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聽到歐陽澈回應,韓思諾詫異地朝他看了眼,“怎麽這麽安靜?”
“不知道說什麽。”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反駁,說我誣陷你的如煙嗎?”
“……”
借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了。
“能不能不要說‘你的如煙’這四個字?”
韓思諾笑了聲:“你無法否認最初提離婚的時候,你確實考慮過要娶她。”
“是。”
歐陽澈很誠實地說:“我不會否認,我想過對她負責,但……”
“但什麽?僅僅是想過就代表不忠。”
韓思諾語氣重了幾分,三明治喂到一半,沒心情喂了。
她轉過臉盯著車窗外麵,拿在手裏的半個三明治很快被她一點點捏扁。
車內氣壓極低。
歐陽澈大氣沒敢喘,一路默不作聲。
車子下了高速,進入京城,韓思諾在手機上給韓崇文發消息,確認醫院的地址。
具體的病房號韓崇文沒說,他會在醫院門口等她。
一想到歐陽澈和韓崇文見了麵,兩人喜歡互掐,她在車子開到醫院附近的時候就讓歐陽澈停了車。
“我自己過去,你不用跟。”
歐陽澈麵色微沉,“你一個人?”
“有人接我。”
“誰?”
“老板的事司機不要多問。”
韓思諾解開安全帶,下車,徑直朝醫院走去。
看著她漸遠的身影,歐陽澈不放心,把車停在路邊的臨時車位上,連忙去追。
然而他追到醫院門口時,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韓崇文。
男人顯然在等韓思諾,接到人,他馬上拉住韓思諾的手帶著她往住院部的方向走。
兩人互相說著什麽,歐陽澈隔著一段距離,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內容。
單是看著前方的兩個背影,胸腔裏不禁湧起一股酸澀。
他能感覺到韓思諾又在生他的氣,他就不該開口說話,當一個啞巴多好。
京城的天氣很糟糕,頭頂陰雲密布,冷風嗖嗖的。
韓思諾穿得單薄,他加快腳步,想把自己的外套給她,不料韓崇文先他一步,已經把外衣脫下來披在韓思諾身上。
男人的手臂順勢攬住韓思諾的肩膀,她沒有反抗,依舊跟隨韓崇文的步伐,兩人甚至還在交談。
歐陽澈身形僵住,雙腿如同灌了鉛似的邁不動步,一顆心也在傾刻間泛起尖銳的疼。
在韓思諾眼裏,他似乎永遠都比不上那位哥哥……
她可以對他發脾氣,衝他大呼小叫,但從不會在韓崇文麵前沒大沒小,相反還乖巧得很。
他愣在原地,注視著越來越遠,直至不見的兩人,身邊行人來去匆匆,他卻一動不動,仿佛停滯在時間的漩渦裏無法向前。
不知道呆怔了多久,一陣手機鈴聲將他飄忽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擰著眉掏出手機,來電是許晟。
“你在哪?我到京城了,剛把顧芊芊送回家。”
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許晟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輕鬆。
“我在醫院。”
“是不是思諾她……”
“不是,她來看望病人,秦玥在住院。”
“那我現在過去,哪家醫院?”
把位置告訴許晟,他走進住院部,在護士台詢問到秦玥所住的病房號,找了過去。
隔著門上的玻璃,他發現病房裏除了秦玥,隻有韓思諾和韓崇文,不見秦海。
把病房號發給許晟,他在門外踟躕片刻,到底還是硬著頭皮推開了門。
發現他跟來了,韓思諾隻是淡漠地睨了他一眼,視線回到秦玥臉上,“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還沒有。”
“什麽時候出來?”
“做了好幾項檢查,可能要久一點。”
秦玥擠出一絲笑來,盯著韓思諾身上披著的男士外套,忽然有那麽一絲絲難過。
她知道那是韓崇文的外套。
“你為了看我專程跑來?”
韓思諾點點頭,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擔心你。”
“你怎麽又這麽肉麻?”
之前也是,很直白地說喜歡她,主動求抱抱。
這麽直率的大姐姐,她就算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我真的擔心你。”
韓思諾盯著她發白的小臉,根本不敢想自己昨晚沉沉睡著的時候,她正在經曆搶救。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不曉得你現在能不能承受得住。”
話開了口,韓思諾決心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世。
她想和家人相認。
就算不被接受,她還是要說出來。
怕不說,以後沒有機會。
“什麽事?”
秦玥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她。
她剛要繼續說下去,病房的門被人推開。
許晟慌慌張張走進來,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直奔秦玥,“有沒有小雅的消息?”
“昨天半夜我讓商洛去找她,她在莫臣的公寓,隻可惜商洛沒能把小雅帶出來,莫臣報了警,警察以私闖民宅把商洛弄走教育了一夜。”
“她還在和莫臣見麵?”
許晟眼眸瞪大,吃驚到了極點。
“她是被迫的,莫臣拍了一些不雅的視頻,一直威脅她,昨晚她和我在夜宴,莫臣突然找來,把她打暈扛走了,我本想追的,可身體突然出了問題。”
聽完秦玥的話,許晟咬著牙,額頭爆起青筋,“你說那小子把我妹妹打暈扛走?”
“這不是第一次了,他經常這麽對小雅,他還把小雅……當……當寵物。”
話是有些難以啟齒的,但實情不能再繼續瞞著許晟了。
“那混賬小子,找死!”
許晟拳頭緊緊攥著,骨節捏得咯吱咯吱響。
他怒氣衝衝地往外跑。
歐陽澈沒見過他發這麽大火,那雙眼睛瞪得仿佛要吃人。
擔心許晟鬧出人命,猶豫再三,他叮囑韓思諾在這裏等,火速追了出去。
病房內陷入一陣死寂。
韓思諾的話被打斷,再想開口,麵對著秦玥有幾分期待的目光,她居然慌了。
她害怕秦玥不認她,害怕被討厭。
畢竟她們是同父異母。
“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講?”
秦玥說回剛剛的話題。
“你身體沒有不舒服吧?”
“挺好的,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我受得住。”
對她來說,沒什麽比父親要娶曹錦玉那個老女人更讓她受刺激的了。
韓思諾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在路上已經醞釀了很久的話,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母親叫江玲,她是韓誌明的妻子,但韓誌明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娶我母親的時候,我母親已經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