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想打暈我吧?”

許雅眉梢一挑,看他的眼神多了一絲狐疑。

他吃驚不小,怎麽感覺自己心裏在想什麽,她都能猜到?

這麽了解他嗎?

“我沒想把你打暈。”

許雅一臉不信,“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會跟著你,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把我帶上,別想來硬的,我可是跟著玥玥練過的。”

她邊說邊鬆開他的手臂,擺了一兩套架勢。

明明細胳膊細腿的,誰都打不過,沒想到動作擺起來還真有那麽點氣勢。

莫臣不禁很想笑,“你能不能別鬧了?”

“我就鬧!”

許雅怕他趁機溜掉,趕緊又抓住他的手臂,死死抱住。

“如果你著急趕路,房間可以退掉,我在你車裏睡就行。”她小聲咕噥著,臉頰貼著他襯衣袖子的布料,眼皮開始發沉。

看出她很困了,莫臣歎口氣,“去房間睡,我會等你睡醒。”

“不要,你在敷衍我。”

一旦她睡著,莫臣肯定跑。

她雖然知道莫臣的母親在玉城的療養院,卻不知在哪一家。

想見莫臣的母親,終究還是要跟他同行。

“車裏睡,能有**睡舒服?”

許雅哼哼兩聲,“我不管,我就要跟著你。”

“……”

真纏人!

糾結片刻,他將許雅手裏的房卡接過來,任由許雅抱著他的手臂,跟著他進入電梯,到一樓退房。

“餓不餓?”

“餓。”

“先吃飯吧。”

他帶著她走出酒店,在隔壁餐館點了餐。

許雅胃口不大,吃了幾口便昏昏欲睡。

她趴在桌上,拚命讓自己保持頭腦的清醒,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莫臣,唯恐自己一閉眼他就跑掉。

“困就睡,逞什麽強。”

莫臣神情無奈。

他吃東西慢條斯理,時不時看許雅一眼。

她到底還是沒撐住,睡過去了。

填飽肚子,莫臣起身到櫃台結賬,想過把許雅丟在服務區然後離開,可又有些不放心。

萬一她孤身一人出了事……

盯著許雅看了一會,他眉頭皺起,大步朝她走去。

“女人真麻煩。”

他氣惱地抓過許雅的手臂,把人從椅子上拽起扛到肩上。

出了餐廳,他糾結是把許雅放在酒店房間,還是帶她去玉城。

正拿不定主意,背後的人迷迷糊糊嘟囔了句什麽,似乎在說不要丟下她。

“你最好別被我媽那張臉嚇哭。”

他生無可戀地發著牢騷,最終將許雅放在自己車子的副駕駛位上。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子下了高速,進入玉城的地界。

療養院位置比較偏,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鍾。

莫臣把車停好,看向旁邊睡了一路的許雅,叫了幾聲,沒能叫醒。

她這一覺睡到晚上,睜眼,最先看到的是一張背著光麵目猙獰的臉。

那張臉近到幾乎貼在她眼前,沒有一塊完整的好肉,皮膚泛著血色,沒有鼻子,隻有兩個用來呼吸的孔洞,布滿血絲的眼球非常突出,此刻正瞪圓了看著她。

“鬼啊——”

她尖叫出聲。

刺耳的聲音將孔徊嚇了一跳。

女人迅速後退,與**的人拉開距離。

許雅縮進被子裏,將自己完全用被子蓋住,仿佛躲在裏麵,什麽妖魔鬼怪都靠近不了她似的。

莫臣就知道結果會這樣。

看到被子裏的一團在瑟瑟發抖,他歎息一聲,上前將被子往下拽了拽。

“小雅,那是我媽。”

聽到他的聲音,許雅這才鼓足勇氣將腦袋從被子裏探出來一點。

那個有著驚悚麵孔的女人這會站在莫臣身後,像是受了刺激似的,大張著嘴,呼吸急促,惡狠狠瞪著她,她嚇得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她記得莫臣說過,他母親遭遇過一場大火。

她沒想到人傷的這般麵目全非,即使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壞了。

“對……對不起。”

她剛剛的行為應該給莫臣的母親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孔徊確實倍受刺激。

許雅看到她的反應,如同一記垂錘狠狠敲在她心上,再一次提醒她,她現在的臉有多麽的令人膽寒和害怕。

她轉過身,挪動瘸腿慢慢移步到陽台,過去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現在她的腦海。

她想起自己在火海之中,身體被熊熊烈火包裹,疼到在地上發了瘋一樣地打滾。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她仿佛每時每刻仍在經曆。

她渾身發抖,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安撫好許雅的情緒,莫臣第一時間追到陽台,發現母親情緒不穩,哭得一陣陣抽氣,當即上前把她抱住。

“以後不要再帶人來了。”

女人喉嚨嘶啞,說話時帶著粗粗的喘氣聲。

她聲帶受損,光喉部手術就做了好幾次,每開口說一個字,喉嚨都撕扯著痛。

這種痛讓她生不如死,而讓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歐陽旭。

一年一次的生日,她知道莫臣一定會來,她盼著等著,想見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想了解莫臣的複仇計劃進行得如何了。

可她等來的不是生日驚喜,是莫臣抱來一個熟睡的小姑娘,還把小姑娘安頓在她的房間,她的**,一守好幾個小時。

她身體不好,每天活動時間有限,基本要臥床休息的。

因為是莫臣帶來的女人,她沒有一句怨言,更沒有表現出不快,哪知小姑娘見了她像見了鬼……

“我不喜歡那個小雅,不想再看見她。”

她發狠地大聲嘶吼。

盡管咬字不太清晰,可她的話許雅在房間內能夠聽到。

意識到自己傷了孔女士的自尊心,許雅很自責。

她識趣地下了床,輕手輕腳走出房間。

在走廊上等了很久,莫臣終於出來。

看到她,男人臉色陰得很沉,“讓你別跟,你非要來!”

如果不是許雅,他能好好陪陪母親,和母親一起吃頓飯,吹蠟燭,吃生日蛋糕。

這種對別人來說很平常的事,對他來說卻很珍貴。

母親在五年前的大火中堪堪撿回一條命,但多髒器損壞,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

她隨時都有可能永遠離開他。

“把我媽刺激成這樣,你現在滿意了?”

他壓不住火氣,衝著許雅喝斥咆哮。

她十分委屈,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兒,“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