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影校園裏,山河處於主場中的主場,這次的紅毯山河和海瑟薇走的尤為熱鬧。山河與剛剛走過紅毯的第五代、第六代導演不同,第五代第六代導演是前輩,更像是學校裏的導師,學生們對老師自然是要尊敬守禮,氣氛比較規矩。

山河可是年輕一代,北影的研究生大多都在他這個年齡段,大學生們都把山河看成是同一代人。

正宗的學長和師兄,而且山河本人出名的沒架子,他和海瑟薇一踏上紅毯,現場的氣氛就激動熱烈了起來。

“師兄,師嫂好!”

“學長,嫂子我們要簽名!”

“學長,《少年易》還缺龍套不?”

“師兄,師嫂看這邊,小表弟也在呢!”

山河被學弟學妹們親熱的稱呼喊的很放鬆,他對學弟學妹們的要求很配合。

也看到了混在人群裏的唐之俞,這孩子在北影混的倒是挺好,山河在他身邊看到了張一山、楊紫等北影知名學生。

山河與海瑟薇的配合讓現場歡聲雷動,這些學生們的八卦問題比一旁的記者都多。

“師兄,拿奧斯卡啥滋味啊?”

“學長,你看我能簽約楚河影視不?”

“師嫂,你保養的真好,看上去和我們一樣大!”

“師嫂,我們合個影唄!”

不說山河,海瑟薇都被北影學生們親熱的稱呼和嘰嘰喳喳的奉承給逗的笑聲不斷。

這是丈夫的母校,雖然她是第一次來這裏,但對這裏可不陌生,山河北影的學生時代軼事被媒體和他的同學傳的到處都是。

她也從山河口中聽過不少,自然愛屋及烏,對北影有著天然的好感。

“謝謝誇獎,你們是表演係的學生吧,作為一個演員,保持體型和容貌是最基本的要求,日常飲食和運動也是一項工作!”

“我很羨慕你們,能接受專業的學習和培訓,你們的師兄丘總說我是野路子,表演基礎不夠紮實,所以他從不找我合作!”

“我當然願意接拍華夏電影,我現在是華夏媳婦,和華夏人沒有什麽區別,但適合我的劇本很少!”

兩夫妻在紅毯上沒搭理一旁爭先恐後的記者,倒是與學生們談笑風生。

山河和海瑟薇是紅毯秀的最後一對嘉賓,他們走過紅毯就代表著紅毯秀的結束。

電影節開幕式在各位領導的致辭後,進入了影展和論壇環節。

第五代導演陳凱哥、田壯壯,第六代導演賈樟柯、王小帥,加上山河依次走上了舞台。

山河與第五代導演接觸甚多,第五代導演對他來說亦師亦友,陳凱哥他熟悉,田壯壯更是他的授課老師之一。

倒是第六代導演他接觸的很少,過去他對第六代導演十分反感,但隨著閱曆的增長,這份反感散去了不少。

這個世界是多樣性的,不要輕易去評價別人的堅持,任何行業都需要不同的聲音和意見。

如果這個社會隻有一種聲音,一種傾向,那將是一件可悲而又恐怖的現象。

不同的顏色才能構成這個美麗的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

在主持人經緯的引導下,幾位導演都講述了自身對電影的認知。

陳凱哥起頭,他說的很文藝,也很動情,

“…我們這一代電影人的感情是深摯而複雜的,難以用言語一絲一縷地表述清楚。它是一種思前想後而產生的又悲又喜的情緒,是一種縱橫古今的曆史感和責任感,是一種對未來的希望和信念……我渴望能夠通過自己的作品,使這種信念和情感得以抒發!”

田壯壯也在為華夏電影四十年的發展而感慨不已,

“…四十年就這麽一晃就過來了,我們這群人有太多太多的故事!

在我們前麵還有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其實我們就是起承轉合的一代。在我們之前,華夏十二年沒有一部電影,隻有八個樣板戲,給我們這一代帶來了特別好的機遇,我們可能沒有上過學,但是我們在這個社會裏麵見到了人、見到了天、見到了地,知道什麽叫**,知道什麽叫做責任,知道什麽叫做給予!

我們後來把這些都放到我們自己的電影裏麵,用自己的命來做電影,我想這個就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一種態度吧。我希望以後的電影人也這樣,把我們華夏電影人的那種骨氣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第六代導演沒有第五代導演的曆史使命感,他們更在意自身的感受。

賈樟柯說的就很自我,

“對於我來說,電影這個媒介就是對我們生活的世界最直觀的呈現。現實生活中捕捉的這些畫麵,形成了一種紀實美學。我一直對這種美感是感興趣的,真實、生動、自然,能夠呈現電影作為媒介的特點。我們說電影有兩個傳統,一個是紀實傳統,一個是戲劇傳統,但是電影最擅長的是記錄、紀實。”

王小帥倒是似乎有了一些改變,他說的比較實在,

“很多人都說電影是商業和藝術的結合,我認為不是結合,兩者天然就存在於電影中。我是覺得我們拍電影還是秉承一步一個腳印,導演應該跟著電影來發展,電影之外的事情,有些不確定的社會因素,政治因素,哪怕觀眾情緒我們不可揣測。所以拍電影更應該回歸初心,什麽是初心呢?就像老百姓好好過日子,上一個好學校,找一份好工作,選擇一套學區房,這麽樸素的情感才是最接地氣的,才是大眾的共情。”

輪到山河時,他還沒說話,台下就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大家都自發的給這個剛剛為華夏摘取第一個奧斯卡大獎的年輕人鼓掌致敬。

山河內心湧起一陣感動,這就是在家的感覺,家人們總會為你的成就而高興自豪。

“謝謝!謝謝大家的掌聲!”

山河站起身向台下的觀眾嘉賓們拱手致謝後,才開始自己的發言,“在前輩師兄眼中,電影首先是一門藝術,一種使命,但我們這一代人對電影的第一印象和前輩師兄們完全不同,電影一開始就是以娛樂商品的身份進入我們的視野,對於我們來說電影首先是一種商品!

當然,大家都知道電影既是一種商品,也是一門藝術,殊途同歸,但出發點是不同的,我在電影籌備時,首先想到的是普遍性,是大眾的接受度,然後才是把屬於自己的感受和認識融入影片,藝術很高級,但電影很平民,這是個天然的矛盾,沒有人能回避,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選擇,我的選擇就是調和矛盾,矛盾本身就是一種張力,需要做的隻是把這種張力維持在一個合適的力度中!”

山河話說完,整個論壇就進入了討論模式,話題圍繞著電影人該如何適應華夏電影市場的飛速發展,以及新一代導演的培養成長展開。

兩代前輩導演都把問題拋給了山河,因為他不僅是華夏最成功的導演,還是華夏龍頭電影公司的老板。

“電影的商業性和藝術性的確很難調和,山河你是目前為止,全球最成功的一位,能和我們交流一點成功經驗嗎?”

“陳師兄謬讚了,我就拋磚引玉的說說我個人的看法,藝術是很自我,很意向化的東西,甚至有時候創作者也處於不確定狀態,不明白自己的想通過鏡頭來表達什麽,我的經驗就是克製,如果導演肆無忌憚的在鏡頭裏表現自我,電影肯定不會被大眾所理解,拍攝是一項團隊性的工作,我認為導演最大的工作不是表現自我,而是把劇組協調好,讓團隊成員都能把他們的才華融入電影!”

“山河,不是每個人都有你的天賦和才華,大多數人都隻能選一條路走,你覺得未來十年,華夏電影市場會有多少空間留給藝術電影,成立專業的藝術院線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

“賈師兄,華夏電影市場還處於野蠻生長中,要像歐美那樣擁有專業的藝術院線短期內不現實,現實是商業影片占據了電影市場九成五以上的蛋糕,藝術電影的受眾很小,藝術電影如果要把生存空間做大,那需要有足夠大的蛋糕,而且需要有足夠的需求,這些都不是華夏電影市場短期內能達到的條件,需要等待!”

“我不太同意用第五代、第六代這種籠統的分別,來形容歸納華夏導演,但華夏導演的確有著明顯的集體特性,山河,我很好奇你對第六代導演有什麽看法?”

“呃~說實話,我原先不太同意你們對電影的理解!”

山河看了看王曉帥,考慮了一會兒,直接回答道:

“電影不是紀錄片,我不太同意過分注重寫實性、碎片化、視覺化的電影語言,我認為師兄們受歐美獨立電影的影響過大,太過追求個性化和都市情感的表達,很難滿足華夏大眾的需求!”

山河話音未落,王曉帥繼續問道:

“所以,在你眼裏,我們這一代電影人是失落、失敗的一代人?我們的理念與時代和電影的發展相背離?”

山河看著王曉帥搖頭笑了笑,

“王師兄,導演都是時代的產物,第五代前輩師兄誕生於特殊年代之後,他們有著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多把視覺放在大背景,大環境之中!

而你們第六代師兄則是經曆了國家的重大變革時期,舊體製、舊觀念的消融與崩潰,各種新潮思想、觀念的發生與建立,伴隨著你們的成長,這就決定了你們對傳統和一切舊事物習慣於站在懷疑和審視的立場上,恰好這時候電影從所謂神聖的藝術走入日常生活,還原為了一種文化消費產品,你們的無奈來源於時代!”

田壯壯點頭認同了山河的回答,接著問道:

“山河,你認為華夏電影還會有第七代導演的概念出現嗎?”

“不會!”

山河轉頭給了老師一個微笑,

“華夏電影的體量迅速擴大,需要大量的電影導演來填補電影市場的需求,會有越來越多的演員或是作家向電影導演轉型,很難再形成一個統一的導演類型或特性!”

“在對新一代導演的培養和扶持上,山河你有什麽看法和意見?”

論壇很快就發展為提問形式,山河的經曆在華夏電影人眼中太過輝煌和妖孽了。

不管是第五代導演還是所謂的第六代導演,他們都為山河的成就所驚歎,對山河的想法和理念都很好奇,問題不斷的拋給難得露麵的山河。

台下的觀眾嘉賓也聽得津津有味,特別是電影學院的導演係學生,他們受山河的影響極大,山河的理念他們都十分認同。

文牧野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去年才剛剛考進北影導演係,是田壯壯的研究生,不過他的精神導師卻是山河。

山河的每一部電影在電影學院都是教學教材,是學生們研究和拉片的日常重點。

導演係學生們的必修課就是研究山河的第一部電影《墊底辣妹》,這是山河導演生涯的開端,大家都想從這部電影裏找到一些山河成功的源頭。

以此作為開啟自己導演生涯的經驗和借鑒。

看著台上山河的侃侃而談,文牧野和他的同學們都聽得兩眼發光,

台上這位可是他們的集體偶像,他對電影的理念會影響數代華夏電影人,毫無疑問就是年輕導演的代言人和領跑者。

近一個半小時後,這場論壇在全場掌聲中結束了,山河卻依然還是全場的焦點。

觀眾提問環節中的大部分問題都向他砸來,

“山河,能說說你對華夏電影市場的預測嗎?”

“學長,你對年輕導演的要求是什麽?”

“師兄,你認為要做到電影的雅俗共賞,最重要的基礎是什麽?”

山河倒是談性頗高,一一直接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我剛剛說過,華夏電影市場處於野蠻生長期,我認為五年內,票房數據會跳躍式成長,一年四百億、五百億並不是天方夜譚…”

“我自己就是年輕導演,對年輕導演的要求就是對自己的要求,爭取做到不忘初心,不滿足、平常心、勇敢邁步,望與同學們共勉!”

“雅俗共賞是一個很難描述的命題,我認為最基本的還是說好一個故事,從自身出發,把一個故事說明白,這是我第一次拍電影對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