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錯人了的柏渝, 撓了撓臉,想給薑承運道歉,也想讓薑承運打回來。

但道歉的話還沒講出口呢, 薑承運就哈哈嘲笑起陸子期穿女裝了。

離了集團的薑承運,完全沒有精英樣兒, 他捧腹大笑,還在冰上打滾, 說:“子期,你怕不是想要把我笑死吧?你一大老爺們兒, 長得還這麽凶,竟然穿女裝,還是這種長裙, 也太搞笑了吧?!”

柏渝當場垮了個批臉, 也不去扶薑承運, 他三步做兩步,護在陸子期跟前, 說:“陸子期長得一點也不凶!他長得相當好看!這個裙子, 陸子期穿得也非常合適!又高又冷, 我就喜歡這樣的!”

薑承運的笑聲被狗糧噎到,他從冰上爬起來,拎起他帶來的大飯盒, 異常悲憤道:“我他媽就不該來!”

好不容易有那麽幾個小時,不用做社畜了, 結果轉眼間他做了狗!

這狗糧, 他不吃!他寧願回集團做社畜!

“二哥, ”陸子期冷不丁叫住了薑承運, 在其轉身, 冷銳的三白眼裏顯露幾分期待時,指著大飯盒說,“老食肆的飯菜留下,你就可以隨意了。”

薑承運氣得罵髒話,旁邊的傅一鳴嗤笑了一聲,心罵:傻逼。

傅醫生嘴毒腹黑,但麵上還是端莊君子,斯文禁欲那一掛。

在察覺有人笑他,而不爽轉頭時,傅一鳴跟陸子期,以及柏渝打了聲招呼,說:“我先走了。”

講完就走,完全沒多看薑承運一眼。這讓薑承運不由懷疑,剛才……聽岔了?

不論薑承運怎麽想,傅一鳴都不感興趣。現如今,柏渝的飼養員回來了,他此刻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回家躺著睡覺。

倒是超記仇的薑承運,盯著傅一鳴的背影,跟陸子期說:“子期,這個人是誰?什麽來頭?有電話嗎?沒電話,給微信也行?我懷疑他嗤我!”

正準備和柏渝一起吃午飯的陸子期,沒搭理薑承運,專心致誌的擺飯。

倒是柏渝,本就因薑承運嘲笑陸子期而不喜歡他,現在瞧著薑承運一副要找小傅哥算賬的樣子,他立馬說:“小傅哥絕不可能嗤你,他對你這樣喜歡嘲笑別人,說別人壞話的人,丁點興趣都沒有。對沒有興趣的人,小傅哥看都懶得看一眼。”

薑承運一錘掌心,說:“我懂了,他對我感興趣,所以嗤我,意圖吸引我的興趣!哼,男人,真有手段!”

講完,風風火火的跑出去打電話,要助理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去給他調查柏渝嘴裏的小傅哥。

柏渝瞪大眼睛,他明明說的是,小傅哥對薑承運沒有興趣,所以根本不會嗤薑承運!

他意圖追上去,據理力爭。

但被陸子期逮住了。

陸子期摁著他吃飯,並說:“別搭理薑承運,他小時候做錯了選擇,打小就開始做社畜,人都給整變態了,臆想症很嚴重。”

原本還對薑承運非常不喜的柏渝,頓生同情心,說:“小傅哥好像還修過心理學,他去找小傅哥,說不定還能治治臆想症。”

講完,便不再費心思在薑承運和傅一鳴身上了,轉頭邊吃邊問陸子期:“爺爺跟你講了什麽呀,陸子期?”

陸子期頓了頓,答非所問:“柏渝,下周去B市參加比賽,你可以,自己跟著恒教練去嗎?”

柏渝頓住了,剛加起來的五花肉也掉回了飯碗裏。

他圓潤的狗勾眼裏,閃爍淚光。

“陸子期,你、你不跟我一起去嗎?”柏渝眼淚眼看著就要掉下了,可憐巴巴的問,“為什麽啊?”

陸子期一見他哭,當即丟了碗筷,邊給他擦眼淚,邊說:“我胡扯的,我當然是跟你一起去。”

話音剛落,陸子期就被柏渝緊緊抱住了。

大狗勾埋頭於陸子期的肩頸,有點生氣的咬了陸子期的肩頸。咬得有點重,陸子期都不由悶哼出聲。

以前咬了陸子期後頸腺體,都會心疼的舔一舔,這一次,柏渝卻沒有做這種事,而是難得凶巴巴的說:“陸子期,你以後再胡扯,我就咬你,像這次一樣狠!”

陸子期低頭,蹭了蹭柏渝的側臉,低語:“這哪裏狠了?柏渝,狠點咬,最起碼得見血,你隻是留下一個牙印而已,還不如標記我時凶狠呢!”

柏渝抬手捂住了陸子期的嘴,凶巴巴的說:“我說這咬得狠,就是狠!你不準講話!”

陸子期親了親柏渝的掌心,目光溫柔又灼熱。他很清楚,柏渝是舍不得咬見血。

“陸子期,就算你這樣親我,討好我,你再胡扯的話,我還是會生氣,然後狠狠咬你哦!”柏渝邊說,邊做了個猛虎咆哮的樣兒,發出嗷嗚的聲音。

警告完,柏渝也沒繼續幹飯,而是盯看著陸子期,問:“陸子期,你剛才為什麽要胡扯啊?你、你是不是有一點,就那麽一點點,不想陪我啊?是因為有什麽其他事嗎?”

陸子期一怔,有些愕然的看著柏渝。他的柏渝,以前天真熱忱,想得很少,壓根不會患得患失。

現在察覺到柏渝對他的患得患失,陸子期不覺有半分自得,反而對讓柏渝患得患失的自己,頗為不滿。

陸子期斟酌數秒,決定將自己所考慮的事講給柏渝聽。

他不需要柏渝幫忙思考出什麽好路子,他隻是想告訴柏渝,不再讓柏渝有半分不安了。

“柏渝,你爺爺身體不太好了,你是知道的吧?”陸子期將這個殘酷的事兒,拽上明麵,說,“我原想,你去參加比賽,我替你陪著柏爺爺,若有什麽萬一時,跟你開個視屏,讓你看看柏爺爺。”

今天,陸子期被柏英銳留在醫院,聽了柏爺爺很多囑咐。

柏爺爺知曉自己時日無多的,將和柏渝相關的事兒,都交托給了陸子期。

陸子期年紀不大,但柏英銳唯一能囑托的人,隻有他了。

隻有陸子期,真心誠意的喜歡著柏渝,和柏英銳一樣,護著柏渝。像柏天明和柏晴,縱使在血緣上是柏渝的爹媽,但對柏渝隻有掌控欲,沒有半點喜愛,更不會心疼他。

把柏渝交托給那兩個人,柏英銳壓根就不放心,他甚至怕那兩個人以監護人的身份,強迫柏渝做什麽不好的事兒。

今天在醫院,陸子期陪著柏爺爺見了律師,看著他立遺囑,交代後事。

而後,又交代陸子期,在他離開時,一定要好好開導柏渝,別讓柏渝一直陷在親人離世的悲痛之中。

柏英銳說:“我既想離開時,能看見阿渝,又不想。著實是怕他看著我離開,會扛不住。小陸啊,若是在阿渝比賽時,得了我離開的消息,還請不要告訴他,等到他比賽結束了,你再安撫他,陪伴他。當然了,我啊,我也是希望能撐到他比賽結束的那一刻。”

前頭,陸子期是很讚同柏爺爺的選擇,但自從柏渝帶他換位思考後,他又覺得,不能讓柏渝連柏爺爺最後一眼都見不到。

所以,就起了他留下,陪在柏爺爺身邊的想法。

這想法剛有的時候,陸子期就很猶豫。柏渝啊,可以說從小到大了,出過最遠的遠門,就是夏令營,冬令營時期,陸子期一起,跟著學校這個集體去過B市。

單獨出遠門,是壓根沒有過的事。

陸子期不太放心他,但又希望再柏爺爺離開時,即使是開視頻,柏渝都能再見柏爺爺一眼。

柏渝也沒想到,陸子期的‘胡扯’,是處於這個考慮。

原本完全不願意跟陸子期分開的柏渝,想了很久,在一次自由滑訓練結束後,他踩著冰刀,滑到陸子期跟前,冷不丁說:“陸子期,你留在爺爺身邊,我可以自己去參加比賽。”

正從薑承運手上挑選工作任務的陸子期,怔愣抬頭,問:“你、你確定?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

柏渝咧嘴一笑,陽光爽朗,其內又摻雜著幾分仿徨,他堅定的說:“我可以的,沒問題的,而且,恒教練也跟我一起呀!”

比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陸子期送柏渝去機場,看著高高瘦瘦的陽光大男孩遠去背影時產生一種不管不顧想要跟著去的衝動。

這衝動很快就被陸子期鎮壓了下來。

薑承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嘖嘖道:“子期,你這表情,好像很舍不得啊?柏渝那小子,雖說眼淚啪嗒啪嗒掉,看起來脆弱得很,但我瞧著,比起他,你似乎更舍不得。”

陸子期的不舍,是藏於眼底的,是不易發現的。

“他不脆弱,他韌性比誰都強,”陸子期替柏渝說話時,不由想起了從前,“處於深淵,他依然向著朝陽攀爬,還能拖著我,一起離開深不見底,烏漆嘛黑的可怖地獄。”

薑承運:“……”

薑氏年輕的總裁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真誠建議:“能別向我炫耀,你男朋友對你多好了麽?做個人吧,陸子期,你哥我,不僅是社畜,還是單身狗呢!”

陸子期看了薑承運身邊的行李,如他所願,轉移話題道:“你去B市?”

薑承運攤手,說:“總結,和‘分蛋糕’的會議,我們作為近年來的領頭羊,得去受表彰。”

陸子期回想了一下薑承運的會議地點,然後說:“有時間替我去看一下柏渝的比賽,若有緊急情況,你用你這張臉,替我哄哄柏渝。”

薑承運:“???”

“陸子期,你是人嗎?讓你的社畜二哥,百忙之中,還得抽出時間,做你的替身,去哄你男朋友?我警告你啊,小心我搶走你男朋友啊!”

陸子期麵無表情的說:“你在做什麽夢?是忘記被柏渝壓在冰上錘的事兒了?”

“還有,聽清楚點,我是說,讓你用你這張臉,替我哄哄柏渝。不是讓你這個人。”

薑承運沒繃住,低罵了一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