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詡聞言,帶著些許苦澀地輕笑了一聲,也開了一罐啤酒,“你說的對,從我自作聰明地搞了那份DNA鑒定開始,我就已經被卷入局中!這一場漩渦,我們都未能逃掉。”
“DNA?什麽DNA?”景溫言疑惑地問。
“哦,對,你還不知道。”程詡說著搖了搖頭。“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和文萱的那一段?你總說我沒能信守對你的承諾傷害了文萱,卻不知道我和文萱分手的真正原因。”
“這麽說來我的確不知道。當初我問過文萱很多次,她卻始終緘口不提,就連唯安都一直勸我不要再問。那時候也沒有多想,就覺得大概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文萱的事讓她不願再提。後來你和依然閃婚,我也就自然地以為你是因為依然和文萱分的手,難道竟是我猜錯了?”
聽了景溫言的話,程詡倒是有些驚訝了!“想不到你竟是這樣想的!我和依然的開始完全就是一個意外!大概也因為開局就是錯的,所以結局也是如此潦草。”程詡頗為感慨地說。
“那……你和文萱到底為什麽分手?”景溫言好奇地問,雖然事情早已過去多年,現在再來追究這個所謂因果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但是景溫言至今仍記得蘇文萱當年傷心的模樣,便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你應該還記得那一年剛好是你和唯安結婚的那一年。在你們結婚之前甚至是剛剛結婚那陣子有個人始終態度強硬地反對你和唯安的婚事吧!”
“你說姨……顧巧容?那是因為她始終視我嶽父為我的殺父仇人,惦記著我媽臨終前說的話才……”景溫言說著說著忽然頓住,禁不住眉頭緊鎖。“等一下,她和我爸的死有關……那她應該明知道我嶽父和當年的事情沒有半點關係,為什麽要……”
“因為楚叔叔手裏握著她的秘密,她無論如何都不想你知道的秘密!她擔心你和楚叔叔成為翁婿之後,他會把秘密告訴你。”程詡說著譏諷地笑了一聲,“不過,現在也不是什麽秘密了。你父親和顧巧容的關係,楚叔叔早就知道。你執意要和唯安結婚,這讓她很不安,即使楚叔叔再三承諾她不會把她的秘密說出去,她還是很不安!於是……還記得楚叔叔當年那場車禍嗎?如果不是我叔叔救了楚叔叔,顧巧容的罪名怕是還要再加一件!”
“可是不是說嶽父是她高中時代關係極好的朋友嗎?她怎麽能?”景溫言連連搖頭,他越來越讀不懂顧巧容了!
“朋友怎麽了?你爸還是她最愛的人呢!”程詡嗤笑了一聲,“顧巧容這個人啊,心中隻有自己,沒有別人!任何會對她造成一點點威脅的人對她都是妨礙!”
“可是……說了這麽半天,這和你和文萱為什麽分手有什麽關係?”景溫言想起了他們最開始的話題。
“別急!就要說到了!”程詡笑著扔掉了景溫言麵前空掉的啤酒罐,給了他一罐新的。“唯安偶然知道了車禍真相是顧巧容想殺人滅口,便逼問楚叔叔到底知道什麽,楚叔叔把一切都告訴了她,而我在病房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恰巧那時我偶然發現文萱和蘇之謙的血型根本不可能是父女,還鬼使神差地留了幾根蘇之謙的頭發。我擔心顧巧容對唯安不利,便委托人用蘇之謙的頭發和文萱的頭發去做了DNA鑒定打算威脅顧巧容。但是我沒考慮文萱的感受,還是唯安提醒我這樣做會傷害文萱。我本來打算銷毀那份鑒定書,結果還是不小心被文萱看到了!她們原本是想永遠塵封這個秘密的,至少不想被你知道!沒想到最終這個秘密還是被簡碧瑤偷聽到並由她的口弄得天下皆知!”
景溫言消化了一下從前不知的大段事實,喝了一大口啤酒,向後一靠,低垂著眼眸勾起一抹輕笑,“我想要保護唯安和文萱不受傷害,可是原來,我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難怪文萱當年會那麽決絕地回了C城,好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沒有再回來!”
“罷了!我就幫了你這個忙去查一查顧巧容!這是我欠你和唯安的。”
“謝謝。”景溫言拿起麵前的啤酒去碰了一下程詡的啤酒罐。“不過你說了這麽多,倒是提醒我了,有一個人平白就被誤會了那麽多年!如今,我倒是欠他一句抱歉了!”
第二天是個周末,窗外下著小雨。這樣的天氣葉唯安總是會覺得格外困頓,念唯沒有鬧,葉唯安便醒得一點都不早!睜眼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知所蹤。葉唯安皺了皺眉,拿起手機撥了他的號碼想要問問他去了哪裏,卻在按下撥號鍵前的一瞬間猶豫了!最終葉唯安還是清空了撥號,默默地放下了手機!也許文萱是對的,有些事情他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與陰雨霏霏的D城不同,今日的S城倒是豔陽高照!明明地理上S城比D城還要往北幾分,在這早春時節裏倒是S城更要暖上幾分!出了高鐵站,景溫言伸手擋了一下有些刺眼的太陽,將大衣的扣子解下了兩顆。他簡單辨了一下方向,招手攔了一輛的士,上車後報了楚意澤家的地址。
周末的中午時分,楚意澤正坐在沙發上半躺著看電視。楚茵然捧著一個蘋果坐在沙發上用iPad看著她最愛的動畫片,衣靜則在廚房裏忙碌。
門鈴響起的時候,三個人都感覺有些意外。“茵然,去開門。”正從廚房走出來的衣靜說。
“知道啦!”楚茵然應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按了暫停鍵,放下iPad走去開門,手裏還拎著一個蘋果。打開門的瞬間看到景溫言讓楚茵然感到有些穿越,他不是應該在D城嗎?“姐夫?你怎麽來了?”
而景溫言看到楚茵然的瞬間則是感歎基因的強大,茵然一點點長大的過程裏真是出落得越發得像唯安了!
“溫言?”衣靜看到景溫言也是一臉意外,“意澤,溫言來了!”
“溫言?你怎麽從D城過來了?唯安沒有和你一起過來?”楚意澤疑惑地問著看了一眼景溫言的身後!
“沒有,今天我是一個人過來的。唯安她……不知道。”
景溫言嚴肅的語氣讓楚意澤為之一愣,遲疑著問:“怎……怎麽了嗎?是不是你和唯安……”
“最近我身邊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都和唯安無關。我和唯安很好,我今天專程來這裏,是……嗯……有些話想對爸說。”景溫言頓了頓說。
“對我說?”楚意澤越發一頭霧水,看景溫言那一臉嚴肅的樣子,大概不會是小事了,楚意澤想了想說:“你跟我來書房吧。”
看楚意澤和景溫言神秘兮兮地進了書房,楚茵然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找到了和葉唯安的對話框。“姐,你在嗎?”
葉唯安不十分忙的時候,總是會秒回消息!楚茵然立刻就收到了葉唯安回複的一個“?”
“你猜現在誰在我家?”楚茵然興奮地問。
“我怎麽知道誰在你家,反正不會是國家主席就是了!”顯然葉唯安並不是很有心情陪楚茵然閑聊。
“沒勁!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嘛?”楚茵然嘟起了嘴,“算了,告訴你吧!姐夫在我家呢!”
“你說誰?景溫言?他在你家?”這倒是讓葉唯安十分驚訝!這景溫言大周末的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居然是跑到S城去了?
“對啊!他現在和老爸兩個人神秘兮兮地進書房去了!也不知道說什麽呢!”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下次姐姐去S城請你吃好吃的!”
“我記下來了哦!姐,這已經是你欠我的第三頓飯了!我都記著呢哦!”楚茵然發完這句話還發了一個可愛的動畫表情。
葉唯安看著屏幕,有些黑線。她怎麽感覺她把自己給坑了呢!
“你想跟我說什麽?溫言,我感覺你今天和往常很不一樣!”楚意澤坐在書房裏,微蹙著眉說。
“我來和您說一聲抱歉。”景溫言說著,彎身九十度向楚意澤鞠了一躬。
“等……等一下!溫言,你這一聲抱歉從何而來?”楚意澤越發糊塗了!
“我最近偶然得到了我爸當年的日記,這才發現這麽多年被世人所認為的事實其實或許並不是事實。我父親不是自殺,更不是被您一篇隻是說了事實的報道逼死了!這許多年,我母親還有我自己都誤會您了!這些年,我對您心中並非沒有芥蒂,我隻是願意為了唯安去放下這些芥蒂!唯安說過,記者是您最喜歡的職業,當年您是因為愧疚才放棄了這個職業改行經商。可是這些明明……明明都和您無關的!是我們無端的誤會讓您放棄了曾經極喜歡的職業!所以這一聲抱歉,是我欠您的!”景溫言站著楚意澤麵前,低著頭說。
楚意澤沉默了一會兒,出口的聲線有些幹澀,沉重地問:“溫言,你父親的死……該不會是顧巧容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