按說,明安圖是不願意讓事情過去的,可他卻是也怕被陳易“捅一刀”,越有錢越怕死,他看看身後的兩名保鏢,怎麽都不放心。

明安圖反複掂量著,又想誰還能幫得上忙,孫書記不願出麵,他所知道的最大關係戶就是劉局長了。要麽找東南省的官員出麵?銀行的肯定不行,省政府的……恐怕伸不進手來,江寧是副省級城市,一向自主性強……

這麽一想,他才明白強龍和地頭蛇的道理,別看明德有錢有勢,在江寧竟找不到幾個同盟軍,要不是和三菱的合作項目,他們連孫書記都聯絡不上……

劉局長靜等著,明安圖找了市委書記孫茂盛,陳易則找到了政法委書記鄧戈,前者又把命令下到了鄧戈手上。

按說孫茂盛的麵子應該大一點,奈何鄧戈原本就是陳係的人馬——可孫茂盛又何嚐不知。

一筆爛賬,隻能爛在地裏,劉局長看到了成火炬的奔馳,可他又能怎麽樣?

明安圖細細梳理著自家在東南的關係,幾乎是一無所獲,他拿出手機,猶豫再三的想:要不要打給三菱?

劉局長原本是不想管的,他巴不得明安圖有別的靠山,把自己解放出來。但看到祝光梁的出現,他不得不拍拍明安圖的肩膀,道:“你看那裏。”

“誰?”

“那個穿西裝的,藍的像烤漆的。”

“嗯?”

劉局長左右看看沒人,才道:“江寧安全部的人。”

“媽的。”明安圖把手機收起來了,道:“陳家在江寧就這麽肆無忌憚?”

“你還沒見過厲害的呢,陳家老爺子畢竟退了。說的多了,我們這就走吧。”

“你怕什麽,總有一天打服了他們。”明安圖嘴上說著,前麵的豪言壯語卻徹底忘記了。他在南方呆的久了,有的是路可走,在江寧卻總覺得捉襟見肘,今天的事情過後,也不想呆了。

他盯著陳易看了一會,記住了這張臉,然後上了警車。

劉局長一分鍾都不想耽擱,隔著窗戶向陳易打了個招呼,連忙命令開走。

出了停車廠,恰巧與三輛敞篷吉普錯車,裏麵坐滿了穿著皮甲的武館學員,肅殺的氣氛一路從頭灌到腳。

體術是為戰爭而強體之術,無論是訓練還是使用,永遠都不會是淡而無味,無聲無息的。

裸熊用純粹的潔淨乃至於冰冷的眼神,望著警察內的明安圖。

後者隻覺得一股子涼氣從頭頂灌到腳底,外麵女人的喊叫聲,保鏢們的呼喝聲,還有空氣中的嘲笑氣流,全都變的不重要了。

“這就是陳易的武館?”

“是啊。”

“公然佩帶弓箭?弩箭是管製的吧。”

劉局長用濕巾抹了一把臉,擦幹淨頭上的汗珠子,道:“如果隻是弓箭模樣的玩具,就不限製。”

“那怎可能是玩具。”明安圖笑了。

劉局長也笑了,道:“怎麽可能不是玩具?”

“那麽大……”

“總得檢查不是?”劉局長啟發式的道:“我們人手不足,隻能抽檢,還沒抽到武館呢。”

明安圖悟了,可是卻更鬧心了。

要是陳家力量這麽強,江北碼頭區,又如何拆出來?

他請方鈺是想把城牆從裏麵攻開,現在卻連方鈺的人都見不到了。還賠了200多萬的一輛奔馳……

他在鬧心,排在武館學員末尾的桑成強,卻是一陣激動:“我們在警察麵前巡邏,我們是合法的”

這是桑成強此時唯一的想法。

方鈺也盯著武館的小隊,不知腦袋裏在轉著什麽。耳朵忽然一疼,他“唏”的一聲轉臉過去,卻是陳易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咱們去見大舅吧。”

一秒鍾的憤怒過後,方鈺求饒道:“別……表哥求你了。”

要不是陳易扯著他的耳朵,他現在就四足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