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彤狡黠一笑，吸了一口煙，吐在了她臉上。
刺鼻的煙味直往鼻孔裏鑽，嗆得淩壹劇烈咳嗽起來。
更難過的是，胃裏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想吐。
蘇心彤說：“明白了嗎？這就是他喜歡我的原因。”
淩壹偏過頭，用手快速把煙霧都扇開，往後退了一大步。
她的眼中已經氤氳起了一層薄薄的水澤，視野裏，蘇心彤唇角的弧度被拉得囂張又乖戾。
“淩壹，其實你跟他是同一類人，你們受過良好的教育，是老師和家長眼中的好孩子，你們聰明、克製、內斂；可我不一樣，我活得自由奔放，我喜歡什麽就去做什麽，誰都別想控製我。傅景洲這輩子都注定要成為傅家的繼承人，一點不能行差步錯，所以他羨慕我，羨慕我的隨心所欲，羨慕我的自由。。”
淩壹看著她，緊緊抿著唇。
“你說，他要是還得娶一個沉悶的女人過日子，那這輩子該多無趣啊？”
“沉悶？”
“對，沉悶，”蘇心彤用塗著蔻丹的手指點了點她：“就比如你這樣的。”
“……”
“你的確優秀，但是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永遠不是看她優不優秀，而是她有什麽地方能吸引他。”蘇心彤道：“你們一起長大那又怎麽樣？你身上根本沒有能吸引他的閃光點。”
淩壹不太懂：“抽煙也是閃光點？”
蘇心彤輕蔑地哼笑：“淩壹，別想了，你這種乖寶寶啊，永遠都想不明白的。”
想不明白嗎？
淩壹自認從小成績拔尖，沒什麽想不明白的，她有點不服氣。
午休時間，她去了一趟醫院外麵的便利店。
“你好，我要一包香煙。”
“要哪種？”
整整一個玻璃櫃裏，陳列著各式各樣的香煙，看得人眼花繚亂。
淩壹完全不懂，憑著直覺挑了一個包裝好看一些的：“就這個吧。”
店員幫她把香煙取出來，“三十塊。”
“好。”
淩壹正準備掏出手機掃碼付款，手機卻突然被斜後方伸出的一隻大手給奪走了。
她嚇了一跳，飛快轉過身，“誰？”
不知何時，傅景洲一臉肅容地站在她身後，眉心緊緊蹙著：“你跟誰學的？”
淩壹哽住：“你怎麽來了？”
“是那個男人教你的？”
“他自己都不會抽煙，怎麽教我？”
“那就是因為失戀了，所以自甘墮落？”
淩壹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這麽大火氣，“真不是……”
傅景洲對她的話壓根充耳不聞：“走，現在就帶我去找他！”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往外衝，力道大得直接把淩壹拉得一個趔趄，差點撞在他身上。
身後的店員叫住他們：“你的香煙還要不要啦？”
“不要！以後也不準賣給她！否則後果自負！”
傅景洲低吼了一句，嚇得周圍好多人都愣住，他卻不管不顧，拉著她一路小跑。
這裏就在醫院大門外，好多同事都認出了她，淩壹尷尬得不行，用力掙紮著：“你發什麽瘋？你先鬆開我！”
他的步子邁得更大了些，宣告著他的憤怒。
淩壹有些惱了：“傅景洲，你到底要幹嘛？”
“淩壹，虧你還是個醫生，吸煙對身體傷害有多大你不知道？！”傅景洲終於停下了腳步，轉身就吼了出來：“你以前多文靜多乖巧，就因為那個男人，竟然連這種壞毛病都學會了？！”
“你先鬆開我，你弄疼我了！”
傅景洲眉頭緊緊蹙著，滿臉陰沉，卻還是緩緩鬆了手。
淩壹揉了揉被他捏到疼痛的手腕，來回活動了一下，可手腕上明顯有五個指印，紅紅的，已經微微腫起。
傅景洲也看到了，眼中閃過一絲微微的心疼，可眉宇間還是濃重的火氣，硬是壓住了沒有發作。
“淩壹，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是個文靜乖巧的好姑娘，怎麽會突然就……”
淩壹歎了口氣，緩緩開了口：“你覺得抽煙是壞毛病嗎？”
“不然呢？難道還應該給你發個獎牌，掛在脖子上炫耀？”
她舔了舔唇，輕聲問道：“那你覺得，我沉悶嗎？”
傅景沉皺眉，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說什麽胡話呢。”
“傅景洲，蘇心彤還病著呢，你去管她吧，別管我了行嗎？”
“我是你哥哥！”
“可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插手我的事了？”
傅景洲定定地看了她好幾分鍾，目光中有濃濃的不解：“淩壹，你這樣說有點傷人。我是你哥哥，我隻是關心你……”
“你壓根就不是我哥哥！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隻是我爸雇主的兒子，是我家的恩人，僅此而已！”
這些話淩壹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從來沒有這樣歇斯底裏過，吼得傅景洲都愣住了。
良久，才聽到他微微低沉的聲音：“淩壹，你到底怎麽了？”
“我……可能是例假來了情緒有點暴躁，”淩壹歎息一聲：“反正，我的事以後你別管了，就當我求你了。”
傅景洲往前走了一步，溫柔地安慰道：“是不是失戀了，心情不好？”
“……”
“我能理解的，當初心彤離開的那段日子，我都是怎麽煎熬過來的，我都懂。”
“……”
“沒關係，我是你哥哥，你衝我發發脾氣也好，總比悶在心裏強。”
淩壹幾乎快要氣笑了。
她說了這麽多，最後歸根結底又回到了那五個字：我是你哥哥。
他懂個屁！
他什麽都不懂！
淩壹深呼吸了幾口，讓自己平靜下來：“你是來接蘇心彤的吧？走吧，我帶你去找她。”
她走在前麵，傅景洲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認命地追了上來，在她耳邊絮絮叨叨：“淩壹，永遠都不準抽煙，聽到了沒有？”
“嗯。”
她其實沒準備真的抽，肚子裏還有個小豆芽呢，她壓根不敢。
或許蘇心彤說得對，她就是那種沉悶克製的人，做什麽都有顧忌，遠遠不如蘇心彤隨心所欲，生機勃勃。
“淩壹。”傅景洲叫住她。
她回過身，煩躁不已：“又怎麽了？”
傅景洲一頓：“那個男人，我認識嗎？”
“幹嘛，真想去揍他啊？”
“是想揍他，”傅景洲沒否認：“但是我更想知道，他到底是哪裏好了，把你迷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