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與老牛從徐老蔫院子裏走出,之前三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山河會承擔徐阿慧所有的學習開銷,徐老蔫保證不會再阻止女兒的求學,老牛村長在一旁做了見證。

至於徐阿慧能不能考出去,得靠她自己,山河對這個渴望學習,有學霸天賦的女孩有信心。

老牛在與山河分別前,鄭重的拍了拍山河的胸膛。

把事情辦成了,山河的心情自然是愉悅至極,他搖頭晃腦哼著小曲走回小學。

“山河,怎麽這麽開心,事情辦成了?”吳迪見到山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便出聲問道。

山河大笑了一聲,對吳迪回答道:“徐阿慧得學業會繼續下去,我把老蔫哥搞定了!”

吳迪聽罷,也笑了起來,對山河比起大拇指,“山河,你是真厲害,自從你提的意見開始實施,我感覺工作好做多了,以前那種找不到方向的感覺徹底消失不見。你得多提意見啊!”

山河擺了擺手,說道:“吳哥,你才是誌願者的榜樣,一個大城市的青年才俊能在偏僻的縣城農村,這麽艱苦的條件下,堅持了一年,我很敬佩你!”

“怎麽還兩相吹捧起來了呢!我們還是沒有經驗,山河你在農村待過,有什麽好想法都貢獻出來,我準備整理好這一年的工作經曆,匯總到魔都,給後來者幫點忙!”吳迪誠懇的對山河說起自己的計劃。

兩人互相凝視了片刻,感受到了對方的真誠。

山河幹脆學著村民的樣子,蹲了下來,吳迪緊跟著蹲下。

“吳哥,我在村子裏待不了多久,你們才是希望工程在這裏的代表和實施者,實話實說,在我這幾天的工作中想法很多,本來想臨走前再找你聊聊,既然你現在提起來了,我就言無不盡!”

山河撿起地上的土塊,無意識的來回磨蹭,“第一,我給扶貧辦的王主任出了個主意,種植馬鈴薯,可行性很高,應該會有小範圍的實驗種植,吳哥,我們得去爭取把伯吏村作為實驗基地,甚至可以付出點資源!”

山河喘了口氣繼續說下去,“第二,如果這個實驗基地能爭取到,我們誌願者就把伯吏村也當成基地,把資源集中起來,以點帶麵,先做出一個樣板,我把投資小學的建設權交給你,會增加你的話語權。”

吳迪張嘴驚歎,跟山河比,自己像個傻子,社會經驗太貧乏了,隻知道傻傻向前衝。

山河還在繼續,“第三,我觀察了解了村裏的情況,這裏的雨水雖然不多,但每年總會下幾場暴雨。

吳哥,我們能不能幫助村民興建一些收集雨水的儲存設施,這個我回魔都也會去谘詢了解,應該不會有很大的投資,可以跟扶貧辦合作,隻要伯吏村的缺水狀況緩解了,馬鈴薯也能有產出,一兩年這裏的極貧會得到改善。

我們的樣板就能做起來,以後工作就好做了,話語權就有了!”

山河說完,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裏,並沒有任何動作,依舊蹲在小學操場的黃土地上,像一個準備衝向風車的勇士,暢想著衝刺的**!

吳迪就這麽看著山河,這才三四天,他就想好了一整套計劃,而且還給扶貧辦出了個不錯的主意。

這還是人嗎!

半響,山河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吳迪,看著吳迪帶著不可思議的驚歎目光。

山河問道:“吳哥,你覺得我的想法怎麽樣?有不同意見你提出來,我才來不久,過兩天就要走了,我不想來了隻是做做秀,實際解決問題得靠你們,但我也想多盡份力!”

吳迪想站起來,可能是因為不習慣蹲著,一下子沒能站穩,山河趕緊扶了他一把。

吳迪沒有立即放開山河的手,緊握著對山河說道:“山河,你還沒來之前,我就有預感,你會給我們帶來改變,可是這份驚喜來的太大了,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山河聽到吳迪的感歎和讚揚,有點不好意思,我可比你多了十幾年的經驗,雖然接觸的不多,但眼界自然會寬些。

“吳哥,你要是覺得可行,今天我們幾個就把計劃完善一下,報到魔都辦公室,明天你就回平遠縣城,盯住王主任!”山河看到吳迪的表現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動了。

當天晚上,整個誌願者團隊都加入了這次討論,大家圍繞著山河的初步想法,發表意見,添磚加瓦。

最後,在臨近午夜時,這個被吳迪命名為伯吏村希望小學基地的計劃成於紙上。

看著平時都已入睡,現在卻炯炯有神的各位誌願者,吳迪激動的說道:“我們的計劃形成了,這是山河最先提出來,但是大家一起參與了完善和製訂。

我們從現在開始得擰成一股繩,把這個計劃落實下去,中間可能會有人離開,也會有人加入,但這是大家的事業,是長期的堅持,希望留下的誌願者能把這個計劃進行下去,並延續給後來者,我相信它一定會在這裏得以實現!”

這些誌願者絕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正是**四起,奮勇向前的時候,被吳迪一煽動,大家激動的都準備宣誓了。

“好了,大家平靜一下,明天我就直接回縣城,山河說的沒錯,我們得盯著王主任,小蘇,這邊的工作交給你了,這幾天可以把馬鈴薯的種植消息透露給牛村長,爭取他同意和支持,我們雙管齊下!”

翌日,吳迪滿懷希望的往縣城出發,餘下的隊員繼續在田間地頭幫忙打打下手,甚至去學校幫忙上課,老師太少了。

這樣一天天過去,誌願者團隊慢慢融入了村子裏,村民們遇見會打招呼,會與他們分享自己對收成的預測,甚至辦喜事也會叫上他們幫忙,順便一起上桌當客人。

工作也隨之順暢起來,有條件上學的基本都返回了學校,沒條件的誌願者會在約好的時間,拿出書本為願意學習的孩子補課,用小李的話說最少得讓孩子們都識字吧!

山河在這樣的生活裏如魚得水,也許是因為他年紀最小,村民們對他的態度最好,喜歡叫他做點小事,經常有人叫他上門吃飯。

山河在伯吏村,待了七天。

今天他就要離開了,他與各位誌願者相擁告別,眼眶隱隱有些泛紅。

“再見了,同誌們,我會記住那晚的宣言,這是我們的事業!拜托了!”

“我們都會記住那晚的宣言,山河一路順風。”

“保重!”

“再見,山河以後再寫書給我們寄幾本!”

……

與誌願者團隊告別後,山河走出了土胚房。

小學操場上,全校的幾十個學生和兩個老師都等著與山河告別。

山河有點不知所措,“老師同學們你們這是幹什麽,我不需要這種形式的道別,快回去上課吧!”

年紀大一點的伍老師走到山河麵前,“我們知道了你們的計劃,我們和學生們商量過了,你們每一個人離開,我們都會在這裏目送著你們,不是什麽形式主義,隻是無以為報,唯有盡心而已!”

山河的眼眶紅了,不僅僅是因為感動,更多原因是因為他們的工作被人承認,被人推崇,被人銘記!

山河真真實實的感覺到自己在這個大時代中,而且為他的變革盡了一分力。

懷著激動和不舍的心情,山河對著老師學生們重重的捶了捶胸膛。

走出了學校,徐老蔫帶著女兒以及家人和老牛在路口注視著山河的出現。

山河快步走向他們,“怎麽你們也知道我要走了?”

“小山河,你在村子裏時間雖然不長,但我們都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是個好人,幫村子裏做了很多事,我得代表村裏來送送你!”老牛對山河說道。

“小山河,我是要叫阿慧給你下跪道謝的,大牛叔說你們不興這個,阿慧,給你山河哥哥鞠個躬,你得記住是他供你上的學,以後可不能忘了,這是你恩人!”徐老蔫拉著女兒上前說道。

山河上前扶住彎腰的徐阿慧,“阿慧,山河哥哥能做的就是給你學習的機會,以後得看你自己的了,要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山河哥哥,我會的,以後我會給您寄成績單,還有這是我自己編的羊骨串串,送給您!謝謝你!”徐阿慧比一般孩子成熟的多,堅持鞠完躬,眼眶通紅。

山河接過編的粗糙但並不難看的羊骨串,仔細的放入口袋,“阿慧,山河哥哥還有個妹妹,年紀比你小一些,哥哥把這個送給她,你同意嗎?”

徐阿慧點了點頭,“我能編的更好,以後寄給妹妹!”

山河拍了拍阿慧的肩膀,向身前的幾人揮了揮手,“你們回吧,我先走了,下次我還會再來的,那時候會變得更好!”

山河與攝製團隊離開了伯吏村,回了縣城的招待所。

明天他們將離開這個貧困縣城,攝製組回魔都,他們將加急剪輯好片子,準備在春節時期播出。

山河則是要回閩北縣老家,與家人歡度春節。

從伯吏村出來,他就有股衝動,必須把他七天的短暫經曆寫出來,讓更多人知道有這麽一群人在踐言踐行,在貧瘠之地努力,讓那裏盛開希望之花。

當天,山河在招待所裏開始了紀實報告《希望之火,必將燎原》的撰寫。

山河要把誌願者的工作生活,理想信念都寫出來,要把貧困地區兒童的大量失學情況讓更多人知道。

他的內心有股噴湧愈出的洪流,山河必須把它流淌與筆尖紙上。

從平遠縣到閩北縣,兩天的時間,山河寫完了這篇紀實報告,篇幅不長,不到兩萬字。

山河覺得寫的很舒暢,文字就像美妙的音符在紙上彈奏著樂曲,他對這篇報告文學很滿意。

幾天後,華國青年基金會宣傳部收到了山河的這篇報告文學。

宣傳部的幾位年青人看的熱淚盈眶,他們也做過誌願者,感同身受,從文章裏他們能感受到了誌願者的熱情,理想,挫折,信念。

也能看到貧困地區的滿目瘡痍,失學兒童的情況嚴重,看到了作者的痛心和信念。

“山河這篇報告文學,得交給領導,寫的太好了,必須找個影響力大的報刊!”

“魔都辦公室那邊不是全程跟拍了山河這次助學工作嗎,好像這幾天會在央視播出,加上這篇報告文學,效果一定更好!”

“青年報應該會刊登,他們好像對山河特別關注。”

……

在閩北縣城裏,山河一家人已經在準備年貨了。

零零年是龍年,龍騰虎躍,年過得紅紅火火。

山河離開閩北半年多,一回縣城,幾個死黨就找上門來。

幾人在嬉笑怒罵中交換了彼此的高一生活。

新世紀的第一年和之前的每一年一樣,很快過去了。

山河也準備回魔都繼續完成學業,下學期,餘正衝老兩口依然會去魔都照顧山河的生活。

一家人剛回來魔都家裏,家裏的電話就響了。

“喂,我是餘正衝,你找哪位?”

“餘老,你好,我是曲淩,山河在嗎?”

“在,你等會兒!”

山河接過師公手裏的電話,“曲姨,我們才剛到,你怎麽打的這麽湊巧!”

“山河,你那篇《希望之火,必將燎原》今天在國家青年報刊登了,寫的太感人了,估計能感動很多年輕人!”

“那是我的親身感悟,這篇文章我自己也很滿意!過幾天這次助學工作的紀錄片也會在央視二套播出,給希望工程帶來的宣傳更大!”山河的聲音裏帶著振奮。

“做得好,恭喜你小河,另外,新書怎麽樣了,過幾天《少年的我們》和《天生一對》都在歐美發售了,你的新書也該出來了吧!”

“半個月初稿會完成,到時候交給你,韓涵的書銷量怎麽樣?”

“首月近五十萬冊,爆了,最近他天天和一群教授專家在網上吵架,鬧得挺大的,對銷量幫助很大!”

“恭喜曲姨,雙劍終於齊了!”

“哈哈,沒別的事了,新書抓緊!”

“再見曲姨!”

放下電話,山河加入了師公師奶的清理隊伍中。

“小河,你那篇報告文學刊發了?”餘正衝一邊掃地一邊問道。

“青年報上刊載了。”

餘正衝欣慰的笑了起來,“這個青年報對你還真是情有獨鍾啊!幾乎每次都有它的份。”

山河也笑了起來,“還真是,不過能上青年報我很高興,他的影響力夠大,應該能激起點波瀾!”

“是啊,聽你說了情況,看了你的紀實報告後,我也認為希望工程得做大做強,少年兒童關係著國家民族的未來,不可忽視!”餘正衝文化局出身,對時事很關心。

“我會盡力的,師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