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郭豐瑞立刻提高了警惕,但神態與語氣之中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夏星如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今日來宮裏的路上,遇到一個賣身葬父的……
還是賣身葬母的,反正都一樣,無所謂吧。
這人打著賣身葬父母的旗號,上來攔住了我的車,然後一刀就往我身上捅了過來。”
“夏姑娘可有受傷?!”郭豐瑞明明看見夏星如好端端的,為表關心還是問道。
夏星如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我沒事,我的丫環為了保護,把我從車上推了下來,躲開了。
不過……
有位康樂坊的明珠秀姑娘,剛巧從那裏路過,剛巧就接住了我,還把我拖到了路邊。
要是沒有這位明珠秀姑娘的話,隻怕我當時落在地上,不摔折個胳膊腿兒的,也得擦個大花臉。
這位明珠秀姑娘,可以說是救了我一命呢!
真是太湊巧了!
你說是不是,郭大人?”
夏星如說完之後,目光直視著郭豐瑞。
郭豐瑞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確實是夠巧的,夏姑娘一定是為人太好了,所以才會路上遇險,湊巧有人搭救。”
夏星如偏了偏頭,說道:
“就是啊。
因為這位明珠秀姑娘,救了我一次,所以我無論如何也得報答她不是。
結果這位明珠秀姑娘,不要金不要銀,說她還有個小妹妹,才十歲,求我把她妹妹給贖出來。
我尋思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贖出來了,那明天就帶她進宮來唄。
郭大人覺得我這麽做,夠不夠義氣?”
郭豐瑞微微一笑,說道:
“夏姑娘知恩圖報,實在是我輩楷模。”
“那我明天,可把那小丫頭帶進來了囉?
可以嗎?郭大人?”
夏星如追問道。
郭豐瑞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
“夏姑娘隻管把人帶來,我會提前跟下麵的人打好招呼。
夏姑娘絕對不會受到阻攔的。”
“這樣最好了。”
夏星如笑著說道。
蘇懷瑛帶著琥珀,跟在明珠秀的小轎後麵,進了康樂坊。
明珠秀將轎簾掀開一道縫,偷偷從縫裏偷看蘇懷瑛。
蘇懷瑛要看又不敢看,又要做出一副自己在這裏是常客的表情,活生生就是一副初來乍到的公子哥兒模樣。
路邊不少拉客的看見蘇懷瑛這一副肥羊模樣,都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明珠秀放下轎簾,陰冷地笑了一聲。
不過是個被家裏寵壞了管傻了的紈絝子弟,太好騙了。
明珠秀帶著蘇懷瑛左轉右轉,離開大路,拐進一條胡同裏。
胡同盡頭有個整潔的小院子,明珠秀下了轎,上前拍門。
“誰呀?”院子裏傳出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阿繡,是我,是姐姐呀!快開門!”明珠秀拍著門,大聲喊道。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來歲的瘦弱小女子站在門口,驚喜交加地抱著明珠秀喊道:“姐姐!你來了!”
“哎、哎,姐姐來了。”明珠秀摸了摸阿繡的頭,然後回頭對蘇懷瑛溫婉地微笑道:
“公子,請進去喝杯茶吧。”
蘇懷瑛和琥珀跟在明珠秀的後麵進了院子。
“姐姐,他們是誰呀?”
阿繡天真地問道。
“他們是來給阿繡贖身的。乖,去倒茶。”
明珠秀輕輕摸了摸阿繡的頭,輕聲說道。
阿繡乖巧地去了。
蘇懷瑛跟明珠秀在廳堂裏坐下,蘇懷瑛四下裏看了看。
“明珠秀姑娘住在這裏嗎?”
蘇懷瑛問道。
“不,我不住在這裏。這是我給阿繡租的院子。”
明珠秀從桌上果盤裏揀了幾個榛子,剝好了用手帕托著給了蘇懷瑛,一邊笑著說道:
“我在媽媽兒那兒也還算說得上話,所以我求她,讓阿繡住在外麵。
媽媽兒也是看我還能替她賺些銀錢,再就是阿繡也還小,就答應了。
若是今天沒遇到公子,再過些時日,媽媽兒也就要發話,讓阿繡到院子裏去了……”
說到這裏,明珠秀臉色難看了幾分,隨即又高興起來,對蘇懷瑛說道:
“幸虧公子仗義援手,救了阿繡。
莫說我們姐妹,就是我們死去的爹娘,在九泉之下也是感恩戴德的。”
正在這時,阿繡用個托盤,小心翼翼地托了兩杯茶進來,放在桌子上,然後用一雙怯生生的眼睛,看著蘇懷瑛。
“阿繡,今天你就跟公子走吧,他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要聽話,知道嗎?!”
明珠秀把阿繡拉到身邊,說著說著聲音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明珠秀拭了拭眼淚,笑著說道:
“這是天大的好事,我怎麽還哭起來了。”
“姐姐不哭。阿繡會乖乖的。”
阿繡努力地用小手去幫明珠秀擦眼淚,小聲說道。
結果惹得明珠秀更是淚如雨下。
蘇懷瑛看了一陣,應景地勸說了幾句,明珠秀就勢收住了眼淚。
“不知道,這位小妹妹,身價要多少?”
蘇懷瑛問道。
“阿繡還小,隻要十兩銀子。”
明珠秀笑著說道。
蘇懷瑛望了望琥珀,琥珀也望了望他。
蘇懷瑛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沒那麽多錢。”
明珠秀當場石化。
明珠秀尷尬地笑著說道:
“公子若是手頭不方便,回去取也是一樣。”
“你聽錯了。”
蘇懷瑛搖了搖頭,說道:
“我是說我沒那麽錢,不是我沒帶那麽多錢。”
明珠秀嘴角抽搐了兩下,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再說這小丫頭這麽瘦弱,買回去還不知道養不養得活,能不能幹活。
萬一養不活,夏星如那丫頭肯定不認賬,弄不好還要告到我媽那裏去,那我才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呢。”
蘇懷瑛看著阿繡搖著頭,一副不怎麽想做這筆生意的模樣。
明珠秀深吸了一口氣,僵硬地笑著說道:
“也罷,我也還有些積蓄,就拿給公子,幫我妹妹贖身就是!”
“好姐姐!”
蘇懷瑛一豎大拇指,誇讚道。
“公子稍等,我去取錢。”
明珠秀轉過身去,走到後麵,回頭望了一眼蘇懷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