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官員的任免,並非是將縣丞、主簿一類的人員提點上來就可以解決的。

而是需要吏部進行考慮,甚至選擇其他地區的官員進行調任。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天下官吏總數有限。

為防止一家做大,很多時候需要選用新舉薦的官員。

而這其中,不免就多了很多油水。

縣官空降,自然就要提拔自己的實力,選用新人,這一過程中自然就會出現官位虛報之事。

這些尚且隻是外界,若是吏部內部人員進行舉薦,自然就又多了很多的位置。

萌生虛假官位的事,實在是在所難免。

如今肖淩這一番調查,自然就擋了大部分人的財路,若是不被人針對,眾人對待極為熱情,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對於這些,肖淩並不慌張。

所謂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點點走。

如今來了吏部,他自然要先拜訪一下左侍郎與尚書。

想到此處,肖淩無視了眾人的詭異目光,一路直接來到了李紳所在的位置,敲響了房門。

“進來。”

瞧見走進官署內的人竟然是肖淩,李紳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發出了一聲冷哼,說道。

“這不是肖伯爺麽?怎麽,終於想起來履職了?”

聽著對方冷嘲熱諷,肖淩也不生氣,隻是笑道。

“這不是沒耽擱多久嗎,怎麽,李大人這麽著急讓我查,就不怕被我查出些什麽來?”

“哼,肖淩,不必光逞口舌之厲!我為何要怕?”

“你要查就查,我行的端坐的正,自是不怕你查證!”

“我看,是你已經把證據銷毀了吧?”

李紳剛要開口,卻見到肖淩已經轉頭向外走去。

“不過倒也無所謂,畢竟你是左侍郎,我是右侍郎。”

“左侍郎掌管吏部的內部事務,銷毀一些證據,實在是方便的很,這裏麵的事就由你自行查看吧!”

“至於我這右侍郎,當然還是去查查在京城之外的卷宗好了!”

“你……”

被這話一激,李紳猛地站了起來。

他望著肖淩離去的背影,拳頭暗暗握緊,雙腿卻是微微有些打顫。

可謂是心慌不已。

肖淩說的沒錯,身為吏部左侍郎。

為官多年,李紳在朝中的關係網可謂是極為龐大。

加上高俅等人的策應,吏部上下與他完全是一條心。

即使有部分證據,也早就被他們銷毀了。

正因如此,肖淩在進入房門之時才被眾人所冷落。

就算肖淩肯花大力氣去查也是寸步難行,根本什麽都查不出來。

可時間,終究是有限的。

李紳能解決吏部自身的問題,卻難以解決外界的麻煩。

京官外調,平任接替。

類似的官位虛報數量實在太多,他們根本來不及整理。

為今之計,隻能期待肖淩查驗不出來了。

離開這間官署,肖淩轉行前往了卷宗所在的案卷房。

想要調查吏部虛官空報之事,可從多處進行調查,像是李紳等官員的親屬關係、調任記錄,都是可查詢的範圍。

不過,在這之中,最容易在短時間內查出效率的地方,自然就要數調任的卷宗了。

來到卷宗的堆放處。

肖淩在貨架之上尋找了片刻,很快就從中間部分隨手取出了一份。

將其拉開,仔細打量了片刻之後,肖淩的嘴角頓時勾起了一抹笑意。

“果然如此!”

之所以調任之處最容易進行查驗,其原因便是錢權二字。

如一縣令空降此地,往往沒有任何手下,很容易受到地頭蛇的製衡。

雙方,可謂是處在一處平衡之上。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平衡終究會被打破。

若是來人無能,自然就會被架空,具體事宜將會被地頭的世家大族、主簿、縣丞一類的人架空。

若是勝利,他就會提拔自己的人手。

故而,無論是哪一方得利,添加自己的人手,趁機虛官空報,都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肖淩挑選的卷宗都是處在調任之後一段時間裏的官員舉薦之事。

果然,肖淩從中查到了些許不尋常的地方。

……

臨近傍晚,肖淩方才離開吏部府衙。

隻是才行出不遠,他就發覺有人在後方跟了上來。

趕車的人稟報了一聲,在肖淩的要求下立馬加快了步伐。

“肖伯爺!肖駙馬!”

聽著後方的熟悉聲,肖淩隱約感覺有些耳熟。

他掀開簾子向後看了一眼,頓時認出了這人是先前的那位劉誌劉大人。

此人身處吏部,卻是正宗的中立派。

他官從四品,為吏部郎中。

此時來找自己,總不能是為了酒吧?

肖淩思緒連閃,當即開口道。

“停車。”

片刻後,劉誌追了上來,站在馬車身後,向著肖淩這邊拱手行禮道。

“下官劉誌,見過肖大人!”

“原來是劉大人,不知可否有事?”

看到肖淩記得自己,那人高聲道。

“在下是為美酒而來,那日在肖伯爺府上嚐過醉春風之後,我便晝夜反側。”

“按說我劉某人自認不算好酒之人,可經過那一日之後,我方才明白,隻不過是並未見過什麽美酒罷了!”

“即使如此,那就請劉大人先上車一談吧。”

“好。”

劉誌麵色欣喜,連忙登上了馬車。

兩人對麵而坐,空氣頓時沉悶下來。

“劉大人今日來此,恐怕不是為了酒吧?”

“你一向在朝堂之中保持中立,從不與人過多糾葛,又怎麽會因為這事兒在這個檔口過來找我?”

聽到肖淩如此細致的分析,劉誌頓時收起了先前的那副笑臉,說道。

“不愧是肖伯爺,果然才智過人,看得透徹!”

“實不相瞞,下官確實對你那醉春風很感興趣,想趁機要上一點,希望伯爺能夠忍痛割愛。”

“當然,下官也不是不分輕重,這隻是小事,自然不是下官的真正來意。”

“果然!”

肖淩感慨一聲,身軀前移,目光直視向劉誌的雙眼。

“那敢問,劉大人究竟是哪一麵的?這次過來該不會是勸和吧?”

“肖伯爺果然慧眼,實不相瞞,在下這次前來的確是來勸和,隻不過我所代表的不是李紳那邊的人,而是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