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看了他一眼，而後開始劇烈地掙紮。
沈墨塵圈著她，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力度，既傷害不了她，也叫她沒法掙脫。
他吸了吸鼻子，道：“蘇蘇，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溪泄氣，嘟了嘟嘴，無奈地看著他，開口又如同三歲孩童，“你是誰？”
沈墨塵愣住。
不待他回答，蘇溪又問：“你為什麽喊我蘇蘇？”
“我……”他按住蘇溪的肩膀，讓她好好看著自己，一字一頓認真道：“你別嚇我好不好？我是沈墨塵，是你的大哥，也是你的丈夫。”
“沈墨塵？”
蘇溪搖頭，“我還小，我還沒有結婚，我怎麽會有丈夫？而且我大哥不叫沈墨塵，我大哥叫蘇墨塵。”
男人喉嚨滾動，巨大的恐慌從心底深處竄出，迅速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聲音都抖了，手也在抖，雙眼一瞬不離地盯著蘇溪。
他又重複了一遍：“你好好看看我啊！蘇蘇，我就是蘇墨塵。我離開侯府迎娶你之前就已經改了姓，那之後我就叫沈墨塵了。”
他握住蘇溪的手撫上自己的臉，幾乎是懇求道：“你仔細瞧瞧，你好生摸摸，你怎麽會…怎麽會不認識我呢？”
蘇溪那麽愛他。
在他做出十惡不赦的事情後依然不後悔愛過他。
這叫他怎麽相信蘇溪會忘了他？
蘇溪當真順了他的意，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
她的眼神太過清澈，讓沈墨塵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意味。
許久許久，蘇溪再次開了口，虛弱道：“我真的不認識你！這位公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天真無邪地仰頭看著沈墨塵。
沈墨塵喉嚨吞咽，眼眶發紅。
蘇溪忙說：“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找妹妹對不對？你把你妹妹弄丟了嗎？”
沈墨塵“嗯”了一聲。
“你妹妹也叫蘇蘇？”
“嗯。”
“好巧哦！”蘇溪咧嘴笑了，“我叫蘇溪，家裏人都叫我小溪，或者溪兒，或者大小姐，隻有我大哥會叫我蘇蘇。我問他為什麽他也不告訴我，我猜測肯定是大哥覺得這麽叫最獨特，我一聽到就知道是他在叫我！嘿嘿，大哥的心思其實我都知道，可他總隻把我當成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沈墨塵落在腰側的手驟然收緊。
“你剛才說丈夫，你娶了自己的妹妹嗎？”
他點頭。
“哇——”蘇溪臉色綻放出奪目的光，笑得完全不加掩飾。
他抓住沈墨塵的袖子，賊兮兮地問他：“所以大哥是可以娶自己妹妹的對不對？”
沈墨塵解釋：“她不是我親妹妹，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我也不是我大哥的親妹妹！看在我們這麽有緣的份上，我偷偷告訴你哦！我長大後要嫁給我大哥，我要做她娘子，我要為他生孩子，嘿嘿嘿。”
再也忍不住，沈墨塵淚如雨下。
蘇溪眨眼，慌亂又笨拙地揚起手去替沈墨塵擦眼淚。
她用稚嫩的童聲安慰著他：“這位公子，你別哭！你是在擔心你娘子的安危對吧？這樣吧，你畫一幅她的畫像給我，我讓我大哥、二哥、阿爹幫你找，肯定把你娘子找回來。”
“哎呀，你別哭了好不好？嗚嗚嗚，你一哭我也想哭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嫁給我大哥。大哥雖然對我很好很好，但他從來沒說過他愛我。阿爹阿娘有都是很古板的人，肯定也不會讓我嫁給大哥。不過我都想好了，隻要大哥願意，我就和他私奔。”
“傻不傻？私奔之後東躲西藏，會過苦日子的。”
“怎麽會？”她眼窩深陷，無神的大眼睛卻又煥發出萬丈星光，笑嘻嘻地說：“和大哥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好日子，怎麽會苦？”
“傻！”
“我才不傻呢！再偷偷告訴你哦，我很厲害，我大哥也很厲害，我們倆一文一武，怎麽著也不會過苦日子。我可以街頭賣藝，反正我餓著自己也不會委屈了大哥。”
沈墨塵呼吸加重，血液不停地上湧。
他捂住唇，測過頭，扶著床板，仍是壓抑不住，嘔出了一口血。
“啊——”
“你怎麽了？”
“看來你也是個好人，你真的很愛你妹妹，你居然擔心她擔心到都吐血了！唔，看在你這麽深情的份上，找你娘子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你別這麽看著我啊！我去叫我大哥給你找個大夫，你得要保重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和所愛之人長長久久啊！”
沈墨塵再也承受不住了，轟然倒下。
暈倒前似乎還聽到蘇溪焦急地喊著：“這位公子你怎麽了？你娘子還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