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巧容猛的坐起來,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撫著自己的胸口,不斷地喘著粗氣,身上的汗水浸透了睡衣,涼涼的貼在身上有些難受。剛剛夢中可怕到令人窒息的場景在腦海中閃過,顧巧容不自禁地縮成一團!是個夢!隻不過是個夢而已!這世上哪有什麽鬼鬼神神的,那景弘文都死了二十幾年了,要化成厲鬼來找她早就來了,還會等到今天?
她就是那天聽了蘇之謙的一番話之後太緊張了才會這個樣子!顧巧容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打開床頭的小燈,拿起床頭的小時鍾看了一眼,淩晨兩點!還是睡吧!顧巧容重新關了燈,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可是每當她閉上眼睛,適才夢中的那些可怕的場景就會不斷地閃過腦海,無法入睡!顧巧容起身走到窗邊,用遙控器打開了將窗子遮擋得嚴絲合縫的遮光窗簾。看到落地窗上布滿的模糊水痕,顧巧容忍不住歎了一聲,又下雨了!她的窗子臨著商業街,到了夜晚也是霓虹燈閃爍,十分漂亮。如今隔著這雨,街景都似隔了毛玻璃,難看得分明。
顧巧容走出房間,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她走得很輕,怕吵醒顧耀輝。她不知道,其實顧耀輝也沒有睡著,聽到她的腳步聲,顧耀輝輕輕將房間門開了一個小縫,向外張望了一番。他看了顧巧容一眼,又默默地關上了門。
顧巧容喝了一整杯水,平複了心情,腦海裏閃過了蘇之謙先前說過的話!“以後呢,你最好都一個人睡覺,睡前把門關嚴,不然你說了什麽夢話,你的枕邊人可是都會聽到的!”
其實蘇之謙這話說的不錯,很多時候,暴露秘密的不是別的什麽,而是一個夢。忽然想起前幾年她和一個朋友抱怨晚上總做噩夢的時候,朋友給她介紹了一個據說可以超度亡靈怨念,驅除夢魘的大師,還給了她一張名片。當時她完全沒有在意,回家後隨手就把名片扔在了抽屜裏。如今,不如就去找一下那個大師!她可不想這一輩子都活在這樣的噩夢裏!
從抽屜裏翻出了那張名片,顧巧容感到心安了不少,躺在**又輾轉了一會兒倒是也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顧巧容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找了那個大師。大師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十分清幽的茶室。她去的時候,大師正盤腿坐在蒲團上閉目打坐。
“大師,我……”侍者示意顧巧容在大師麵前坐下後,顧巧容緩緩開口。
“你可是被噩夢纏身,不得安寧?”未等顧巧容把話說完,那大師就睜開眼睛,保持著盤著腿的姿勢說。
“大師真乃神機妙算。”顧巧容說著點了點頭。
“你可知你為何會如此?”大師接著問。
“我……”顧巧容遲疑著說不出話來。
“世間之事,總逃不過因果二字!今日得如是果,便是你先前種下了如是因。”大師緩緩地說著,語氣無悲無喜,無驚無怒,平靜得像是一池不會泛起波紋的死水。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顧巧容遲疑著問。
“亡者心中嗔恨未除,身在鬼道裏,自己的日子不好過,自然不會讓你好過!虔心懺悔,尋求他們的原諒。馬上就是清明節了,給亡者做做功德,送些錢。”
“好的,需要多少錢,您盡管說!”顧巧容十分痛快地說。
於是顧巧容就聽了大師的話留下了做功德的錢,又去買了兩大包紙錢和金磚拎回了家。
“師父,這個人倒是十分痛快,給了這麽多錢,看來是真心要懺悔了!”顧巧容走後,招待她的小侍者對大師說。
大師淺笑著搖了搖頭,對自己的弟子說:“你還是道行尚淺!這個人十分偏執,執念又深,要化解她與那些亡者之間的恩怨,難得很。她如此大方,不過是財大氣粗,哪裏有什麽真心的懺悔?”
“啊?”
顧巧容拎著兩大包紙錢和金磚走進家門,正遇上顧耀輝要出門。顧巧容看了一眼要出門的顧耀輝,疑惑地問:“哥,你要出門啊?”
“嗯,他們說要出去旅遊,帶我一起去。要一周才能回來!”顧耀輝說的他們便是在他失憶期間一直照顧他的人。
“哦,是嗎?我還想著你在家能幫我疊一疊這些呢!”顧巧容有些發愁地說:“這要是我自己疊,要什麽時候才能疊完啊!”
“這是……”顧耀輝說著打開塑料袋看了一眼,“上墳用的金磚?你這是準備清明節去給爸媽上墳?”
“嗯……裏麵有爸媽的份。我還要去給姐姐和姐夫上墳。”顧巧容低著頭說。
“是嗎?”顧耀輝輕笑了一聲,“難得你還能想著姐姐姐夫。”顧耀輝說完便大步從顧巧容身邊走了過去,思索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
而顧巧容雖然覺得顧耀輝離開時表現得有些奇怪,卻也隻以為他是因為對她和景弘文背叛顧巧雲的事情仍舊心有芥蒂,並沒有多想。
看著這一地等著疊的金磚,顧巧容歎了一口氣,撥了蘇文萱的電話。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蘇文萱正在抱著ipad看前天葉唯安推薦的電視劇。不得不說這電視劇是真的感人,看得她哭得稀裏嘩啦的。聽到手機鈴聲,蘇文萱吸了吸鼻子,拿過手機,看到顧巧容的號碼,她不禁遲疑了一下!
她和顧巧容,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聯係了!印象中,那日在咖啡廳裏她的那番試探應該是她最後一次見麵!那之後她迷茫該如何做,去問了蘇之謙。聽從了蘇之謙的意見保守了秘密,日記卻還是被景溫言看到了!這一切,大概都是命數。
“什麽事?”蘇文萱的語氣裏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不耐煩。如今她麵對顧巧容的心情很複雜!顧巧容是她的媽媽,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不應該去怪罪自己的媽媽,隻是……偏偏讓所有人陷入不幸的人,就是她媽媽。
“文萱,忙什麽呢?不忙的話下午能不能回家一趟。有事找你。”
“行,知道了,一會兒就回家。”蘇文萱說完也沒有多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蘇文萱便開始起身套衣服,準備出門。
“文萱,你去哪啊?”葉唯安見蘇文萱要出門,隨口問著。
“我媽打電話說找我,我過去一下。”蘇文萱說著去門邊穿上了鞋子。
“去小姨那裏啊……你是在那邊吃晚飯還是……”葉唯安的話還沒有問完,便被蘇文萱匆匆打斷了!
“我回來吃!”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打斷葉唯安太快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嫂子,我先走了。”
“哦,好!”蘇文萱走後,葉唯安聳了聳肩,抱著念唯有些疑惑地說:“文萱今天怎麽怪怪的?小唯,你覺得你姑姑今天正常嗎?”
蘇文萱打車到了顧巧容家門口,卻在門口遲疑著沒有進去。遲疑了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文萱,快進來!”顧巧容打開門,笑著把女兒迎進了門,“這兩天一直都下雨,今天天氣倒是晴,外麵冷不冷?”
“不冷。”蘇文萱淡淡地回答著,“你找我來幹什麽?”
“文萱,你……你心情不好啊?”顧巧容敏感地察覺到了蘇文萱話語裏的不良情緒,關心地問。
“對。我……我生理期!”蘇文萱隨口編著理由,“你找我到底幹什麽?”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過幾天不就是清明節了嘛!我買了些金磚回來準備去上墳,但是我一個人疊也疊不完,你舅舅又旅遊去了!就想找你回來幫幫我。”顧巧容說著指了指放在牆角的購物袋。
蘇文萱打開塑料袋看了一眼,皺著眉問:“你買這麽多金磚是要去給誰上墳?姥姥和姥爺嘛?他們墓地那邊不讓燒紙,要燒也隻能在那邊準備的小桶那裏燒!燒不下這麽多。”
“我……這是給你爸和你大姨準備的。”顧巧容訕笑著說:“當然,裏麵也有你姥姥和姥爺的份。”
“你給我爸和大姨上墳?”蘇文萱反問了一句。她覺得顧巧容十分可笑!明明就是她害死了景弘文,又將這個真相一藏二十幾年。現在到了清明節她又十分殷勤地去給景弘文上墳。這究竟是她心中有愧還是她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
“對……對啊!我不能去給你爸上墳啊!雖然我不是正室,當年和他隻有一段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但是我對他的愛可都是真的,我也和他有一個女兒,我怎麽就不能去給他上墳了?”顧巧容覺得蘇文萱問的奇怪,卻誤解了蘇文萱的意思。“至於你大姨,雖然我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我們終究是姐妹啊!我去給我姐姐上墳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媽,你這樣有意思嗎?你跟大姨一口一個姐妹的,但是你搶了她的丈夫!你跟我爸,張口就談愛情,把你們的愛情講得情比金堅,我差點就信了你知道嗎?但是最後要了他的命的不也是你嗎?你既然已經選擇讓他死,又何必現在還來上墳,有用嗎?”蘇文萱走到顧巧容麵前,咄咄逼人地問。
並非她沉不住氣,隻是顧巧容到現在都一再強調她深愛景弘文的那副嘴臉,實在讓她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