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洋點上煙，深深的吸了口，長長的把煙霧吐在空中。
“我妹妹剛得病的時候，我才十五歲，和你一般大。想起來，我那時候很煩她，她在家裏乖巧的像隻小貓。”
“後來她發熱，腿疼，爸媽帶著她四處求醫。我那時候不明白什麽是白血病，爸媽丟下我一個人在家，整天帶著她出去，那時候我挺狠他們的！”
“再後來，她病情穩定了，但維持病情需要錢，家裏的錢遠遠不夠，我看見父母抱頭痛哭，看見妹妹無力的坐在我身邊，看見我厭煩的妹妹抱著我流淚，我什麽也做不了！”
“我從高中輟學出來，我爸媽抱著我大哭，可是哭有什麽用！他們去外地打工了，我在家照顧妹妹，剛開始到處打點零工，能養活自己，能維持生活。可你知道嗎，我要治好她，哪怕以後再厭煩她也行，我得治好我妹妹，我得賺錢，我需要錢！”
“我知道，我現在這樣你們都看不上我，我現在也不是什麽好人，賺的錢不幹不淨。但我給妹妹報上名了，排上隊了，隻要有配型，她能好起來，能結婚生子，至於我，我犯不了大罪，我也不敢犯大罪，妹妹好了以後，我怎麽都行！”
山河聽著秦海洋的述說，眼眶紅了，他也有妹妹，記憶裏他害了妹妹，山河理解秦海洋。
山河與秦海洋聊了足足兩小時，最後山河說道：“我幫你求求情，你在這裏安分點，先出來，出來我找你！”
從審訊室裏走出，山河攤出雙手，讓它們沉入陽光裏，虛握著，仿佛能抓住這些陽光，陽光真好！
“陳叔，您了解秦海洋這個人嗎？”
“了解一些，除了幹些亂七八糟的銷贓事情，人倒是沒什麽大毛病，我也大概知道他的事，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所以我也知道，他犯不了大罪，他進去了，他妹妹怎麽辦！”
山河點了點頭，對老陳說道：“陳叔，我想幫他，但不是給錢。秦海洋多久能出來？”
老陳認真的看著山河，“他這事不大，幾天就出來了，我會幫你多了解一些秦海洋，小河，幫人可以，不要害己！”
山河同樣認真的看著老陳：“陳叔，我不是濫好人，隻是看不得他為了妹妹把自己獻出去現在拉一把還來得及，以後不好說。”
山河沒有告訴老陳，自己心裏同樣有傷痕，需要治療，需要做一些想做的事來彌補。
幾天後，父母他們回到了家中，山河沒有過多的醞釀，直接把整件事擺在了家人和師公師奶麵前。
在父母師奶擔憂的目光下，餘正衝問道：“你怎麽想的，具體說說！”
“初步了解秦海洋這個人不壞，還算有底線。我想能為了妹妹獻祭自己的人不會是壞人。”
山河接著說道：“他就是個倒弄自行車的二道販子，為了錢，不管車子的來源所以被抓了，我想等他出來了，讓他做個計劃，與他一起合夥開個自行車店，當然主要是他管理，媽你到時候去管管賬就行。”
“這家夥，鼓弄了自行車好幾年，有渠道，有客戶，正經買賣不會虧本的，兩全其美，我會再去了解這人的品格的。”
餘正衝聽罷，放鬆了下來。
“丘江，美玉，山河這個想法好，投點錢，大幾率能賺，還能幫幫一家可憐人。”餘正衝接受了山河的想法。
丘江倒是相信兒子，“美玉同意就行。對了，你剛才說去找白血病素材，又有靈感了？”
“有一點點，還得好好想想。”山河回答道。
“美玉，你看就算一家店換一個想法也值是不是！”丘江換著法子幫兒子說話。
秦海洋從派出所走出，他是這裏的常客，來來回回好些趟，所以神情自如，平靜的好像探親回家。
“秦哥，這裏！”
秦海洋聽見有人喊，轉頭看去竟是那個全縣出名的天才，他們是兩種人，一個高高在上，另一個跌入泥潭。
“秦哥，你沒聽見我叫你啊！”山河迎了上去。
“小兄弟，我們不是一種人，你還是離我遠點為好，大把前途等著你！”秦海洋神情抗拒的說道。
山河拉住他的背包，堅定誠懇的說道：“我說了會幫你，就一定會幫你！跟著我。”
山河半拉著秦海洋來到了馮家飯店，“馮叔，給我開個小包間，上幾個菜，兩人份就行，對了，秦哥你喝酒不？”
“不喝！”
兩人在包間裏坐下，山河給秦海洋倒了杯水。“秦哥，你現在肯定懷疑我的目的，我直說吧。第一我想幫你，我也有妹妹，我理解你，第二我想和你合夥開個自行車行，當然以後你要是賣其他車也行，隻有一點不要再犯法了！你想想。”
秦海洋一下被說懵了，全縣出名的天才和我一起開店？還真有可行性。
良久，秦海洋問道：“為什麽？”
山河幹脆的回答：“說過了，第一幫你和你妹妹，第二賺錢。”
這時菜好了。
“秦哥，我們先吃飯，你回去想想，列個計劃。能正經的賺錢，費那勁犯法，那不是傻子！”
秦海洋在懵懂中吃完了這頓飯。
一個星期後，兩人再次坐在了同樣的包間裏。
“山河，我叫你山河可以吧，我回去想了很久，我一個下三濫沒什麽值得你這個天才圖謀的，你是真心幫我和妹妹，我秦海洋識好歹，不多說，以後看行動。”
秦海洋喝了口啤酒，“至於開店，我以前就有這個想法，就是沒資金，而且我這個營業執照不好辦。”
山河喝了口水，“這些我應該都可以搞定，你寫好計劃預算，我們開始。”山河說完舉起杯。
秦海洋被山河的幹脆搞得不知道說什麽。但是還是舉起杯，兩人沉沉的碰了一下。
接下來的日子，預算和計劃都得到了謝美玉的認可。
簽合同，出錢，辦執照，找店麵林林總總的瑣事，山河都沒有參與。
在山河前往魔都之前，閩北縣一家叫“海楠車行”的店鋪在鞭炮中開業。
開業當天，秦海洋抱著妹妹嚎啕大哭。
山河遠遠的看著，贈人玫瑰，手有餘香。的確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