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忠與大奸。
這話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評價,已然是有了挑撥的嫌疑。
木修道人說出此話後,仿佛是看到梁皇皺起的眉頭。
他自知失言,當即起身道。
“陛下,貧道身體有些不適,就此告辭了。”
躲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梁皇目光微閃,目中似乎閃過某種深意。
“劉瑾,送送木修大師。”
“是!”
劉瑾送著木修道人離開,恰好與迎麵走進來的肖淩撞了個正著。
二人交錯而過,彼此目光交織。
木修道人向著肖淩點了點頭,隨後便向著皇宮之外走去。
肖淩眉頭微皺,總感覺對方剛剛的眼神似乎別有深意,他正想去找梁皇,卻見到返回過來的劉瑾低聲道。
“肖伯爺,你先前可曾與木修道長有所仇怨?”
聽到對方的詢問,肖淩心中不由得一動。
他向著左右瞥了一眼,見四周無人,連忙低聲說道。
“劉公公,此話怎講?”
“我今日尚且是第一次聽聞對方的名字,從未與其照過麵。”
“那人莫非有什麽問題?還請公公指教!”
劉瑾心中微閃,想到梁皇曾提及肖淩封為一字並肩王的事情。
他心中猶豫一番,終究還是低聲提醒道。
“肖伯爺還請小心,那道人先前在陛下麵前說過你壞話。“
“他說你不是大忠,即為大奸。“
簡單提點了一句,劉瑾並沒把話說透。
處在他這位置上,有些時候可以小小提點,但卻不可多嘴多舌,否則很容易惹來殺身之禍。
若不是見肖淩一向忠誠,又為天下百姓做了很多事。
他也不願開這個口。
故而,劉瑾向著肖淩點了點頭,轉頭帶起了路。
“陛下,肖伯爺來了!”
聽到劉瑾的提醒聲,梁皇這才將目光從手上的盒子上移開,轉而落在了肖淩身上。
他目光平淡,與先前別無二樣。
若非是劉瑾提醒,縱使肖淩也不會想到對方剛剛聽完自己的壞話。
“肖愛卿來了。”
“參見陛下!”
“愛卿平身,不知肖愛卿這次前來有何事要進行稟報?”
肖淩起身,平複了一下心情,緩緩說道。
“陛下,我在吏部進行查閱卷宗,已然發現了不少虛官空報之事。”
“這其中的部分情況,涉及到了鹽鐵司。”
聽到這話,梁皇頓時麵色微變。
鹽鐵之類的交易,在各朝各代都極為重要。
尤其是在大梁,這兩項至關重要的生意完全由官府進行經營,在各地設有鹽鐵司的府衙,並設立出了專門管理此事的鹽官、鐵官。
這一生意,完全可以堪稱是國家的命脈。
一旦出了岔子,很有可能就會導致大量銀錢流失,國庫為之受損。
更是容易導致部分區域的人擁兵自重,甚至造反。
這事情,哪怕是單拎出來都極為嚴重。
如今從肖淩的話語中得知,吏部的虛官空報之事竟與這有關。
這一結果,無疑是在說明有人虛報鹽官之舉,實際上卻是涉及到了倒賣私鹽之事。
這等大事,如何不讓他擔憂!
梁皇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繼續說下去。”
“是!”
肖淩停頓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再度開口道。
“臣之所以獲悉此事,起因是在調查各地官員的調任情況。”
“鑒於主和派的幹擾,微臣行事艱難,索性就從他們的祖地開始進行調查。”
“陛下曾命我去過戶部整理過賬冊,當時臣曾留意過這一部分,結果發現相關的卷宗與臣記憶之中的部分並不相同。”
“微臣就此前往了戶部,與其共同進行起對比,發現李紳的家族祖地,永州的鹽官數量果然有著大量虛報。”
說到這裏,肖淩神色極為嚴肅。
“而當時掌管負責此事的人,正是如今的吏部員外郎李青水,此人乃是李紳的遠房子侄。”
“陛下,一個小小的員外郎不過五六品官職,如何能本事控製住這麽多的利益?”
“其中必然有李紳的幫忙,若非有他協助,對方絕對不可能這麽猖狂。”
聽到此處,梁皇卻是閉目沉思起來。
沉默了片刻,他緩緩說道。
“肖愛卿,你說的這些事情恐怕隻是推測,可有實質的證據?”
“不是朕不相信你,隻是販賣私鹽、虛報官職,這兩件事都是極為嚴重的大事!”
“尤其是前者,更是涉及到了國之利益根本!”
梁皇歎了口氣,無奈道。
“光是憑你一麵之詞,縱使是朕也無法定下李紳的罪,更遑論讓百官信服。”
“如今主和派已經式微,朕沒法再以強硬姿態將其處罰。”
“否則的話,無疑是讓百官心憂,誰也不敢再做事了。”
肖淩點了點頭,心中則是暗歎一聲。
他正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沒在上早朝的時候將事情直接提出,而是選擇私下裏告知梁皇。
在這其中,肖淩正是存了碰運氣的心理。
若是梁皇仍像上一次那麽殺伐果斷,或許就可直接將李紳扳倒。
若是不能,提前與梁皇溝通好也能避免出現問題。
看如今的結果,恐怕是沒辦法了。
“既是如此,那臣就繼續調查,待到證據完善之後,再向您稟報。”
肖淩拱了拱手,故意表現出了一副十分可惜的模樣,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將目光落在了梁皇手邊的盒子上。
先前的時候,肖淩就曾注意過到這東西。
再聯想到劉瑾之前的提醒,他隱約意識到那盒子裏很有可能是丹藥一類的物什。
肖淩清楚。
梁皇身為帝王,必然極盡猜疑,所以是孤家寡人。
無論他肖淩做了多少事,都無法永遠保證自己不被猜疑。
正因如此,肖淩早早就準備好了退路,草原上的那些布置就是為了這些。
隻是在雙方真正割裂之前,肖淩還是要盡量打消對方的懷疑,展露自己的忠誠。
眼下,似乎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謝謝了!木修道長!
肖淩心中暗道一聲,當即裝出了一副好奇的模樣問道。
“既然如此,那臣就……”
“咦?陛下,臣能否問問那東西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