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繁噪雜的十月終於過去了,十一月的北方已經告別了深秋,準備以白色覆蓋大地。

南方的十一月,秋季依然在繼續,這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時候,不冷不熱,天空顯得特別的悠長,沒有春季的潮濕,也褪去了夏季的炎熱。

時間過得飛快,離三人聚會已過了兩個星期。

山河已經習慣了戴著棒球帽,雖然現在他已沒有了遮掩的必要,很少人會當街認出山河,即便認出了,也隻是指點或與同伴交流,山河沒有被圍住的經曆。

山河對名人的認知,都出自記憶裏二十年後,明星出門帶著一幫助理,邊上圍著粉絲,後麵還跟著一群湊熱鬧的人流。

可在這個年代人們還沒有接受資訊的瘋狂轟炸,對明星名人雖然也有好奇,但遠遠不如後世來的那麽激烈。

周六,山河拒絕了胡戈玩遊戲的要求,他準備去找上次那個悶騷的住院醫郝偉,新書已經耽擱了一個多月了,醫院和白血病患者的資料收集是山河新書的門檻,山河必須跨過去。

順著記憶山河進了南市區第一醫院,早晨的醫院還算清閑,沒有山河上次來時那麽擁擠。

山河輕車熟路的走進醫生辦公室,一眼就看見了和護士調笑的悶騷醫生郝偉。

山河走上前去,“郝醫生,您好!”

郝偉停下了調笑,轉過身來看著山河,“咦,你不是上次那個見義勇為好少年嗎?怎麽,又救了一個?”

山河擺擺手說道:“怎麽可能?我就是來找你谘詢有關白血病的事。”

郝偉一聽白血病,笑容收了起來,上下打量山河,“你問這個做什麽?”

山河轉頭看了看周圍,醫生辦公室裏人比較多,不好直說。

“郝醫生,我們能出去說嗎?”

郝偉沒說話,手向著山河揮了揮,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兩人來到走廊最後的窗台邊,“說吧,你周圍有人得了白血病?你肯定不是,前些日子還能抱著女孩跑呢!”

山河有些尷尬,這事看來是過不去了。

“我有個朋友的妹妹得了這個病,但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她,厄,怎麽說呢?”

山河頓了頓,接著說道:“郝醫生你看小說嗎?”

郝偉被山河問的一愣,跳躍度這麽大,白血病怎麽就到了小說了呢!“以前看,現在沒時間看,你直說啊!”

“我叫山河,是一個兼職寫小說的,有點想法想構思一部與白血病有關的小說。想和你谘詢一下白血病或者是白血病人的事。”山河一口氣把事情說完。

郝偉仔細的盯著山河的臉,“我認識你,你不就是那個少年作家嗎,我去,以前怎麽沒認出來呢!”

郝偉意外中帶著點興奮,接著說道:“你又要寫新書啦,你還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名人,這下和麗娜有的吹了!”

山河對郝偉能認出自己有些意外的說道:“郝醫生,你不是沒時間看小說嗎?”

“沒看過你的小說就不認識你啊,前些日子我還和護士議論過你,我和你說,我們急診科有好幾個你的書迷,等會兒,我把她們叫過來啊!”郝偉有點激動。

山河無奈的點了點頭,“郝醫生你還沒回答我呢!”

郝偉終於停下了拉呱,想了想,說道:“我是急診科的住院醫,白血病是血液內科,雖然我也了解一些病狀,但在我這裏你接觸不到病人,我說的對你沒什麽用!”

“哦,沒關係,我就是來碰碰運氣,因為你給我留的印象很好。”山河有些失望的說道。

郝偉聽到山河的話,神秘的笑了笑,“我有辦法的,這樣,你跟我到醫生休息室,那裏現在沒人,我去叫幾個人過來!”

就這樣,山河被郝偉帶到了醫生休息室,休息室不大,兩邊擺著兩張高低床,中間一套組合沙發還有張辦公桌。

山河坐在沙發上等著郝偉,不一會兒,外麵傳來聲響。

“郝偉,你要是騙我們,你知道什麽後果吧!”

“騙你們我不是人!”

房門開了,郝偉帶著三個護士走了進來。

“真是山河也,等等,我書呢,我沒帶書啊!”

“真人也,長的比電視上的照片好看多了!”

……

三個女護士圍著山河嘰嘰喳喳的一頓說。

一個護士忽然跑了出去,另外兩人轉身不停的追問著郝偉,郝偉得意的說了上次山河救人的事。

“山河,你是來采風的嗎?新小說什麽題材?”

“聽說《少年的我們》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是真的嗎?”

問完郝偉,兩人轉移了火力。

山河微笑著一一回答她們的問題。這時,又有三個女郎走了進來,兩護士,一個醫生。

“書來了,郝偉,你筆拿來用一下,山河,幫我們簽個名唄!”

“原來山河長成這樣啊!”

“什麽叫長成這樣,山河,你長的挺好看的,再說男大十八變嘛!”

什麽意思?我丘山河最起碼也是中上英俊好不好!

一陣簽名活動和書友會過去後,郝偉說出了山河來醫院的目的。

“這個沒問題,隻是山河你不能打擾病人,如果要對病人采訪什麽的需要醫生和病人雙方同意。”女醫生楊麗娜說道。

山河點頭認同,“我不會幹擾病人的,就是觀察和體會,如果我要進一步了解的話,會先征求醫生的同意。”

楊麗娜點了點頭,提醒山河道:“你進病區要帶口罩,到時候我給你在辦公室找張桌子,方便你記錄。”

山河大喜,連忙感謝道:“謝謝楊醫生,謝謝,我給你們留個號碼,楊醫生能給我一個你們血液內科的電話號碼嗎?”

“沒問題,山河你能和我們說說你新書的情況嗎?”楊麗娜醫生轉頭就變成了粉絲。

“新書肯定和白血病有關,這你們都知道了,那我和你們說說我的靈感來源吧!”

山河喝了口郝偉給他的礦泉水,“我在家鄉遇到一個為了救妹妹,願意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哥哥,他妹妹得的就是白血病。這件事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楊醫生,少年白血病人多嗎?”

楊麗娜表情黯淡了下來,輕聲回答道:“不算少,他們大多數都是先天性白血病患者,其實山河你說的事情,在我們科室裏並不少,一家人為了孩子基本都搭進去了!當然也有不管不顧的,我們看多了,醫院裏的悲歡離合我們都麻木了。”

郝偉有些反常,高聲接話道:“醫生是治病的,不麻木怎麽治病人,這些感動和悲傷對治病,毫無意義。它們需要山河這樣的作家宣揚出去,讓社會大眾也多來關心關心,山河,醫院裏有些事情比書裏寫的都慘,我們做醫生的無能為力,需要更多的人來幫助他們。”

郝偉像是被記憶裏的往事觸動了,有些激動。

幾個護士和醫生都沉默了。

山河感受到了悲傷和無奈,也堅定了自己的初衷和想法。

不管能改變多少,我會盡力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