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詡又是一大早便帶著早飯來找葉唯安。吃飯時,程詡低著頭好似不經意地問:“昨晚回來得還順利嗎?”

葉唯安想起那醉漢逼近自己時那種近乎絕望的恐懼,伸手去拿油條的手不禁頓了頓才拿起油條,佯裝平靜地說:“嗯,還好。路上遇到景溫言了,剛好他也住這一家酒店,就和他一起回來了。”

程詡腦海中閃過景溫言牽著葉唯安向前跑的畫麵,臉色沉了幾分。不是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嗎?那麽他這樣對葉唯安又是什麽意思?這個在葉唯安心中牽絆極深的男人,程詡寧願葉唯安已經將他忘得一幹二淨,連一絲一毫都不記得。

葉唯安心虛之下並沒有注意到程詡的異樣,不是她刻意隱瞞,隻是那醉漢的騷擾,她實在是不願意再去回想。而且那件事情終究是有驚無險,既然如此也不必引得程詡跟著擔心一場了!葉唯安這樣想著,不再多想,專心吃早飯。

今天是周日,下午葉唯安就要回到D城,因此程詡隻是帶葉唯安在火車站附近隨便逛了逛,吃過午飯便送葉唯安去了火車站。不知何時起火車站送站時不能再送到站台口,在樓下就要求看車票和身份證才放行。程詡將手中的行李交給葉唯安,叮囑她說:“到了學校發微信給我。下個月我會抽一個周末回家,到時候去你的學校找你玩!”

“好啊!你還沒來過我們學校呢!”葉唯安笑著說:“我走了,下個月D城見!我等你!”

程詡點點頭,笑著向葉唯安揮了揮手,目送她上了扶梯,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裏才轉身離開。程詡剛走出去沒幾步便看到景溫言迎麵走來。程詡不禁停下了腳步,淡漠地望著景溫言,這個與他喜歡的女孩有著甚深淵源的男人!

程詡眼尖地注意到,景溫言的手背上貼著一個卡通創可貼。他一眼就認出那個創可貼是以前他與葉唯安一起逛街時葉唯安買的。心中腦補出了葉唯安替景溫言貼創可貼的畫麵,心中不免更加窩火!臉色也陰沉了幾分。

景溫言對上程詡的目光,也停下了腳步。他一眼就認出眼前目光淡漠地望著他的少年,就是到S城那日接走葉唯安的人。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少年,對待葉唯安,絕不僅僅是好朋友那麽簡單!兩個人對視良久,又幾乎是同時邁開了腳步,擦肩而過,並無半分交流。

從那時開始,這兩個男人之間,就已經開始了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隻是那時程詡並沒有意識到,這一場戰爭,他從一開始就輸了!

看著景溫言坐在了自己旁邊的座位上,葉唯安毫不驚訝,既然來時他坐她旁邊,就說明他們幾乎是同時買的票。如果說他返程與她選擇了同樣的時段,他們的座位自然就會相鄰!

“老師。”葉唯安向他點了點頭,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為了昨晚的事情向他道謝,“昨天晚上……”葉唯安的話隻說了一半便被景溫言打斷。

“昨天晚上的事,不必再提了!以後小心就是。”景溫言淡淡地說。

“哦。”葉唯安有些泄氣地說著,她將頭偏向窗戶,怔怔地望著窗外。腦海裏閃過來時景溫言任她靠在身上的畫麵,心中有些酸澀。前後相差不過三日,一樣的旅程,身邊坐著一樣的人,心境卻是完全不同了!

高鐵的速度很快,從S城到D城不過兩個小時。與天氣晴好,豔陽高照的S城不同,此時的D城正陰雨霏霏,葉唯安看著布滿陰霾的天空和打在車窗上的雨絲,不由得鎖緊了眉頭。火車站離校車乘降點之間還有一段路,她又沒帶傘,這下恐怕要淋雨了。

過了出站口,葉唯安深吸了一口氣,便衝入了雨中。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她不禁打了個寒噤。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雨過後,天氣怕是要轉冷了,希望不要感冒才好!

正在此時,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雨滴打在身上的涼意也消失了。葉唯安一回頭,就看到景溫言撐著一把傘站在她身後,眉眼柔和。那一瞬,葉唯安有一種錯覺,仿佛傘外的雨聲與人來人往的喧囂都離他們那樣遙遠,唯有傘下的他們彼此近在咫尺。葉唯安怔怔地望著景溫言,臉頰發燙,有種發燒的感覺。心髒咚咚地跳著,仿佛心房裏有一隻頑皮的小鹿在左衝右突!

和著雨聲,景溫言的聲音帶了幾分空靈,“你又不帶傘!秋雨最襲人,小心感冒。我的車停在停車場,一起回學校吧!”

聽了這句話,葉唯安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老師,你是說這三天你的車一直停在停車場?”

看到景溫言點頭,葉唯安不禁在心中腹誹:真敗家呀,那得花多少停車費呀!土豪就是任性啊!

葉唯安胡思亂想間,景溫言發動了車子,打開了音樂播放器。葉唯安知道這首歌,大塚愛的《金魚花火》。景溫言上課時用過這個歌作PPT的背景音樂。她特別去查過!

陰天總是格外適合睡覺,柔和的音樂聲裏,葉唯安很快就酣然入夢。景溫言側頭望見葉唯安的睡顏,微微一笑,將音樂聲調小,又打開空調,將車內的溫度調得適宜。

葉唯安醒來時,景溫言的車正駛入學校大門。看到葉唯安醒了,他便問:”你的宿舍在哪邊?我送你到宿舍樓下!”

“那邊!”葉唯安指了一個方向,“一直往那邊開就到了!”車子開到宿舍樓下,葉唯安笑著說了一聲,“老師再見。”便拿著行李下了車。站在宿舍樓的屋簷下,目送景溫言駕車遠去,葉唯安的目光帶了幾分憂傷。景溫言,你可知道,我有多討厭你這樣的溫柔。

景溫言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裏注視著葉唯安的身影,眼眸裏染上了幾分溫暖。

之後的幾天,葉唯安麵對景溫言時,內心總是十分複雜。一方麵,她放不下對景溫言的那份感情,貪戀與景溫言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依舊時常與他聊天,找機會與他同行。可是另一方麵,她又深刻地明白景溫言身邊的位置已經屬於另外一個女人,與她無幹。沈琳苑拍攝的那張照片她已經看過,證據確鑿,毋庸置疑!

葉唯安深知此時她的所作所為隻能用可笑二字來形容,可是現如今,對於葉唯安來說,接近景溫言已經幾乎成為了一種本能!她原本就是一個偏向感性的人,此時理智更是壓不住感情。她隻能安慰自己,反正她大三準備出國留學,她和景溫言的緣分也不過就還有十個月。十個月後一分開,環境使然,她一定能忘了景溫言。既然如此,現在稍微放縱一下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麽。

可是既然已經覺得自己可笑,葉唯安就不會再那麽明目張膽地喜歡他。她不會再向身邊的人頻繁地提及景溫言與她之間的點滴,就算是與景溫言同路也會巧妙地避開同學,不讓任何人看到他們在一起。

盡管如此,葉唯安與景溫言之間的緋聞已經在大家心中根深蒂固,不會因為葉唯安的這些變化而消逝!葉唯安不動聲色地享受著這些緋聞,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與殘酷的現實世界不同,在那個世界裏,景溫言隻屬於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