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摸了摸下巴，笑著說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這樣吧！”
“我已經提前找人算過了，這個月的十九是良辰吉日，不如就在那一天，舉行儀式吧！”
肖淩愣住了。
月烏也是微微張著小嘴，這個消息……他爹可沒跟她提前告知，她也是才知道！
“這……這麽快？”
月烏忍不住繃緊了身體，朝著月華問道。
肖淩也是苦笑一聲，“是不是太倉促了？”
月華嗬嗬一笑搖頭道，“這有什麽倉促的？喜事，自然就要快馬加鞭，我們草原兒女就是這麽簡單直接！”
“說白了。”
“你這樣的乘龍快婿，可要趕緊完婚，不然我也怕夜長夢多啊！”
月華笑著開玩笑道。
“那，全憑父親安排……”
平日裏素有主見，能說會道的月烏，此時也隻剩下了這一句話。
“好吧。”
肖淩笑著點了點頭。
“既然您都安排了，月烏也沒什麽意見，我自然也沒有意見。”
今天已經是十七了，距離本月十九，還有兩天。
這速度……
想想，肖淩還覺得有點夢幻。
從被救下，到認識，再到月烏要嫁給自己舉行儀式，這其中竟然隻有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緣分這東西，還真是妙不可言。
肖淩之前曾經也很痛恨遼人，和他們不共戴天，但在朵顏部落中，當他了解了朵顏部落的過往之後，卻對這個部落生不出一點恨來。
一是，朵顏部落愛好和平，從未參加過針對大梁的戰爭，手中未曾染一絲大梁軍民的鮮血。
二來，這群人質樸好客，還救了自己的命。
每個民族都有好人，都有壞人。
痛恨那些該痛恨的！
愛護那些該愛護的！
肖淩心中，自有一杆秤！
……
眼看三人吃的差不多了，月華便叫來了外麵的侍女，小聲說道，“把這些剩下的飯菜端給將士們吧，再上一些好酒來，我們還要再聊聊天。”
“是！”
侍女們點了點頭，接著便紛紛端起三人麵前的剩菜剩飯，離開了大帳。
這動靜自然沒逃過肖淩的雙眼。
肖淩眉頭一皺。
“族長，剩飯剩菜就不要給將士們了吧。”
“這怕是不太好。”
“嗬嗬……”
月華被肖淩提起這個問題，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笑著朝著肖淩擺了擺手，“無妨的。”
“有的吃就不錯了，他們不會嫌棄的。”
肖淩眉頭一挑。
“朵顏部落如今的境況很困難？”
肖淩是大概知道一些草原上這群遼人們生活的確是挺困難的，不然他們也不至於每年入冬之前都要去大梁劫掠一趟。
當然……
困難是相對的。
總也不可能一個部落連一些牛羊肉都拿不出來，拿不出最基礎的生活所需吧？
“說困難，倒也不困難，隻是……”
月華欲言又止。
肖淩笑著道，“族長有什麽話盡可以都說出來，我現在也是半個朵顏部落的人了，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月華搖了搖頭。
“朵顏部落不小，牛羊成群，按理來說是完全不缺吃穿的。”
“光是我們自己部落的牛羊肉就夠吃了，剝下來的皮，做成衣服都綽綽有餘。”
“可是！”
月華話鋒一轉。
“除了吃穿，我們朵顏部落還需要一些生活必需品。”
“比如鹽巴，香料，布匹、鐵鍋……”
“這些東西，我們草原上沒有，也做不出來，隻好跟中原人買。”
“可大梁早已和我們草原人勢如水火，即便我們朵顏人素來名聲不錯，但要想和大梁的商人交易，他們的壓價都很嚴重！”
“三隻羊，才能換到一隻鐵鍋！”
“五頭牛，才能換來兩匹布料！”
“更別說珍貴的鹽巴和那些珍貴的香料了。”
“想要好好活著，處處都是高價的東西。”
“我們部落這麽多人，即便是每家每戶隻買一口鍋，也足以讓我們捉襟見肘。”
“所以……”
月華歎了口氣。
“或許在你看來，草原上從來不缺的牛羊肉，在我們朵顏部落，也沒有那麽的充足。”
“而且，就這樣的條件，我們朵顏部落還是草原裏數一數二的！”
“有很多部落，根本換不起這些東西！”
“……”
肖淩聞言沉默了下來。
心中盤算起了一些事情。
月華說的這些話，讓肖淩從更深層次了解到了草原人貧窮的原因，了解到了他們如此喜歡侵略的原因。
同時，他腦中猛地出現了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或許能更快地讓大梁將狼居胥山以南的土地融合進來，且過程平穩安全！
那就是推舉月華擔任狼居胥山以南這片自製都護府的最高長官。
一方麵，月華愛好和平且性情溫和，由他擔任最高長官，不會和大梁鬧什麽矛盾。
好控製，好管理。
而且月華還是地道的草原人，也能被遼人所接受。
能加快草原融入大梁的速度！
另一方麵，由月華主導，肖淩可以促進開展商貿，允許草原和大梁通商，然後統一調控價格。
慢慢地，隻要讓草原上的遼人一個個都富裕起來，吃穿不愁，他們便會安定下來！
畢竟，有穩定的生活，有老婆孩子熱炕頭，誰又願意刀口舔血呢？
戰爭便會無限期的平息下來。
最後……
大梁人會去草原，草原人會來到大梁，那時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
這片土地，自然而然就兵不血刃的融合了！
最後一點！
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肖淩是有私心的！
這片草原是他帶著沔州軍打下來的，是有他的心血在的，他準備不讓大梁朝廷知道自己和月華以及月烏的關係。
將朵顏部落當作自己最後的退路。
萬一回朝之後，那群主和派逼的太緊了，想要對他家人動手，那肖淩就可以先下手為強。
先殺了他們全家，然後跑到草原來，和朵顏部落匯合！
到時候！
誰能奈他何？
當然，這都是最壞的打算，不一定能用得上。
肖淩也不希望能用得上！
但即便如此，肖淩都要未雨綢繆，對自己好的那些人，和自己愛的那些人，哪一個沒了，肖淩都絕不允許！
“……”
見肖淩眉頭緊皺，低著頭沉思，月華淡笑著一擺手。
“你不必糾結，我跟你說這些，隻是你方才問了。”
“我們朵顏部落救你，包括讓月烏嫁給你，並不是要把你和我們朵顏部落捆綁在一起。”
“逼你為我們朵顏部落做什麽。”
“而且遼族自古窮困，是這片土地和環境賦予我們的，你也做不了什麽！”
月華坦誠道。
“實話實說，即便我們有所求。”
“也隻是想借你的身份，求大梁不對朵顏部落動手，讓它存續下去。”
“僅此而已。”
肖淩笑了。
為月華和月烏的淳樸真誠而感到欣慰。
所以，他更加堅定了剛才的考慮。
“嶽父，雖然草原環境如此，自古以來窮困，但要想讓朵顏部落甚至草原富庶起來，也不是不可能，我倒是有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