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番外 擦肩而過

歐錦天安靜的坐樹蔭下,長長的黑色劉海垂落下來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情,就著疏疏落落投射下來的斑駁陽光,一派荒涼。

站不遠處的年輕保鏢警覺的回頭,遇上一張笑容明豔的臉。穿著格子襯衫的少女衝著警惕性極高的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雙手背身後朝他走了過去。

“是誰?”

歐錦天聽到

的腳步聲,下意識的抬起頭去望,眼神迷茫,毫無方向。青草的香氣中混著一股叫不出名字的香氣,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試探著問,“紀小墨?”

紀小墨站他麵前,伸手揉了揉他細碎柔軟的頭發,眉眼間滿是得意的神色,“答對了,不如帶出去走走,算是獎勵如何?”

歐錦天抬起頭,眼神空洞而茫然,鮮有表情的臉上浮起一絲自嘲的笑容,“隻可惜風景再美,也看不見。”

“這次的風景不需要用眼睛的。”紀小墨說著,不由分說挽起歐錦天就往外走。保鏢剛要上前製止,就被不知何時出現的歐薄雲伸手製止。

歐薄雲低頭沉思片刻,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這半年來,隻有她能陪著錦天說說話。這次就由著他們去吧……”隻見那背影越來越小,又極不放心的囑咐,“遠遠跟著就好了。”

坐落達拉斯藝術區的達拉斯音樂廳,一場難度最大,獎金最高、賽程最長的國際級鋼琴比賽正緊張的籌備中。演出尚未正式開始,參賽選手與交響樂團合排,為了即將拉開帷幕的正式演出做最後的彩排。

曼妙的音樂聲中,紀小墨遠遠看見上一屆從比賽中一舉封後的張欣然正朝她走來。她放開歐錦天的胳膊,笑著說,“錦天,站這裏等一會好嗎?”

歐錦天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停原地不動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被從前方傳來的琴聲給吸引過去。

紀小墨曾經和他說過,真正的鋼琴家不於他指尖的技巧多麽高超,還是他彈的曲子出自世界大師之手,而是能夠將自己的感情透過指尖的黑白鍵透露出來。

原來是真的。他們彈的不是音符,而是自己的靈魂。

歐錦天下意識的推測,能夠彈出這樣空靈澄澈曲子的,靈魂一定像清晨的露珠那樣清純無垢,晶瑩剔透。

一直封閉的內心裏,突然出現了一股未知的力量。伴隨著這首叫不名的曲子迅速心裏膨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想要去知道一個。

身體已經遵循內心最直白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循著琴聲走了過去,鬼使神差的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門。

門緩緩打開的瞬間,歐錦天覺得黑暗中劃過一道光。他甚至下意識的伸手擋了擋,那束光卻並並未消散,反而越來越強烈,明與暗交匯一起,最終完全驅散了眼前的黑暗。

毫無征兆的光明叫歐錦天的眼睛有些不適,他微微的眯起狹長的丹鳳眼,迫不及待的朝台上張望。

一曲終了,他仍舊怔怔的站門口。顧不得迎麵而來那道照進他心裏的光,忍著所有的不適迫不及待的尋找著那個他想要知道的。

紀小墨惦記著歐錦天,和張欣然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去找他。張欣然看著紀小墨離去的背影,笑盈盈的扯掉身旁少女隱藏齊肩長發裏的耳機,“傾城,給用心聽好了,她將是這輩子鋼琴界最強的對手。”

顧傾城無所謂的朝台上一瞥。台上正演奏的女孩她是知道的,沒有親陪伴,沒有指導老師的帶領,獨自一前來參賽。年齡似乎比她還要小一些,對誰都是小心翼翼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

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單槍匹馬一路殺進決賽。現正演奏著一首她叫不出來名字的曲子來,音色很準,技巧不是最好,可是感情滿溢,起初不經意的顧傾城不由聚精會神起來。

曲子結束,顧傾城起身。她決定去會一會這個張欣然預言她這輩子最強的對手,不是提前交鋒,也不是刺探敵情,而是就她的琴聲裏,顧傾城突然想起了一個。

顧傾城剛站起身,就看見經常穿著格子襯衫的女孩失魂落魄,一臉焦急的從她身旁飛快的跑了過去。她正要追趕過去時,就看見六神無主的女孩子一不小心和站門口的撞了個滿懷。

顧傾城挑挑眉,懷著看現場版言情劇的心態不由自主走了過去。隔著並不算遙遠的距離,她似乎看見女孩撞進了那的懷裏,門口那毫無防備,一個踉蹌的同時,突然伸手把她攬入懷中。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這麽煞風景的走上前去破壞這副很狗血很言情同時又很美好的畫麵中時,就見她站穩之後推開穿白襯衫男的手,越過男急急朝外跑了出去。

紀小墨見有冒失的衝出來險些撞倒歐錦天,三步並作兩步朝歐錦天趕了過來,急切的扶著他的胳膊問,“錦天,有沒有怎麽……”

話音未落,已經被歐錦天緊緊的攬入懷中。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耳邊傳來的是歐錦天低沉的聲音輕吐出的另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她聽見他她耳邊不斷的說,“小墨,又能看見了……又能看見了……”

半年前親眼目睹了父母的車開到橫跨水庫的大橋上,豆腐渣大橋突然坍塌,載著父母的車猝不及防的掉進水庫的畫麵。他眼睜睜看著父母死距離他不到百米的水庫裏,眼睜睜的看著父母的屍體被打撈上來……他醒來後天就黑了。

國內所有的專家束手無策。四個月前他來美國治療,國際最著名的眼科醫生集體會診後得出結論,他的眼睛根本沒有問題,他看不見是心理問題。

於是歐薄雲又找調集了國際一流的心理醫生為歐錦天做心理幹預,結果效果堪堪。他依舊緊閉心門,什麽也不願意看見。

那個時候,紀小墨因為格裏-巴利綜合症退出本次鋼琴大賽入院治療。每當她打開窗戶總能看見他不變的裝束不變的神情,獨自坐院子裏的那顆梧桐樹下,幾個保鏢遠遠的守四周。

那個時候,她忽然覺得,歐錦天像是地上畫了一個牢,獨自呆那狹小而封閉的空間裏,誰也不能接近。她曾無數次站窗前看他這副模樣,突然有一天,她突然想去打破他給自己豎起的牢籠,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向那個坐梧桐樹下的少年走去。

那天的陽光給剛長出的梧桐樹的葉子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她終於鼓足勇氣,任憑她怎麽哀求,都被他的保鏢一句話給擋了回來,“對不起,們家先生不喜歡陌生打擾。”

事情一直到那個與他很相像的年長的男出現才有了轉機。她得到了歐薄雲的特許,可以隨時來看望歐錦天,並且歐薄雲還態度真誠的懇求她,如果有時間,務必多過來陪陪歐錦天。

紀小墨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當初她腹誹過自己還是個病需要陪,怎麽就發展到,自己每天蹲守窗戶前,隻要一看到他出現就立馬出去假裝偶遇。

她懷著一顆悸動的少女之心,給國內正忙著備戰高考的苦命閨密發了封郵件報備――朵朵,好像戀愛了。

紀小墨被歐錦天緊緊抱懷裏,聞著他身上的薄荷香氣,突然覺得即使這輩子不能彈鋼琴,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她貼歐錦天的胸口,雖然她也很疑惑為什麽從來對她冷冷淡淡的今天會變得這麽熱烈,但還是決定回去後立馬把她勝利的捷報傳達給馬上就要進考場的林朵朵。

那年夏天,歐錦天遇見了紀小墨的同時程澈遇見了林烈。

料理完母親的後事,程澈收拾了簡單的行囊,隻身一坐火車去Z市。前往美國參加比賽以前就已經得到了Z大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現她將那張大紅鎦金如同結婚證書的錄取通知連同簡單的行李一起裝進行李箱,前往Z市報道。

一個月以前,林烈帶著所有的不安動身飛往美國去讀MBA。她一個站潮湧動的火車站,低頭看見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小小的戒指,想起臨別前林烈定下的那個六年之約。

六年之後,他風光的迎娶她,讓她做所有都豔羨的新娘。

其實她沒有告訴林烈,她不要所有羨慕,她隻想和他相濡以沫過一輩子。

第一個番外參上!第二個番外晚上更,目前看可能是寫高雅的。

現言新文,李子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