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春花爛漫。

林家莊園的鏡頭拍下了林亦然“拿”走暮色的全程,涉及千萬美金的盜竊,沒了林家的保駕護航, 林亦然免不了牢獄之災。

溫寧處理完這些事, 隨《皎月》劇組一同回國。

電影節落幕,溫寧的話題度卻持續走高, 有一個人功不可沒。

海城機場。

錢語接她上車, 吹聲口哨,“我們寧兒國內外通吃,出去一周, 就釣了條大魚,陸哥哥沒吃醋?”

溫寧隨便翻翻微博, “我哪有呀。”

錢語努努手機, “請問溫小姐,您是怎麽搞到T&C的繼承人的?”

溫寧打開熱搜, 前排一堆她的話題。

#T&C繼承人Rudi再次表白溫寧#

#溫寧耳環#

#神秘天才Freya把收山之作給了溫寧#

溫寧:“……”

宴會後, Rudi不停地發合照, 今天發了她單人側顏,她眉眼彎著, 耳墜隨著她的笑似乎在微微搖曳。

畫麵璀璨、唯美。

Rudi發言依舊浮誇。

【我太愛仙女了,她把Freya的作品演繹得光彩奪目。Freya是天才,能近距離看到Freya塵封已久、尚未命名的作品, 我死而無憾。】

評論區還算和諧。

【小寧, T&C的太子爺已經跟你表白七次了!七次!你一次都不回應?別人想見他一麵比拿大滿貫影後還難你知道嗎?】

【雖然但是, 表白是對Freya吧。】

【爽了, 我家小寧出了趟國變時尚圈團寵。】

【Freya確實厲害, 十五件作品都是頂級藏品, 上個月X國王妃花三千萬美金拍了一頂皇冠。】

【溫寧應該沒離婚吧,不然她哪來這種時尚資源。】

小覃拿毛毯給溫寧蓋上,“好多M國名媛想巴結溫寧姐認識Freya,這個Freya太厲害了,我瓜吃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錢語扭頭,“寧兒,不會是你媽吧?”

溫寧滯了一秒,背脊僵了僵,“會是她嗎?”

錢語倒沒在意,“我腦洞大開瞎講的,林家什麽人接觸不到,有一兩件私藏很正常。”

溫寧卻沒了睡意。

回到家,舟車勞頓和時差的影響,她才漸漸困乏起來。

第二天,她在家休息,翻了翻微博,她話題竟然還在,還吵起來了。

【有人拚命拍戲,有人專心嫁人,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嗯……】

【檸檬精們收收味吧。】

【粉絲破防了?說的不是事實嗎?你主子肯定先生個幾胎鞏固地位啊。】

【粉絲口嫌體直,恨不得主子趕緊生,省得夜長夢多。要是真被趕出來,她們還不知道要破防成什麽樣。】

……

溫寧眉心擰誠小疙瘩,一怒之下回了條微博。

【溫寧:已離婚,這麽好的祝福浪費了可惜,還給你吧。@劉影帝是我老公:祝一胎三寶,回家奶孩子吧,別出來禍害別人老公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微博開始卡頓,#溫寧宣布離婚#火速空降熱一。

溫寧迅速關了微博。

錢語沒一會電話就打過來,“你這麽難幹,顯得我很廢物,粉絲又在群裏辱罵我沒用。”

溫寧眼神發懵,“現在什麽情況?”

錢語心態很穩,“很好,路人都在憐愛你,陰陽怪氣你生孩子的全都被衝到滑跪,事業粉在幫艸獨立女性人設,爐溫粉在破防。”

溫寧:“……這哪裏好了?”

錢語風輕雲淡,“大多數人挺滿意的嘛,隻有cp粉受傷的世界達成了。要不要安撫你家陸哥哥?他蠻無辜的。”

溫寧眼睫顫了下。

掛了電話,她出門倒了三四次水,最後還是截圖她發的微博,發給了某人。

她還在想怎麽措辭,對麵先回了。

【陸:幹得漂亮。】

溫寧唇角不自覺地彎起,“……”

【寧:問你個問題?】

陸彥誠直接電話過來,“說?”

溫寧若有所思地撐著腮,支吾說,“就是,林……我媽……之前是做什麽的?學過設計嗎?”

錢語就那麽無心一說,她卻聽進去了。

這兩天她沒少上網查宋梔,隻查到她是林氏集團的大股東,和丈夫很恩愛,做過很多著名的公益慈善項目。

似乎跟設計沒什麽關係,可她還是覺得不對勁。

溫寧為了電影節挑禮服挑到眼花繚亂,宋梔幫她拍板,定了不知名的小設計師作品,現在小設計師一戰成名。

宋梔很少呆在M國,卻在那邊的首飾盒裏放了Freya沒公開過的作品,隨便丟的一樣。

電話彼端,陸彥誠看了下腕表,“我還有會,下班去接你?”

溫寧抿唇,“不能電話說嗎?”

陸彥誠笑,“好像不能。”

溫寧噎了噎,拿出有求於人的態度,“好吧。”

傍晚,下班時分,小區煙火氣漸濃。

錢語搬去和寧知顧同居,溫寧便繼續住下來。

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躡手躡腳上了那輛限量版的邁巴赫。

車上淡淡的冷杉香流轉,清冷的前調,隨後是溫雅的木香主調,最後一抹蠱惑的回甘,溫寧有一瞬的恍惚,有種從人間誤入雲端的錯覺,讓人忍不住沉溺。

她極力平複心口的小波瀾,“在這裏說嗎?我擔心有人偷拍。”

陸彥誠瞥過她,“那換個方便**的地方?”

溫寧撇了下嘴,“你閉嘴!”

可她心裏還是忐忑。

剛了網友,轉頭就全副武裝上了前夫的車。別說媒體了,她都說服不了自己,除了**還能幹什麽。

她視線不安轉了轉,最後落到身側。陸彥誠今天依舊是矜貴的商務風,扣子工整地扣到最上一顆,領帶的溫莎結漂亮又禁欲,夕陽透過玻璃,暈染了他的黑發,給他驚豔的側顏裹了柔和的暖色調輪廓。

溫寧眸色微愣,有一瞬間,她忽地很想使壞,想扯開他領帶,讓他露出本來麵目。

她局促垂眸,“你幹嘛不說話了。”

陸彥誠拖著嗓音,“有人讓我閉嘴。”

溫寧臉頰熱得不自然,“……你現在可以說。”

陸彥誠側過身,“把衣服脫了。”

淡淡的冷杉味傾軋過來,溫寧杏眸放大,慌張地看了眼前麵,“陸彥誠,你是不是人!”

隔板放下來了,但車裏就這麽點地方!

陸彥誠慢條斯理打量她,溫寧覺得臉快要燒起來,局促地往窗邊挪了挪,頭差點撞上去,微涼的掌心覆在她頰邊,擋住了玻璃。

男人靠得更近了些,低沉好聽的嗓音,像大提琴在她耳邊低吟。

“擔心你熱暈過去,怎麽就不是人了?”

溫寧勉強維持住五官清冷,把外套脫了。

車裏寂靜中透著點尷尬。

沒一會,身邊有衣料輕微摩擦的聲音。

她抬眸,“你脫衣服幹什麽?”

“你還是穿上衣服比較好,”陸彥誠把西裝搭她身上,嗓音低沉而直白,“不然我還真會不當人。”

溫寧低頭的瞬間,頰邊的酡粉色再次**漾開。

她妝容倒是化了全套,想著下樓說兩句就走,裏麵隻穿了薄薄的家居服,領口若隱若現透出一片雪白。

陸彥誠順便把她安全帶係上。

溫寧抿了抿下嘴唇,嗔了句,“臭流氓。”

在M國意外吻過後,他似乎又變回去了。

陸彥誠往後靠了靠,長腿舒展開,“抱歉,心情不好,口不擇言了。”

溫寧茫然抬眸。

他揉了揉眉心,“被人當眾甩了。”

溫寧小臉糾成一團,“那我補條和平離婚的微博,如實說一下情況?”

“不用,”陸彥誠一臉淡然,“被拍到再說。”

溫寧嗯了一聲。

“就說我們隻是友好地結束了合法婚姻關係,離婚後偶爾接個吻,相處還算融洽。”他偏過頭,桃花眸微勾,禮貌地征求她意見,“你看這樣可以嗎?”

溫寧:“……”

臭男人。

二十分鍾後,車子駛入一個文雅內斂的小區,門口掛了個牌子:C大教職工的家屬園區。

溫寧茫然地跟著他下車,進了電梯。

業主們互相熱情地打招呼。

“你們看新聞了吧,溫寧和陸家繼承人離婚,我辦公室的研究生小姑娘哭了一下午,說她家cp一定會複合。”

“小姑娘就是天真,沒點問題能離婚嗎。溫寧都說那麽明白了,陸少外麵有人了唄,還複合呢。”

“……”

有人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刻衝了進來。

溫寧被擠得往裏傾了傾身。

陸彥誠倒吸一口氣。

小姑娘手撐在他胸口,柔柔的,不安地上下蹭,清甜的呼吸撲灑在他頸間,一點點帶走他的理智。

大家聊今天熱點吵了起來,有個阿姨忽地轉向陸彥誠,“問問男生唄,這不是有個年輕小夥嗎。阿姨說得對吧,小夥子?”

嘈雜的電梯忽地安靜。

溫寧心口一咯噔。

溫寧掐了他一下,他抬眉,昏晦的眸色**開一絲清明,“怎麽了?”

阿姨又出聲,“小夥子,我說溫寧離婚肯定是她老公的錯,她的前夫指不定正抱著漂亮女明星歡著呢。”

陸彥誠桃花眼微勾,看著懷裏嬌俏的小姑娘,收緊臂彎,“阿姨說得特別對。”

溫寧用力瞪他。

男人戴著口罩,桃花眼光彩流轉,搭在她腰畔的手,放肆地加了力。

揉了下。

溫寧抿緊唇,極力壓製住喉嚨裏不太正經的嗯。

狗男人。

阿姨看了會他倆小動作,“這小夥長得真俊,眉眼挺像溫寧老公。”

溫寧心一驚,餘光瞄到眾人探究的目光刷刷聚過來。

完了。

她是時候換個星球生活了。

“不過阿姨一看你就是正經人,不像不三不四的闊少,”阿姨熱情地攀談,“你是哪位老師的兒子?我怎麽沒見過,從外地回來的?帶女朋友回家見父母?”

陸彥誠表現的禮貌得體,“謝謝阿姨,我剛求婚成功,今天來看房,你們小區環境好,打算租一段時間。”

溫寧:“……”

電梯門打開,溫寧低頭拉著他逃。

身後,阿姨和年輕女孩的對話傳出來。

“這小夥真踏實,難怪小姑娘願意租房嫁給他。”

“可是他手上那塊表好像能買我們附近小區一層樓了。”

阿姨懷疑人生的驚歎被電梯門隔絕開。

溫寧跟他進了公寓,取了帽子口罩,心跳依舊砰砰不停,鼓著腮,“騙子。”

陸彥誠桃花眼彎下,“好像是說了個慌。”

溫寧長睫扇了下,“明明是一連串的慌。”

男人把她堵在玄關的屏風上,衣料若即若離,發出暗昧的窸窣聲,“都這樣了,寧寧,要不我正兒八經求個婚?”

溫寧訝然抬眸,玄關光線昏晦,男人好看的五官愈加的深邃,眸底映入了她的模樣。

她模樣無措,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嚇跑了。陸彥誠放了她,把燈全開了,“我下次再提。”

公寓是寬敞明亮,書卷氣濃鬱,窗外像一幅畫,成片的櫻花林簇擁著,在夕陽和晚風中,花瓣簌簌飄落。

溫寧眨了下眼,“這是哪裏?”

這房子應該是屬於學校的,不出售,看環境應該是給地位很高的人。

陸彥誠把外套脫了,往書房走去,“我父母的房子。”

溫寧滯在原地,心口倏地一緊。

“他們不在,別緊張。”陸彥誠好笑,彎著腰平視她,“就算在,你這麽討人喜歡,他們肯定被你迷得團團轉。”

溫寧挪開視線,呢喃了一句,“我才沒緊張。”

書房像個小圖書館。

溫寧坐在書桌邊上,看他找東西,“他們是老師嗎?”

陸彥誠:“我媽以前是,後來跟我爸去了保密局。”

溫寧哦了一聲,“你不想他們嗎?”去保密局很可能要失聯很多年。

陸彥誠把一箱東西放到桌上,側顏清冷而沉靜,“想。”

溫寧抿了抿唇,抬眸看著他,心口起了淡淡的漣漪。

他眸色深沉,眼底隱忍的情愫像熒火浮動,內斂、鮮活。

沒離婚前,他們很少會講家裏的人和事。她似乎也從來沒想過去了解他,也不曾見過他這一麵。

“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會回來,”陸彥誠眸色多了抹強烈的欲和念,像窗外延綿展開的夜色,“比起他們,我更想你。”

溫寧征住。

他兀自笑了下,囈語般喃了喃,“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

溫寧耳畔轟的一聲,仿佛有東西炸開。

一時間,她分不清這句話,他是對林曉暮說,還是對她說。

陸彥誠把箱子打開,“回答你白天的問題,林伯母輔修過設計,不過我印象中,她沒做過設計師。”

溫寧回過神,“她認識Freya嗎?”

陸彥誠也不知道,“我們來找找答案。”

“有一年她大病了一場,之後就從林氏高層辭職,我媽和她是好朋友,唉聲歎氣從林家帶了這箱東西回來。”

溫寧撐著腮看他整理,最後,把一張泛黃的紙遞到她麵前。

上麵畫了漂亮的皇冠,落款是段飄逸的字:今天曉暮三歲,吵著要結婚。靈感來了,送給二十年後的她。-Fre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