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餘隔天睡到中午十一點醒過來的說話,打開手機就是多個來電,餘女士南爸爸南時南欣願,蘇明月的甚至還有盛辰的。

南餘看的腦袋發懵,揉著太陽穴撥了個電話給蘇明月。

電話那邊很快被接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在等著她回電話。

“月亮,怎麽……”

“南餘,你沒事吧?盛簡出車禍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裏,我還以為你也在車上呢,嚇死我了。”

“嗯?”南餘猛然從**爬起來,帶著一陣眩暈感,她穩了穩神問蘇明月,“盛簡現在在哪裏?”

“重症監護室啊,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和一輛大車撞在一起。”頓了頓蘇明月又繼續說,“趕緊給家裏回個電話,我估計他們和我一樣打不通你電話就以為你和盛簡在一起,我跑醫院的時候,你爸媽都在,估計也是在確認你有沒有在盛簡車上呢。”

“行,我知道了,你把盛簡住院的地址發給我,另外幫我打聽一下盛辰在幹什麽。”南餘忍著頭疼從**爬起來,給餘女士回了個電話報了聲平安,餘女士聲音都帶著顫,明顯也是生氣了,勒令南餘近期必須回家一次。

南餘一大堆的好字丟過去這才把電話掛掉。

火速收拾收拾自己就往盛簡家去,昨天生盛簡恃寵而驕的氣連帶著把車也還了回去,沒想到今天就出了這種事。

進門去玄關拿鑰匙的時候,和手裏麵拿著保溫桶的蔡阿姨撞個正著,蔡阿姨眼眶紅了一圈,看見南餘又是淚眼汪汪的樣子。

南餘抿了抿唇,走上前去接過蔡阿姨手裏的保溫桶,“剛好我也要去醫院,我們一起去。”

“哎哎,好,我這剛……”蔡阿姨沒說兩句話眼淚就直往下掉,南餘除了拍拍她的後背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和蘇明月打電話的時候,蘇明月說了人還躺在重症監護室,看樣子就知道該有多嚴重。

南餘一邊開車一邊有些懊惱,不應該任由心情不好的人到處亂跑,更何況是心思敏感的盛簡。

這些日子的相處,特意的撩撥,估計在沒人比她還清楚,看上去正常甚至偏向寬容度很高的盛簡,心思到底有多敏感。

那種敏感的程度甚至是一種心理疾病。

她常年看心理醫生,也跟著邵赫接觸過不少病人,她該懂得,可她隻把他的種種行為當作是恃寵而驕。

南餘越想心裏越慌那個死在逃亡路上的姐姐慢慢的和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盛簡重合,一點一點完全重合,直到……

去他妹的恃寵而驕!

“南餘!”

“嘭!”的一聲,追尾了。

南餘握著方向盤低著頭喘息,她和他們都一樣的人,並沒有什麽不同。

“南餘,南餘?”

蔡阿姨抖著手撥開南餘側臉上的頭發,南餘歪著頭看她,眼神空洞,慘白著一張臉對著蔡阿姨笑了笑。

“沒事,就是需要耽誤您一點時間了。”

南餘話剛說話,被追尾的車主就罵罵咧咧的過來了,一起過來的還有交警。

“你怎麽開車的?前麵有車你看不見?”車主是個有著啤酒肚的男人,估計看著車上的兩個女人覺得好欺負又仗著自己有理,一過來就是罵罵咧咧的。

交警跟在車主身後,聞言把車主向後扯了扯,“該怎麽解決怎麽解決,怎麽那麽多話?”

車主脖子縮了縮,瞪了一眼南餘,一瞪眼就發現南餘還挺好看的,剛才帶著個帽子,他又沒仔細看,現在仔細看還挺漂亮一女的。

“抱歉,我這邊負全責……”

“南餘?”南時推開車門下來,看著像是南餘,沒想到還真是。

“怎麽回事?”南時走過來看了眼眼睛猥瑣的啤酒肚男人對著南餘問,南餘不想多糾纏,她不去醫院看盛簡沒關係,蔡阿姨是要去的。

“追尾,我全責,你留在這裏處理一下,我開你車走。”南餘轉身從車上把保溫桶拿下來,又問南時,“你開車過來的?”

南時點頭往旁邊停住的一輛車指了指,“車停在那,南欣願開的車,我沒讓她下來。”

南餘領著蔡阿姨的手頓了一下,“行,我先走了。”

南時看著南餘的背影張了張嘴,想問她去哪裏又想起自己和南欣願是準備去醫院撞個運氣偶遇南餘的。這條路上遇見又追尾,南時想起南餘前段時間莫名其妙給他打的那通電話,打聽的是盛家盛簡。

最近圈裏盛傳的八卦他多多少少了解些。

南餘怕是對盛簡動了心思。

“南欣願,你先下來陪南時處理事情,車我開。”南餘把蔡阿姨安頓在位置上,南欣願聞言沒下來,“你去哪?我給你開車。”

“不用,下來。”

“南餘,我……”

“下來!”南餘陡然放大聲音對著南欣願吼,聲音大到不遠處的南時都看了過來。

南餘疲倦的揉著腦袋,聲音放低,態度放軟確保自己不會因為不耐煩在喊出來,“你先下來,車我開。”

南欣願咬了咬唇,沉默的從駕駛座上下來,“我隻是怕你著急。”

“我知道。”南餘態度放軟,關車門前對著南欣願說了句抱歉。

車子很快又開了起來,蔡阿姨看著認真開車的南欣願試探性開口,“南餘,你還好嗎?”

南餘沒吭聲,蔡阿姨歎了口氣,“你別著急,盛簡這孩子心善,肯定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南餘嗯了一聲,蔡阿姨也就沒再說些什麽。

到醫院的時候,南餘讓蔡阿姨拎著保溫桶先進去,自己蹲在醫院樹蔭下吃了一把糖才跺跺腳進醫院。

盛簡還在重症監護室裏躺著,醫生說熬過今晚沒問題就沒什麽大礙了。

南餘站在病房外麵透過玻璃看著躺在病**臉色慘白的盛簡,那雙她最愛的鹿眼沒有看向她,依舊是閉的緊緊的。

渾身上下都罩著一層死氣。

病房裏不讓進人,蔡阿姨拎著個保溫桶坐在椅子上,左拜拜右拜拜,求各路神仙保佑盛簡安然無恙。

蔡阿姨看南餘盯著自己看,笑了笑,剛才聽醫生說盛簡基本上問題不是很大,就看這一夜了,她心裏麵寬慰不少。

“我湯都煲好了,就等著盛簡醒過來了。”

南餘扯了扯唇角,坐在蔡阿姨身邊陪著蔡阿姨一起等。蔡阿姨拍拍南餘的肩膀,“沒事沒事,盛簡這孩子命大。”

“嗯,他長得這麽好看,命一定很大,一點事情都不會有的。”說完這句話之後,南餘擺弄著自己卸掉的指甲,“等到盛簡醒過來,我會對他很好的。”

盛簡不會是當初那個死掉的姐姐而自己也不會是那幫人,她不是那幫人,他們完全不一樣。

可是哪裏不一樣呢?

姐姐是被他們選中的獵物,盛簡是自己挑中的獵物,前者是逃亡中死亡,那盛簡呢?是因為想要逃亡所以才會這個樣子的嗎?

南餘的腦子裏來來回回抑製不住的念頭像是雨後春筍抑製不住,醫院裏的中央空調開著,她還是覺得悶的慌喘不過來氣,像是被人捏住喉嚨一樣。

南餘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聞到的全是醫院的味道,一如當年她逃離一個地方隨後又困住她的地方。

“南餘,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然你先回去我在這看著就好。”蔡阿姨看著臉色慘敗的南餘有些擔憂。

“不用,我沒事。”南餘搖搖頭,眼睛沒睜開,她有些累,身心俱疲,從落地東城的那一刻就身心俱疲,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也許就沒有那麽多事情發生了。

“我沒事的,蔡阿姨,這裏是醫院,如果我要是有些什麽,這裏才是最保障的地方。”南餘睜開眼疲倦的對著蔡阿姨扯出了一個笑臉。

這裏是醫院,在沒有比這裏還安全的地方,如果有,那一定是一整隻醫療團隊上門服務,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隨時待命,檢查監控,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都會沒事的。”蔡阿姨自說自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南餘還是在寬慰自己。

病房裏的盛簡依舊沒有睜開眼睛的想法,“蔡阿姨,你進房間休息一會吧,我們倆輪流看,如果太疲倦的話,就算到時候盛簡醒過來估計也照顧不好她。”

“不用,你去休息吧,我在這守著。”蔡阿姨拒絕。

“你這樣盛簡醒過來肯定也不好受,放心吧,我今天睡到十一點多醒的,睡眠充足,您別熬壞了自己,我和盛簡還等著你給我們做飯呢。”

蔡阿姨還想著要拒絕,她放心不下來盛簡這孩子。

“哎呀,沒事啦,相信我。”南餘不給蔡阿姨拒絕,直接推著蔡阿姨往陪護房裏送。

“那我睡一會你就叫我,我和你換班。”蔡阿姨看了好幾眼盛簡,又想起什麽,從椅子旁拿過保溫桶,“你要是餓了就喝點雞湯,這保溫桶質量好,能保溫很久。”

“嗯嗯,我知道啦,蔡阿姨你抓緊休息,等一會還要換班呢。”南餘接過保溫桶。

蔡阿姨還是不放心,一直往盛簡那邊看,南餘把她推進去又關上門重新坐在門口。

有護士值班,她們在這也是多餘,不能進去看望,隻能隔著玻璃看上幾眼。

“可是,我就是想要看著你啊,小可愛。”

到半夜的時候蔡阿姨沒醒,南餘也沒去叫她,倒是抱著保溫桶把雞湯給喝了。

正在喝的時候剛好護士進病房,南餘抱著桶隔著玻璃看護士給盛簡測體溫,盛簡半點反應都沒有。

南餘低頭想在喝一口,勺子遞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抬頭,直勾勾的看向盛簡。

如果早知道喝了你的湯你就會醒的話,那我早就喝了。

南餘看著那個滿臉疲倦的看向自己的男人時,眼睛紅了一圈,把手裏拿著的勺子攥緊在掌心,有疼痛感傳來,南餘才鬆了手。

南餘盯著盛簡的眼睛,對著玻璃隔空做了一個摸摸頭的動作。盛簡想笑,可他太疲倦,扯了半天的微笑也沒扯出來。

護士看看病人,又看看抱著桶陪護的家屬,以為隻是一對夫妻。測好體溫時候對著盛簡說,“她在這等了很久,估計是餓了累了,陪護房都沒去,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夫妻啊。

盛簡看著那個抱著保溫桶對著他耀武揚威喝雞湯的小公主,突然就很想大哭一場。

十五歲那年,他初遇南餘。

她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公主裙頭上帶著皇冠,遞給他一份蛋糕,問他,“你是被那個人欺負了嗎?”

他不吭聲。

她很有耐心的舉著蛋糕遞到他的手邊,“就算被他欺負了又能怎麽樣呢,隻有你一個人受委屈,是不是沒人管你啊。”

她又問這些讓一個十五歲的小孩感覺委屈的話。

“可是沒關係啊,我不是給你拿蛋糕了嗎?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品嚐世間甜,向著太陽生。”

“沒有甜。”他回答她卻是反駁的話。

“我這不是給你拿來了嗎?”她把蛋糕又往他的手裏送了送。

身邊有人喊了好幾聲的南餘,她好像才聽到一樣,急匆匆轉過身去看是誰在喊她。

“給你,我要去找媽媽了。”

她把蛋糕強製性的塞到他的手上,慌慌張張的從他的視線中跑掉。

直到現在,她又出現。

“我等你好。”

南餘比著口型,盛簡對著南餘眨了眨眼睛。

“好。”

我等你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