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根本不用問,他們這個樣子,淩壹就算再傻也能猜出來了。

她猜測可能是老家這邊結婚會有一些陋習,但是就算是要聽壁腳,不應該去大堂哥和新大嫂那邊,跑他們這邊算怎麽回事……

二堂哥由於身材優勢,下盤很穩,兩個孩子像是兩個小西瓜似的摔得東倒西歪到處滾,二堂嫂也一時沒控製好重心摔了個大馬趴,他隻是輕輕趔趄了一下就勉強站住了。

手裏端著的托盤也好端端的,一點都沒有灑。

二堂哥道:“壹壹,小傅,你二嫂怕你們忙了一天沒顧得上吃飯,我剛剛去讓廚房現做了兩碗湯麵,湯湯水水的吃著發汗,一發汗啊酒醉就能解個一大半了。就是剛好湊巧了,你二嫂剛準備敲門,你就把門打開了,你看這事兒鬧的,哈哈哈哈哈……”

二堂哥前麵找補的還挺圓滿的,但是最後一番尷尬的“哈哈哈”徹底把他給出賣了。

“謝謝二哥二嫂,”傅景洲麵色如常,走過來接過他手裏的托盤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二堂哥抓著後腦勺一陣心虛:“不麻煩不麻煩,那你們吃完就趕緊睡哈,我們先走了,你們放心睡,明早我再來叫你們。”

傅景洲含笑點頭:“沒事,我跟淩壹起得都早,不用特意來叫了。”

二堂哥嘿嘿笑著:“好,好……”

二堂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把手裏一直拿著的衣服塞進淩壹懷裏:“這是大哥的衣服,洗了澡讓小傅換上吧。”

“……哦,好。”

說著,拉著自家老公和兩個孩子趕緊下了樓。

傅景洲端著托盤回了房間,放在桌子上,淩壹把門關好,也折返了回來。

“老家這邊,民風淳樸是挺淳樸的,但是有些陋習還是沒改過來,”淩壹道:“明天我還是給你定酒店吧,不,你明天直接回去吧,堂哥們都知道我的手受過傷,不會讓我幹重活的。”

這麽折騰了兩趟,傅景洲的酒也醒了個差不多了。

桌上的兩碗麵條看得出來是臨時煮的,幹幹淨淨的陽春麵,倒是飄著幾片蔥花,但是看著已經有些幹巴了,估計放了有一段時間,可能是做菜的時候剩下的。

不過這碗是真的太實在了,跟個小盆一樣,他剛接過來的時候被重量驚了一下,分量確實是足足的。

“淩壹,過來吃麵。”他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然後拿起托盤上的木筷,就準備幹飯。

淩壹卻反應很快,從他手裏奪過了筷子,“……這個筷子應該是家裏的老筷子了,之前有人用過。”

傅景洲愣了一下,輕笑著從她手裏又把筷子抽了回來:“入鄉隨俗,沒事。”

“要不你把筷子反過來,用另一邊吃。”

“淩壹,”傅景洲歎了口氣,溫柔而無奈地看著她:“我真的沒有那麽難伺候,房間能住就很好,浴室雖然小能洗澡就可以,這碗麵聞著也挺香的,至於筷子……確實可能不太衛生,不過現在情況特殊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淩壹還是不太信,半信半疑地在他對麵坐下,手裏捏著筷子好半天沒下手。

可傅景洲卻已經呼嚕嚕地吃起麵來,一點也不計較。

他是真的餓了,一碗麵很快下了肚,看著她麵前滿滿當當的碗,問道:“你怎麽不吃?”

“我……吃不完。”

“先吃,剩下再說。”

“剩下浪費,我給你勻一些吧。”

傅景洲道:“麵條太長,不是很好勻的,你先吃,吃不完剩下是我的。”

“不太好。”

傅景洲站起身來,準備去拿她放在身邊的幹淨衣服,聞言笑道:“有什麽不太好的?筷子我都不嫌棄,我還能嫌棄你?”

說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道:“我去洗澡,你慢慢吃。”

浴室門被關上,過了好長一會兒,裏麵才響起水聲。

淩壹猜想,估計是他適應了好一會兒地形,才終於讓自己找了個比較舒服的站立方式,花灑估計也得全程拿在手裏了。

她歎了口氣,百無聊賴地吃著麵。

她不是很餓,沒吃幾口就飽了,坐在窗邊發呆。

方才晾的那杯開水也已經溫吞了,她把水杯拿過來放在他的碗旁邊。

約莫十幾分鍾的功夫,傅景洲就頂著一頭濕發出來了,身上的衣服有些短,但勉強還能穿,隻是淩壹看慣了他西裝革履的樣子,一時間真的有些不適應。

大堂哥的給的是一件白色的T恤衫和一條黑色的牛仔褲,聞起來還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但是應該是洗了太多次,褲子已經有些掉色了。

而白色的T恤上還有一些淺淺淡淡的印子,應該是折的時間太長了,留下了很深的折痕。

不過二叔一家畢竟是在老家,經常需要幹活,估計平時也很少熨衣服。

傅景洲看著她微微張著小嘴有些吃驚的樣子,也覺得有些局促:“……有點小。”

淩壹閉上嘴,站起來道:“水晾涼了,可以喝了。”

“好。”

他重新在她麵前坐下,一杯水被他一飲而盡,而後他看向她的碗,問道:“你吃了嗎?”

“吃了啊。”

“看起來跟沒動似的。”

“我晚餐本身就吃得不多。”

傅景洲道:“你還沒零零壹吃得多。”

零零壹,那江荷“買”來的狗子。

他分明就沒見過零零壹幾次,怎麽知道它一頓能吃多少?

不過事到如今,淩壹也懶得拆穿他了。

“你也快去洗澡吧,這些麵交給我。”

二堂嫂應該是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她,原本是跟男裝放在一起的,此時男裝已經被傅景洲穿在身上,床角上就孤零零放著一件女士的……睡裙。

蕾絲的,吊帶的,死亡芭比粉的。

淩壹自己的睡衣從來都是分上下裝的,上裝是長袖,下裝是長褲。

原先她跟傅景洲睡在一張**下意識的把自己包裹得嚴實一點,後來經年累月的也習慣了,沒穿睡衣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可是二堂嫂送來的這件睡衣……她更沒安全感。

傅景洲看著她的為難的眼神,自嘲地說道:“我雖然這次也喝了酒,但神智還算清醒。”

淩壹下意識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是你。”

“什麽?”

“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知道,是你。幾年前在酒吧裏發生的那種事,不會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