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哪裏還顧得上回答他的話,她的後背緊緊地貼著牆捂著嘴不敢出聲,她一出聲,肯定就會哭出來。

她的腿已經開始發軟了,慢慢的往地下滑,然後變成了背倚著牆坐在地板上。

距離她不遠處是那個紅色的盒子,扔的時候已經把它扔的倒在了地上,裏麵的東西被扔出來了。

是一個黑乎乎的死掉的貓,頭上裂開了,一直從鼻子到後腦。眼珠子被人摳掉了一個,留下了一個黑洞洞的孔。貓毛上是已經幹枯了的血,頭上的傷口還滲出來一絲絲的血。

之前林芊芊覺得盒子地下濕漉漉的,是因為貓留下的不知道是腐爛的**還是血。

現在紅色盒子裏流出來有著奇怪味道的**,一點一點的往外蔓延。

手機裏還傳出顧夜寒的聲音,響了沒幾下,手機就因為沒有電自動關機掛掉了。

顧夜寒聽著手機裏傳出對方已關機的消息,著急的要命,恨不得把油門踩到底,偏偏現在還是堵車。

林芊芊不能理解。

為什麽人對人的惡意有這麽大,她在見到那隻死貓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麽回事了。

自然是有安瀾的粉絲,看不過去給她寄了一隻這種東西,想嚇嚇她。可是安瀾委屈,她就不委屈嗎?她難道做錯了什麽嗎?

人與人的惡意,為什麽會這麽大?

為什麽要把莫須有的東西變成判斷一個人的標準,為什麽要把這麽多的惡意全都強加到一個人的身上,為什麽要用這麽多的惡意來揣測一個人?

一瞬間,所有這兩天以來受的委屈全部在這一刻,突然之間爆發了出來。就像是積滿了山洪,在某一刻突然爆發決堤了,然後將所有的人淹沒,吞噬殆盡。

包括她自己。

她又委屈又難過又害怕,既然有人可以把這隻死貓寄到她的家裏來,就肯定有人說不定會有一天拿著刀上門砍她。

她實在是又害怕又難受,於是拿著沙發上的毯子,把自己縮到沙發上的一角,蓋著毯子發起抖來。

林芊芊害怕的不行,於是用沙發上的座機給楊雨欣打電話,電話那頭是又刺耳又吵雜的聲音。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你能快回來嗎?我害怕。”

楊雨欣那頭是刺耳的音樂聲,她說話的嗓門十大,因為太吵了聽不到。

“你害怕什麽啊,天還沒黑呢。”楊雨欣道,“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先住著啊,明天早上我給你帶好吃的。”

林芊芊張了張嘴,想說有人給她寄了一隻死貓過來,又沒敢說,她不知道現在還能跟誰打電話,她也記不下來顧夜寒的手機號,其他人的手機號也都記不住。

一種難過又委屈的情緒交加上來,她的眼淚止都止不住,於是她隻能捂著最多的沙發哭,還不敢看那個紅色的盒子。

最後哭到自己發顫,一直喘不上氣來。

顧夜寒堵在了距離他們家有兩條大街的路上,現在好像是下班和上夜班的高峰期,所有夜間活動的人都在此刻準備出動。

堵的水泄不通。

他猛地敲了一下喇叭,罵了一句,然後把車停在了路邊,邁著長腿,下了車就打算自己走路過去。

顧夜寒快步走過去,心裏著急,走的又快,額頭上已經出了細小的汗珠。

他冷著臉去跟物業要了他們家門的鑰匙,他是這樣說的:“給我,她現在不接電話,什麽都不說,如果她出什麽事情,要你們負責。”

物業隻覺得他是個各方麵都不太好惹的人,於是心裏一慫也就把鑰匙給他了。

顧夜寒推開門進來看到的就是,把自己縮成一小團擠在沙發角落哭的林芊芊,她裹上了一個小毯子,渾身一直發抖。

顧夜寒心疼的要死,隻覺得自己心裏都空嘮嘮的,缺了一塊,他走過去把她摟在懷裏。

林芊芊被他嚇得抖了一下,發現了是他之後挖了一聲哭出聲來,剛才還是壓抑的笑聲哭,現在已經變成了大聲哀嚎了。

他慢慢的撫摸著她的背,替她順氣怕她背過氣去:“沒事,沒事,別哭,不害怕。”

林芊芊哪裏能不害怕?她把他死死的摟著,一點都不想放開。

顧夜寒覺得不對勁,就算是她喝醉了的時候也沒有這麽依賴自己。但她情緒平穩了一點之後,他低聲的問道:“怎麽了?”

林芊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地給他指了指那個紅色的盒子,**已經流幹了,在地板上形成痕跡。

他側頭看了一眼就很快的別過頭,他惡心的差點吐出來。

“誰給你寄的?”顧夜寒臉色差勁的要命,冷冷的問。

林芊芊搖頭,嗓子還是啞的:“我不知道,沒有署名。”

顧夜寒意味不明的挫了挫後槽牙,眼睛裏麵是說不出的陰狠:“讓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眼神裏麵充滿陰翳,林芊芊就更害怕了,不敢看他的臉色,而且四周的氣溫變得下降了好幾度。

於是她就摟他摟的更緊,甚至差點把他勒到窒息。

現在可不是糾結是誰寄過來的問題,而是應該糾結該怎麽辦。既然能寄過來一隻死掉的貓,那就應該能寄過來,更多東西,甚至是人都能過來。

林芊芊嚇到臉色發白:“我怎麽辦?我要不出去住吧。”

顧夜寒伸手攬住她,想了很久,這才緩緩的說:“那你要不住我家?”

其實是一個答案,剛才就一直在心裏的,隻是他一直沒有辦法說出口。

早在之前的時候,他總三番四次的討厭林芊芊在自己家裏,覺得她這不好那不好,這個毛病讓他忍不了那個毛病也讓他忍不了。

可是家裏麵沒了她之後就變得空落落的,像是一座沒有人會去的孤城,那個孤城裏麵關著她自己。

聽到這句話,林芊芊的理智稍微回爐了一點,開始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過了很久,她才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紅著臉,聲音還帶著哭腔小聲的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