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之四(中) 恭賀新春
棋盤上新出現的棋子,似乎都是稚兒用泥土隨意捏就,又或是把一些獸類爬蟲任意拚合,完全見不出任何“審美”的東西。
固然是“猙獰醜陋”,但因為其體積過於小巧之故,威懾力實在是不足。
像是童趣的鬥獸棋,而且,棋盤上的形勢,也煞是有趣。
一邊亂轟轟衝殺,另一邊則是進退有度,便如軍士列陣,前排堅固抵禦衝擊,再以手中透明劍器斬下,中者立化塵煙。
在異獸棋子無窮無盡出現,勢大難製之時,又有足夠的彈性,逐漸變化陣形,總能夠及時分割潮湧而來的異獸棋子,如磨盤一般,層層碾碎。
俞克與車渠旁觀,越得古怪,總覺得棋盤上的法度,不是這麽簡單。
可無論他們如何觀察,又見不出更深層的意味。
車渠直白慣了,也不多說,便要往斷崖而去,俞克為人持重,一把抓住他:
“慢來,這三位的根腳,可了?”
車渠皺眉道:“若以真界規矩,那黃衫女,當是劫法宗師,神通如何,倒是難測。隻是咱們不過是去套套話,有什麽打緊?”
俞克見他完全把兩個女童忽略掉,也是無奈。
若論識人眼光,他自認要比車渠高明一些,黃衫女的修為,他自然門清,可觀察這麽長時間,兩個女童是何等根腳,竟然還是似明非明。( 好看的小說
隻,彩衣女童一身五行之氣周流不息,出入縹緲,根底卻又極是厚重,矛盾之處,大異於常人。
當初與兩界交戰,他就聽說過,真界有類似的法門強者,隻不過兩邊都未盡全力,底牌留了甚多,以至於信息不足,一時倒判斷不出。
至於那素衫女童,則更是古怪,人雖在此,可從裏到外,氣機空**迷離,隻見得絲絲縷縷,仿佛隨時都能斷絕,便又精氣充沛,實在不合常理。
當然,這些異處,車渠未必是來,大概還是不願費這心思,隻要當麵搞清楚便是
正要想個理由,把車渠攔住,忽生感應,往天外眼,忙道:
“又有人來,我們且勢。”
不管車渠如何,扯著他使了個障眼法,隱沒身形。
下方鬥獸棋還在繼續,天外接連七八道遁光飛入,在高空略一盤旋,也沒有發現俞車二人,早早鎖了斷崖那裏,紛紛飛落
。
也是此刻,隱身狀態下的俞克車渠都是驚咦出聲。
這七八人,落在斷崖上,竟是對垂釣下棋的三位視若無睹,有人甚至就落在下棋的兩位女童身邊,卻連頭也沒低一下。
顯然,這已經不是“視若無睹”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沒
至於那三位,黃衫女全神貫注,彩衣女童愁眉苦臉,素衫女童撇撇嘴,又低頭
怎麽回事?
俞克與車渠麵麵相覷,後來這批人,裏麵有兩個是真人修為,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弱者了,可是在斷崖上,一個個都成了睜眼瞎。
從另一個角度們又何嚐不是?
“原來,又是一層天地。”
車渠以手撫額,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
他直到這些人站上斷崖,才真正發覺上麵的玄妙。
斷崖之上,虛空結構頗不尋常,可以一種半開放式的自辟天地,一定修為以下,完全被排斥在外,隻有眼力修為足夠,才能見出內裏玄機。
在修為條件上,俞車二人無疑都是滿足的,可是,內外虛空的結合,實在是渾若天成,不留半點兒破綻,以至於二人都眼,非要他人過來參照,才見出端倪。
兩麵虛空,其實是三層結構,層層嵌套,一層有一層的妙處。
這等虛空神通,幾如幻術,卻是實實在在,隻不過是精巧到極致,讓人自生錯覺罷了。
由此也可證明,他二人恐怕早被人察覺,隻不過,那邊是真正的“視若無睹”而已。
無論是俞克還是車渠,都難免尷尬。
俞克還要多些,畢竟之間還要再做觀察的是他,相比之下,倒是遠不如車渠磊落了。
“好手段。”
車渠咧嘴一樂,將尷尬都掩了,就要下去招呼,
此時,崖上幾名修士,卻渾不知頭頂身畔,就有大能存在,立於斷崖邊上,指指點點:
“劉師伯,宗門消息裏,說有域外妖魔現蹤的,就是這兒?,周遭環境並無異常。”
“是過路的麽?”
“奇哉怪也,情形與消息所言,並不相符,劉師兄,你
領頭的真人修士並不多言,聚精會神觀察片刻,方道:
“這雲霧來得奇怪。”
“怎地?”
“以前我也來過此地,略曉地勢,此間崖高不過百餘丈,其下一澗,水流時斷時續,如今季節幹旱,哪來這些水汽?”
說罷,他袍袖揮動,一道銳金之氣切入雲霧之間,隨即爆開,頃刻打通了一道徑寬丈許的長長甬道,直指崖底
。
空中,俞克車渠都楚,領頭的劉真人一出手,崖邊黃衫女便是秀眉微蹙,卻並沒有阻止,任其鋒利的銳金之氣劃破雲霧,也貫穿了一直繚繞其間的“障眼法”。
崖上這群修士,視界循甬道延伸,卻無論如何也見不到頭。
劉真人當先發現不對頭,手掌翻壓,將斬破雲霧的銳金之氣消融,展現了收發自如的手段。
可是,任是什麽手段,麵對雲霧之下,陰森森黑沉沉空洞洞的無底深淵,都顯得蒼白無力。
旁邊的同門弟子們,還記得他之前所言的,愕然
說好的山澗呢?
不隻是山澗,與之相關的山體,都哪去了?
被吞了麽?
半空中的俞克車渠二人,有前事在此,沒了心障,見事更明,倒不再那麽驚訝。
車渠搖頭:“原來是食界獸……那些棋子,想來都是排出來的醃臢物事。”
俞克則多推斷了一層:“如此說來,深淵之中,或是立了什麽戰陣,封絕妖魔,隻將法理變化映現在此,以天地為棋盤,以真意為棋子,這等手段,真界之中,能有幾人?”
二人再對視一眼,都知對方心思,也不再扭捏,略整衣冠,按下雲頭,落在斷崖之上。
他們都是“自成一域”的天人氣象,不至崖上還好,一旦進來,便是虛空動**,幻術般的精巧結構,頃刻分崩離析。
後來的劉真人等修士,都是眼前一花,便見斷崖之上,突兀現出多個人影,且就有一位黃衫女子,在他身邊靜坐垂釣,相距不過尺餘而已。
變故突發,劉真人險些就是出手拒敵,可這份念頭還未完全成形,就是氣機封固,全身僵直,身上便似上了重枷鐐銬一般,難有動作。
其餘同門弟子,莫不如此。
此時,劉真人才衫女子的側顏,早年記憶閃滅,失聲道:
“九娘娘?怎地是您老人家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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