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瀟愣了一下, 慌忙解釋道:“這、這是我堂哥,我還沒有堂嫂呢,你可不要亂說啊!”

爸爸說堂哥最討厭別人談及他的終生大事了, 不論是對象還是崽崽,讓他絕對不能在堂哥那兒胡言亂語。

聽說堂哥以前也養過一隻崽崽, 可惜那隻崽崽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這一直是堂哥不能觸及的逆鱗。

聽說堂哥一直對他比較冷淡也是因為那隻崽崽和他一樣都是黑色頭發、淺橘色尾巴,他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喊過他一次哥哥, 結果被爸爸速度飛快捂住嘴揣進了懷裏, 說以後隻能叫堂哥,不能叫哥哥。

後來在他的同意下, 爸爸給他剃了個小平頭,最近天涼了才留長了一點,估計也和那隻崽崽有關。

他倒是不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他也不希望堂哥在自己身上看到那隻崽崽的影子, 能避開是最好了, 省得堂哥看見他就難過。

而這個被他撞進醫院的人的這句話很有可能會讓堂哥心情不好,他這次出來本來就已經惹堂哥不快了……他可不想再火上澆油了。

棠鯉聽罷微微愣住, 心跳瘋狂加速, 下意識眯起眼睛又將這隻崽崽打量了一番。

其實他早就覺得這隻崽崽和沈遙川長得不像了,但說不準是像媽媽呢?

可這隻崽崽看起來並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係統趕緊道:【宿主好像是您誤會了, 他真的是沈遙川的堂弟, 剛才就想和您說這件事了, 但是一直被打斷……】

棠鯉聽罷來不及回應係統,腦子飛速運轉。

已知這隻崽崽是小太子, 而沈遙川是崽崽的堂哥, 那麽真相就隻有一個——沈遙川不是現任鮫皇。

至於現任鮫皇是誰……棠鯉心裏大概有了答案。

既然小太子喊沈遙川堂哥, 那麽他的父親便是沈遙川的叔叔,沈遙川隻有一個小叔,沈潯,當初他還在的時候沈潯就是代理鮫皇,每天都想著將皇位傳給沈遙川,沒想到十八年後還是他。

很好。

他剛才說什麽來著?

我沒事,你先和你父親回去吧。

父親。

……

哪裏來的父親?

難怪原本跟在沈遙川後麵小聲討論著的護士都不說話了。

病房門被合上,幾個人正朝病床靠近,病房內安靜得就隻剩下了腳步聲。

棠鯉覺得自己腳趾能夠摳出一座豪華城堡來。

完了完了。

照沈遙川的性子肯定會懷疑他的。

滿月酒那晚他與沈遙川見過一麵,雖然不知道沈遙川還記不記得他,但就算不記得了……他不認識沈遙川和小太子的概率也很小吧,在藍星幾乎沒人不認識他們,更何況還是曾經與沈遙川見過一麵的自己。

他沒辦法裝傻不認識來蒙混過關。

他是想接近沈遙川,可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太合適。

他本來就是“黑.戶”,還在沈遙川這兒暴露了信息差,沈遙川是個聰明人,肯定會懷疑的,他自詡沒本事與心思縝密的沈遙川周旋,說不定過不久沈遙川就聯想到“沉睡的小人魚”上麵了,畢竟他穿成幼崽之後很多小習慣都與現在的自己一模一樣,就算他極力克製,也保不準沈遙川那麽細心的人不會看得出來,雖然很荒唐,但他不確定沈遙川會不會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他並不想暴露自己的馬甲。

他想完完全全以棠鯉的身份接近沈遙川,而不是沾得親情的光,這會讓他和沈遙川的關係變得奇怪起來。

這場感情裏……他不想作弊。

他已經不是那條人魚崽崽了,他不能再向以前那樣依附著沈遙川生存,他必須得親自站在沈遙川的身邊才行。

雖然很難,但他還是想要試試。

棠鯉腦中飛速運轉,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聲音依舊十分沙啞,不疾不徐地解釋道:“不好意思,高度近視…眼鏡不知道丟哪兒了,沒有看清。”

邊解釋,棠鯉邊在係統商店購買了一張“學霸的眼睛”卡牌,使用在了自己身上,杜絕一切露餡的可能。

卡牌效果很猛,棠鯉這會兒已經一米之外人畜不分了,就是有點兒頭暈,但他本來頭就暈乎乎的,倒也沒什麽關係。

揉完眼睛,棠鯉自然而然地望向已經到達病床旁的沈遙川,眼睛眯起,十分吃力地堪堪看清了他的模樣——一襲黑衣加黑色口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隻是這雙眼睛正微垂著望向自己,就這麽對上了視線。

棠鯉微微愣住,嘴唇蠕動,正想開口,卻又突然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才好。

沈遙川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太子殿下了,現在的小太子是沈瀟,他自然不能稱呼沈遙川為殿下。

沈遙川現在又是什麽身份呢?

他的眼睛本就因為哭得太狠的緣故微微腫了起來,被這麽一揉頓時更紅了,像隻被提起耳朵的可憐兔子似的。

棠鯉這一係列半真半假的反應反倒十分自然,弄巧成拙地打消了沈遙川心底對於那句話的疑慮。

那晚滿月酒被他看見了自己狼狽的模樣,昨晚倒是還回來了。

隻是他沒想到十八年後還會遇見這個人。

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麽身份。

要是換作十八年前他可能會去查一查,畢竟他曾對他有過興趣,還找了他很久,但現在他並不想多管閑事,也不想與這個人沾上任何關係,這會讓他想起許多埋在心底不願觸及的傷痕。

已經……十八年了啊。

係統將一切看在眼裏,沒忍住誇道:【牛哇宿主,您這臨場能力我給十分!】

棠鯉埋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隨著係統穿越了整整十個世界,他的演技確實進步很大。

但也……不完全是因為演技。

見到沈遙川後他的視線就很難移開了。

這反倒像是一種本能。

隨著沈遙川一同進來的小護士之一見狀趕緊上前製止了棠鯉,故作嚴肅道:“忍住啊,不能揉眼睛,眼睛會揉壞的,來滴點眼藥水。”

棠鯉乖乖順著她的動作仰起腦袋,被滴了兩滴眼藥水。

被滴入眼藥水的過程中,棠鯉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以前沈遙川給自己滴眼藥水的場景。

心中酸酸澀澀的。

幸好……沈遙川還沒有對象,也還沒有崽崽。

他還有機會。

但他是個黑.戶,主係統沒有給他安排任何身份,住院是要填個人信息的,即使現在沒填,出院的時候也是要補上的,到時候就露餡了。

他又不能在沈遙川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的,憑沈遙川的勢力……找到他簡直輕而易舉。

他本來就是想要接近沈遙川的。

他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既不引起沈遙川的懷疑,又能留在他的身邊才行。

很難。

暫時還想不到。

追人哪有不難的,更何況對象還那麽優秀。

棠鯉默默在心中給自己加油打氣。

滴完眼藥水,棠鯉眨了眨眼睛,盯著眼前突然變得模糊的幼崽,小聲說道:“謝謝。”

雖然是對著幼崽說的,但沈遙川知道他是在向自己道謝。

沈遙川並沒有坐下,而是一直站在病床旁邊,一襲黑衣讓棠鯉心跳得很快。

隻聽他聲音依舊淡淡的:“不用,就當是還人情了。”

棠鯉微愣。

人情……

滿月酒那晚海邊的人情麽?

沒想到沈遙川竟然還記得自己。

一小撮煙花瞬間在棠鯉心中炸了開來。

似是不願再浪費時間,沈遙川又道:“費用會從我這裏扣,可以住到身體完全恢複再出院,等會兒會有人送衣服過來,瀟瀟,走了。”

棠鯉聽罷心底又是一陣失落。

沈遙川還記得自己,他們也算是第二次見麵了。

可沈遙川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問上一句就要走了,來這裏也僅僅隻是為了接這隻崽子。

他的雙腿此時如果是魚尾巴的話,肯定是委屈地蜷起來的。

沈瀟卻突然從懸浮車內探出小腦袋,聲音也小如蚊呐:“我…我想在這裏照顧這個哥哥,等他徹底好了我再離開,爸爸說做錯事情一定要負責到底……”

若是換作平時他是不敢向堂哥提要求的,但他昨晚就在病房呆了一.夜,堂哥有急事過去處理了,也沒有逼他一起回去。

他知道堂哥這次過來並不是特地為了將他抓回去,而是要處理一些事情,抓他隻是“順路”,他就是個小拖油瓶。

說不定……小拖油瓶就得寸進尺成功了呢?

他寧願在這裏陪著漂亮哥哥,也不想跟在堂哥身邊感受低氣壓了。

沈遙川聽罷目光冷淡地落到他的身上,將他嚇得又縮了回去。

係統沒忍住笑:【這個崽子好怕沈遙川,笑死我了,唉,沈遙川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棠鯉雖然看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但也能從兩人的互動裏察覺得到一絲微妙的關係。

這下他是真的信了係統說的話了,看來沈遙川與這隻崽崽關係確實沒有以前與他那樣好,或者說是……天壤之別。

棠鯉心中頓時有些不太厚道地暗暗竊喜起來。

沈遙川這次來銀柳確實是為了辦事,抓偷偷溜出來的沈瀟隻是順路,事情現在還沒解決完,帶著沈瀟這個不安分的小拖油瓶也不方便,將沈瀟留在這裏……確實也挺好的,正巧他誤以為自己撞了人,呆在這裏也能安分一些。

這小家夥還是有點本事在的,簡單的看管根本束不住他,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銀柳的這個醫院也有應越的股份,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他也不怕沈瀟出什麽問題。

再者,沈瀟的懸浮車是季念送的,裏麵機關多了去了,他人小卻很機靈,身邊沒有信任的人的時候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小車。

之前有個不懷好意想要傷害沈瀟的鮫人就被懸浮車給“反殺”了,他們也跟著懸浮車的求救信號聞訊趕到,沈瀟就跟個沒事人似的乖乖靠在緊閉著的懸浮車內看熱鬧。

所以沈瀟誤認為自己的懸浮車將這人撞暈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

就在小懸浮車慢吞吞升起,飛到沈遙川身前的時候,低沉好聽的聲音複又響起:“呆在這裏不許亂跑就答應你。”

懸浮車內的小鮫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小尾巴快速拍打幾下軟墊,發誓道:“保證不亂跑!不然我就一個月不吃零食!”

沈遙川聽罷目光落到某個低頭攪著自己手指的少年身上。

少年皮膚很白,微微低著頭露出一截漂亮的脖頸,卷長的睫毛因為低頭的動作微微垂下。

沈遙川聲音自己都沒察覺到般放柔了一些:“有什麽需要就和瀟瀟說,他有小金庫,如果他偷偷跑出去就按鈴叫護士通知我。”

若是換成其他人看見小太子肯定大多都會小心謹慎地捧著,但沈遙川就是覺得這個少年並不會這樣,畢竟他還記得那晚海岸邊的礁石後麵……少年不僅拒絕了他還反將他給教育了一頓,後來緋聞鬧得那麽大他也從來沒有出現過,想來應當是個怕麻煩的性子。

想到這裏沈遙川不經又覺得有些煩躁,他並不想觸及任何與十八年前秋冬有關的回憶,而一看到這個少年他就止不住地想起糖糖。

他不能再呆在這裏看見這個少年了,他怕他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棠鯉聞言抬眸望向沈遙川,隻是眼前依舊十分模糊,無法對焦,隻見他乖乖回答:“好。”

得知沈瀟不是沈遙川的崽子之後他對沈瀟也沒了任何情緒,反倒覺得他挺可愛的。

他正巧想要了解一下十八年後的信息,幼崽應該會比較好騙,他也有十分熟練的與幼崽相處技巧。

沈遙川將少年因為看不清楚而顯得略帶迷茫的眼神看在眼裏,卻沒再說些什麽,直接轉身離開了。

小護士檢查了一下棠鯉的身體情況後也離開了,離開之前還叮囑他一定不要揉眼睛。

門一開一合之間,病房內又隻剩下了棠鯉和沈瀟。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沈瀟心情十分不錯,一雙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隻可惜棠鯉此時眼前一片模糊,什麽也看不清。

“棠鯉。”棠鯉說道。

“棠棠哥哥你餓了嗎?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我請你吃。”沈瀟看起來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邊說邊低頭打開了自己的小光腦。

果然!他的小金庫被堂哥給解凍了!

棠鯉被他這句“棠棠哥哥”給喊得微微愣住,“棠棠”“糖糖”,明明諧音一模一樣,沈遙川的態度卻是天壤之別。

當初沈遙川給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覺得十分湊巧,沒想到現在會因為這個名字這麽難過。

見棠鯉半天沒有回複,沈瀟又問了他一聲。

“你看著點就好,我都能吃。”反應過來的棠鯉斂了斂神,他確實是餓了,也沒與他客氣,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幹事。

“好!”沈瀟埋頭認真挑選了起來。

棠鯉見狀又靠在枕頭上麵望起了天花板。

不得不說沈遙川確實夠仗義,給他開的這間單人病房一看就知道不便宜,就算是還他滿月酒那晚的人情早就綽綽有餘了。

不過再貴的病房沒有沈遙川在也沒什麽區別就是了。

以前他生病沈遙川可都是寸步不離地陪在他身邊的……

棠鯉覺得自己當了回被寵壞了的崽子之後真是越來越矯情了,不由在心底狠狠唾棄了這樣的自己一番。

係統安撫道:【正常的,雖然這裏過去了十八年,但在您那裏不過與沈遙川分開了十幾天而已,一下子沒辦法適應他對您態度的落差也很正常】

棠鯉聽罷卻並不覺得有多好受。

十八年了……不知道這十八年沈遙川是怎麽度過的,有沒有從他的離開中走出來。

他得趕緊填補上這十八年來的信息差才行。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棠鯉愣了一秒,回道:“可以進來。”

話音剛落門便被打了開來,一個護士打扮的人緊跟著走了進來。

知道棠鯉看不清楚,係統十分貼心地解釋道:【就是剛才那個小護士】

係統話剛說完小護士便來到了棠鯉病床前,微笑著解釋道:“這是眼藥水,使用說明上麵都有寫,按照上麵寫的使用就好。沈先生讓我為您重新配一副眼鏡,您眼睛消腫之後按鈴叫我,我帶您去配。”

棠鯉沒料到她過來竟然是為了這件事,手指不覺輕輕揪了一下柔軟的被子,心底暖暖的。

沈遙川還是這麽細心……

原來現在他們都稱沈遙川為“沈先生”麽。

沈先生……沈先生……

棠鯉不經在心底默念了幾遍這個稱呼。

其實他還是更習慣叫沈遙川哥哥。

“謝謝。”棠鯉終於露出醒來之後唯一一個舒心的笑容。

小護士見狀不經有些臉紅,交代了幾句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病房的門被關上,另一個站在門邊等待她的護士壓低聲音略顯激動地與她咬起了耳朵:“怎麽樣,那個病弱小美人什麽反應?”

方才進去的小護士搓了搓臉:“對我笑了,媽呀,笑得我臉都紅了。”

“哪兒是對你笑,分明是對沈先生笑的,隻可惜沈先生沒看見。”

“也不知道沈先生從哪兒撿到的人……昨晚你不在,沒看見,沈先生可是公主抱著將他帶到醫院的,抱來的時候臉上全是眼淚,還抱著沈先生不肯撒手。”

“啊啊啊!!我已經腦補10w字小說了。”

“噓,小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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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護士離開之後,棠鯉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估計是昨晚海邊風吹的,感冒還沒好透。

一旁點完單的沈瀟見狀從懸浮車內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被子,身後的小尾巴也隨著他的動作微微翹起,儼然一副小大人的語氣:“棠棠哥哥快把被子蓋好。”

棠鯉不經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乖乖照做了,將被子重新拉至胸口。

其實病房內光腦恒溫控製,十分暖和,被子不拉上來也不會覺得冷。

對於棠鯉如此配合的行為,沈瀟十分滿意地晃了晃小尾巴,沒忍住又打量了一番棠鯉這張漂亮卻略顯蒼白的臉,心底的愧疚更甚。

“棠棠哥哥你渴不渴?我去讓小機器人給你拿水喝。”

“好吃的等會兒就到,不著急哦。”

“棠棠哥哥你想看電視嗎?給你看我最喜歡的動畫片。”

見光腦內響起熟悉的魔法小鮫的片頭曲,棠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這種感覺十分奇妙,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但他總算知道身為成年人被小崽崽關心是一種什麽感覺了。

就很……治愈。

難怪沈遙川會那麽喜歡身為糖糖的自己。

見棠鯉看得並不認真,沈瀟小尾巴卷起,問:“棠棠哥哥你不喜歡看嗎?”

棠鯉趕緊搖頭,生怕傷了他的心,照搬之前的借口解釋道:“哥哥眼鏡丟了,看不清。”

沈瀟這才反應過來,乖乖關掉光腦跟棠鯉道了歉,“那我陪棠棠哥哥聊天好了。”

這正中了棠鯉的意。

他正巧想從沈瀟這兒套出一些關於沈遙川的消息。

……

套了半天話後,棠鯉隻得出一個結論——這倆人是假的堂兄弟吧??

他就是去藍星百科搜索沈遙川估計都比沈瀟知道的多。

棠鯉十分心累。

係統:【他們倆看起來確實不是很親近的樣子……也正常啦】

就在棠鯉套話套得心力交瘁的時候,沈瀟點的食物到了。

是一個小機器人送過來的,滿滿當當裝了兩個大箱子,即使棠鯉看不太清楚也知道這崽子下單的數量有多離譜。

棠鯉:“……”

竟然是隻敗家崽崽。

棠鯉打開其中一個箱子,發現裏麵幾乎全是海鮮製品,估計小家夥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來買的。

其實對於人類來說生病吃海鮮並不利於病情的恢複,但棠鯉是一條偽裝成人類的人魚,人魚本來就喜歡吃這些東西,弄巧成拙地撞上了他的口味。

棠鯉早就餓了,二話不說直接拆了一包自己曾經吃過的蝦球,塞了一顆到沈瀟手中。

以前他是隻崽崽的時候一顆蝦球都夠他捧著吃上好久,現在好幾顆蝦球都不夠他一口吃了。

他一眼選中蝦球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

沈遙川以前經常會買這個給他吃。

-

-

是夜,沈遙川從拍賣會場出來,隨意瞅了一眼光腦消息。

消息列表的紅點很多,顯然賬號的主人並不是很喜歡通過文字聊天。

而被置頂在消息列表最上麵的,是一個最後一條消息時間在十八年前,名字叫作“沈糖糖”的賬號。

沈遙川隨意點開醫院護士的對話框。

他今天從醫院出來就交代過了那個小護士,如果沈瀟又溜走了就直接打他電話,如果發生了什麽不需要他來處理的事情就直接留言。

他今天沒有收到護士打來的電話,沈瀟應該沒有離開病房,雖然沈瀟是皮了點兒,但責任心很強,不然也不會昨晚擔心得睡不著覺了,生怕把那個少年給撞出什麽意外。

他知道,他隻是不想和自己呆在一起而已,正巧…他也不太想和他呆在一起,無關什麽私人恩怨,僅僅隻是“天生不合”罷了。

其實沈瀟出生這麽久,他幾乎沒有和他見過幾麵,他也不知道沈瀟為什麽會這麽害怕他,估計是小叔沈潯他們在他那兒說了什麽吧。

畢竟他確實寧願看見沈瀟害怕遠離自己,也不想看見沈瀟朝自己親近示好。

黑色頭發,淺橘色尾巴,沈瀟查出SS級輸出類精神力被沈潯帶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瞞著他,不讓他見。

他覺得奇怪,還是見了,見了之後確實難受了很久。

他並沒有將那封信告訴任何人,而是對外撒了個謊,所有人都認為糖糖已經不在了,隻有他知道他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沉睡著。

小護士的消息剛發過來沒多久——

【護士】:小太子今天很乖,沒有亂跑

【護士】:就是病人出了點問題,晚上的時候過敏了,身上全是紅點點,給他擦了點藥已經睡著了

過敏……

沈遙川眸底微沉,直接撥通了那邊的電話。

“他是對什麽過敏?”沈遙川直入主題。

小護士愣了一下:“還不知道,需要查一下過敏原嗎?”

“查。”

想了想,沈遙川又補了句:“不要讓他知道你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