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廣場上人滿為患,兩個石台之上光華流轉,無論台上的修士如何調動元氣轟擊地麵也無法在上麵留下刻痕,顯然是學宮製作出來專門為了比武之用。焦研易那邊的挑戰者數量遠遠不如吳玄華這邊,畢竟陰陽一脈的人無比奸滑,萬一在事後進行報複,說不定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就著了道兒,還是點到為止比較好,所以焦研易一晚上頂多有十場比試,現在開了擂台人數越發的少。
反觀吳玄華那邊的人數就多不勝數,台下圍得水泄不通,胖爺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地大聲吆喝著:買定離手,恕不退還。可是想要上台比試的修士還是絡繹不絕,一些修士仗著自己的道法比較高明,看似台上的師叔祖一輩的同齡人明顯不懂什麽高深的法術,那麽這個短板正好被自己克製,所以毫不猶豫地報了名,有這樣想法的學宮弟子很多,所以也就造成之後幾天的比試也開始在今晚預約,不管你今日是贏是輸,隻要收了錢明兒就得接著上台,隻要自己等人贏了,那麵子裏子就都有了,能吹上不少年呢。
“哇.......好。”突然一聲喝彩從台上傳來,正好是吳玄華的拳頭準確地打到了飛劍的劍尖,拳頭之上的赤紅光膜雖然看著很微弱,不過實際卻很是堅韌。這一拳直接把飛劍的劍身打得有些彎折,對麵的費慕安滿臉驚駭,正在努力地壓下丹田氣海內的震動,三天境修士氣海之內的元氣早已不是液態或者固態,而變成了修士的觀想之物,有些修士的是一些遠古的神獸,有些是一些珍稀的植物,更有甚者是一些物品,曾經有入神境修士觀想錦繡洲大嶽,結果因為元氣不足直到固神境才在丹田形成全貌。
費慕安氣海之內的僅僅是一座牢籠,他是想要憑借一座大獄最終晉升道境,野心很大,天資也夠,不過現在組成牢籠的幾根柱子出現了裂痕,心神牽引之下自己的識海也受到了輕微的震**,再不敢托大想要收回飛劍,手上一變劍訣,與吳玄華拳頭相撞的飛劍就消失不見。
吳玄華哪裏好不容易找到飛劍的軌跡,哪裏會輕易地放走,再次甩出一張符篆後,這張符篆在空中炸成了細密的粉末,顯形符在這個關頭用出來別具匠心,頓時飛劍在十八步左右的地方顯形,心中暗喝“行雲式”之後,身體化為道道殘影衝著逃走的飛劍追了上去,一拳接著一拳的擊打在飛劍的劍身上。費慕安根本不敢讓吳玄華近身,隻能牽引著飛劍在台上繞圈子,不過從飛劍上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大,口中不自覺地開始溢出鮮血,而自己眼中的師叔祖卻越戰越勇,整個人身上開始散發出一層詭異的紅色光暈,氣勢也抬升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好似一尊遠古的神祇降臨,雙目之中的那種冰冷讓他不寒而栗。
“疊浪式”第一次用出來沒想到效果這麽好,不過血元力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不是自己神情要表現得冰冷,主要是自己快堅持不下去了,才剛剛疊了兩層就血元力見底,不裝一下就露餡兒了。一股紅色的氣浪毫無征兆地從吳玄華身上掀起,朝著費慕安的方位衝了過去,費慕安終於有機會召回飛劍,顧不得安撫就立刻布下層層劍幕,不過還是在那股氣浪下僅堅持了五息的時間就被打飛下台,雙目之中滿是難以置信,不過落地之後還是恭敬地朝著吳玄華行禮,台上打擂無大小,結束之後可不能丟了禮數。
“好樣的。”
“師叔祖威武。”
“儒家威武。”
一聲聲的喝彩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這一刻以怒海境擊敗盈天境,足以自傲,更足以受到尊敬,即便是之後輸了也不會有人嘲笑。吳玄華剛才全力運轉血元力的時候,元氣也在瘋狂的運轉,通過脊柱幾個關鍵竅穴不斷的轉換為血元力才能支撐到兩層疊浪,否則的話僅僅能做到一層半,到時候受苦的就是自己了,反噬之下經脈受損,不躺個三五天是不行的。此刻聽著台下的歡呼聲,心裏的大石總算落地,不過也起了新的擔憂,這基本上算是全力以赴才贏下來這一場,之後的兩場還怎麽打?
正在苦惱的時候,剩下的兩位修士衝自己抱拳行禮後說道:“師叔祖盡管恢複,什麽時候回到巔峰狀態我們再戰,不過剛才的師叔祖很威風。”說完之後衝自己伸出大拇指以示讚揚。
衝兩人點頭之後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下盤膝坐下開始恢複,石台周圍的人群也立刻安靜下來,有些急性子的人轉而去看焦研易的打鬥,剩下的人則是小聲地交頭接耳在討論著剛才的紅色光暈是哪一種秘術?吳玄華盤算著差不多半個時辰就能恢複,天地元氣不斷地被吸引而來通過脊柱之上的幾個竅穴轉換為血元力,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看來雙方是可以相互補充,做到相輔相成,之前是血元力幫助元氣提純,現在這是反過來元氣在為血元力進行補充,雖然質量上確實不如之前,不過也算是發現了修行的關竅。
蘇青詞此刻坐在桌案後滿臉笑意,水鏡之中的打鬥場景清晰的展現在眼前,甚至是吳玄華的行功路線都一清二楚,體內兩股力量的交織讓蘇青詞充滿了好奇,一直在思考這樣的現象能不能再造一個,如果可以的話那真的是大千界的福祉,僅憑這一點自己這位師侄就可以一路順風順水的達到行道境,大道的饋贈可不是誰都能得到。
林洛薇則是站在自己的屋頂遙遙觀看,看到吳玄華的疊浪式之後,口中也喃喃自語著“疊浪式”,武道終於再次出現在了人間,以後或許會有更多的人走上這一條道路,這條斷路終於被重新接續,不知道那群家夥此刻作何感想,自己師侄之後成為他們的一份子,他們會拿出什麽樣的位置進行交換呢?還是說這一次的武道會出現變化,根本不需要什麽神格作為晉升的條件,一步一步看吧,不過要是有不長眼的家夥下界找自己師侄的麻煩,可不要覺得她心狠手辣。
其他各家的二代或者三代老祖都在遙遙觀戰,此刻表情不一,有些修士表現出了擔憂之色,有些修士則是樂見其成,總體上大多數的情緒和神情都是表示欣慰。
場中的吳玄華長呼出一口氣之後站起身,對著其他兩位盈天境笑著點點頭,雙方一起上台各自占據一角,對方首先介紹:“晚輩方行遠,方青是在下的長輩,特意交代晚輩與您對戰不要放水,晚輩接下來不會絲毫留手,還請您小心。”
“多謝,自當全力施為,請吧。”吳玄華自然知道為什麽方青會作此吩咐,要是光明正大的敗了還好,但凡有些貓膩都會成為一生的汙點,好心人總是這麽潤物無聲。
兩人分據四角石台兩邊相隔十幾丈,以他的行雲式突進距離來看必須不斷的靠近對手才行,前一個費慕安因為不了解,所以讓自己慢慢地近身,可是第二場想要拉近距離就比較難了,看來需要用符篆作為輔助才有贏的希望。思考過後,立刻給自己加了好幾張符篆,頓時身輕如燕,騰挪之間的距離都大大增加,好在這一次對手不是劍修,還好一些。
石台之上兩人開戰之後,溫度就下降得很快,轉眼間石台之上結起了薄冰,吳玄華這才想起來方行遠是一位水屬性修士,隻見他的手上快速形成了一朵冰蓮花,寒氣逼人,衝著自己的方向就扔了過來,冰蓮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吳玄華深吸一口氣,火屬性元氣頓時布滿全身,腳下的地麵也慢慢地恢複原狀,一股熱意從他身上散發開來,雖然這股熱意被寒冷的氣息牢牢壓製。袖中劃出一張符篆,燃燒之後一尊比之前修士用出的金甲力士更為清晰,氣勢更為磅礴,緊接著又是幾張符篆燃燒殆盡,金甲力士張開雙臂憑空出現了一身金光閃閃的鎧甲,左手上更是出現了巨大的狼牙棒,右手是一麵巨大的盾牌,一共四張符篆造就了一個全身披掛的金甲力士,實力直逼盈天境巔峰。
冰蓮撞擊在金甲力士的盾牌之上炸開了無數的冰花,在金甲力士身上割出了無數細小的傷口,力士拍拍身體居然發出了一聲怒吼,邁開大步三步就衝到了還在發愣的方行遠麵前。方行遠在短暫的失神之後知道不能被打中,立刻身形一閃出現在了金甲力士的身後,戒備地看著吳玄華,抬手之間凝聚出了一條水龍,在場上冰冷氣息的加持下慢慢地變成了一條晶瑩剔透的冰龍,與金甲力士纏鬥在了一起,這一手水法不禁讓吳玄華極為豔羨。
兩人這一次距離已經不遠,吳玄華嘴角一笑手上打了一個法訣,方行遠的身邊一張符篆以極快的速度燃燒,之後就發現他的身體遲緩嚴重,之後又是兩張符篆燃燒過後,他絕望地看著使用出“崩山式”的吳玄華來到他的身前,一股巨力之後飛下了石台,要是生死廝殺他不會這麽放鬆心神,不過也算是輸了,那尊金甲力士出現後他就知道在台上必輸無疑,金甲力士的數量完全可以再多上幾尊,那他往哪裏逃去?吳玄華在台上朝他拱手示意,方行遠立刻忍著五髒六腑的劇痛站起身來還禮,心裏不禁想到要是台上那位道法精深,自己等人哪裏有機會?看了一眼最後的孟林,同樣的肉身強橫,就看誰的拳頭更硬。
第三場戰鬥依然是在半個時辰之後開始,這一次看頭很足,孟林的實力在學宮這個年歲的修士裏有目共睹,穩穩的排在兵家第三,總體排在前十的位置,要是吳玄華贏了這一場,相當於坐穩了他的輩分,畢竟在外散養的比不上學宮長輩們天天耳提麵命,何況這位“長輩”還不會道術。
兩人上台之後互相見禮,之後就開始了讓台下女修尖叫的對抗,隻見兩人毫無花哨的以拳對拳,互相打在了對方的身上,各自後退了十步,吳玄華是眼中精光暴閃,孟林則是心中極為訝異。
“師叔祖,您要小心了,您知道咱們這樣的修士出拳不會收力,請見諒。”孟林甕聲甕氣地說道,沒有絲毫嘲諷的意味,隻是實話實說。
“放心吧,正常切磋,最多躺幾天罷了。”吳玄華舒展身體,準備全力應對,血元力此刻正在全麵的散入四肢百骸,元氣也在不斷地轉化著新生的血元力。
之後兩人再次撞到一起,不過卻是孟林倒飛出去,吳玄華大喝一聲身上散發出紅色光芒,以極快的速度抓住倒飛的孟林,一下子就甩在了地麵上,轟隆一聲震起不小的塵土。等到孟林甩著腦袋重新站起來戒備之後,吳玄華低喝一聲“升陽式”竄了出去,雙拳之上好似在黑夜裏升起了兩個小太陽,在孟林短暫的目眩下擺出防守之勢後,拳招一變變為更加熟練的“崩山式”,先後兩拳砸在了孟林的交叉雙臂之上,將他打的滑退丈許距離。
孟林站定之後揉揉眼睛和發酸的雙臂,看著吳玄華眼中滿是凝重,這位師叔祖的拳法好重,開始的兩輪小太陽居然無法還有目眩的效果,在其上真切地感受到了太陽之力,深呼吸一口氣之後,開始擺出一個古樸的拳架。兩人再次戰在一起,一拳換一拳,吳玄華是在暗中偷學對手的拳法,孟林則是瘋魔一般隻管出拳,打了一炷香之後,兩人不知道中了對方多少拳,反正分開的時候兩人一個衣衫破爛,一個鼻青臉腫。台下立刻響起了經久不絕的歡呼,剛才孟林施展的正是兵家的屠魔拳法,竟然還是占了下風,可想而知吳玄華的拳法有多高深,不過台上的兩人卻不這麽想,鼻青臉腫的孟林有些幽怨地看著吳玄華,這位拳法就那麽幾招,偏偏力道出奇的重,身法上也是輕靈飄逸,往往自己臉上中兩拳才能還給對方一拳,所以現在就成了這樣。
吳玄華咳出一口血之後,拉起了半跪在地的孟林,後者在他攙扶下起身開口認輸,孟林的身體外表無事,其實內部五髒六腑早就有了裂痕,再戰下去就是拚命了,自家人不值當。吳玄華此刻五髒之上的符文正在不斷的吞吐著血元力,修複著這一戰的損傷,所以此刻他傷勢不輕卻能站著,自然成為了勝利者。
三戰全勝的戰績讓觀看的人群爆發出陣陣歡呼,尤其是儒家的年輕弟子,之前擔心這位師叔祖在台上堅持不了幾個回合,還想著來此地幫忙找回場子,沒想到全勝,怎能不開心和高興?胡顯榮是滿臉堆笑,今晚的賭局贏得盆滿缽滿,估計鄒前輩那裏贏得更多。
在外圍觀看的公認的全學宮排名前十的年輕強者們三三兩兩地分散著站在人群裏,此刻的儒家三位頂尖年輕強者看著麵色有些雪白的吳玄華,心裏升起一股真正的認同感,從未接受過名師係統的教導,即便有幾次高人指點,也比不上他們這些人,有此戰績已然不易,真要是擂台賽上見麵,就要看誰手裏的底牌更多。伍琂是其中實力最強者,比之弟弟和羅明行強上一線,以他的實力與今晚的吳玄華對戰,估計勝負就在一半一半,自己拉開距離倒下的是師叔祖,要是他被近身那就沒什麽懸念了,自己的實力穩進前三,其他人也一樣,看來這一次擂台賽有好戲看了。
吳玄華回到自己先生的房間後,調息了一會兒後就無大礙,這份恢複力足以讓人豔羨,而且這一戰下來讓他對兩種力量有了全新的認知,更加期待將竅穴寶藏打開更上一層樓,不過現今苦於前路渺渺,又無人能夠指點,武道這一條路他走得極為艱難,正在思索的時候,一聲傳音傳進他的耳朵,心裏狐疑之下忐忑地開門走向了隔壁的屋子。
蘇青詞看著開門的吳玄華,好似看到了年輕時刻的顧清風,怪不得自己師弟會收這小子,外表憨厚內裏精明,大善之人卻不迂腐,看著局促不安的師侄,笑著開口道:“好了,咱們第一次見麵,坐下說吧。你先生不在,我這個當大師伯的就越俎代庖考驗一下,沒有生氣吧?”
吳玄華哪裏敢生氣,早就聽聞這位學宮現任宮主在早年是出了名的脾氣火爆,隻是成為宮主之後才修身養性,他可不敢造次,趕緊說道:“師侄愚鈍,正好需要您的教導,先生不在,您幾位也是長輩,長者賜哪裏敢推辭,求之不得。”
“嗯,你於師伯說你修行不夠勤勉,我看還行,回去再多加努力就是。你的術法先放一放,等你先生回來,不過卻可以接觸一些元氣的運用之法,桌上的這本典籍你回到大靕好好看看。大靕那邊你需要明日回去,這邊的擂台賽就不要再參與了,武道的事情我會讓吳奇跟你說一說,他早年修行過一段時間,要不然也不會卡在聞道境巔峰的瓶頸,說不定跟你同行是他的突破契機。”蘇青詞溫言說道。
“謹遵師伯吩咐,那玄華就收拾一下等吳前輩前來。”吳玄華雖然不知道為何不用自己參加了,不過既然是大師伯的安排,自己聽著就是。
蘇青詞很滿意吳玄華的表現,心性上,天資上,待人接物上,不說完美無缺,起碼做到了舉重若輕,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多說了一句:“玄華,以後在外行走不必羞於提及自己師承。”
吳玄華即將出門的腳一頓,之後出門關上房門,望著天上稍顯暗淡的月亮,深深地吸氣,今夜月明星稀,好一個明月夜,估計再有半個時辰朝陽將升,又是一個大日當空的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