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維塔遊了上去,腦袋鑽出了水麵。
一個提著蓋了紅布的籃子的村婦,站在岸邊,她好奇地盯著伊維塔。
伊維塔看到了老女巫,老女巫迅速趕了過來。“冕下,您沒有事情就好。”
要是魔神的肉體沒了,那她豈不就是魔神的泄憤目標了?
伊維塔發現自己的視線之中隻剩下了一個魔咒和一個陣圖,這就是三個火焰魔法融合後的結果。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道魔咒一直霸占著自己的視網膜,不消失。
這讓自己看東西的視線,一直像是被一團火焰包裹了似的,看什麽東西,都有一些變形。
伊維塔猜測,可能要等自己學會使用它,它才能從自己眼前消失吧。
老女巫看到了村婦,眼睛滴溜轉了一圈。“冕下,你現在是不是很生氣?我幫您殺了這個村婦,讓您樂一樂。”
她扭頭看向村婦,眼中凶光乍現。
村婦不由得後退了幾步。“我……”
她突然看向河麵,對還在水中的伊維塔說:“尊貴的大人,我是住在附近的洛麗塔,我本來出來是想要采集一些蘑菇回去燉湯喝的。我想您一定是貴族。您的皮膚沒有勞作的痕跡,您的發絲不像是我被風吹日曬的頭發般幹燥,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我這裏正好有適合您身材的衣物,您要是不嫌棄,我可以拿給您。”
伊維塔正好發愁,之前自己的衣服被自己的火魔法給燒沒了,此刻這村婦的提議正好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他道:“可以。”
老女巫這才消除了殺村婦,轉移魔神注意力的想法。
村婦掀開她籃子上蓋著的那塊紅布,正好底下有一些全新的少年的亞麻衣服,雖然款式簡單,但是幹淨整潔,而且沒有被人穿過。
伊維塔很快穿戴整齊了,他扣上了胸前最後一顆紐扣,他那介於成年人的成熟與男孩的英俊之間的氣質,再加上舉手投足間的淡然,令洛麗塔不由側目。
伊維塔本來想要付錢給洛麗塔,但是一摸自己口袋,才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五枚先令居然也被自己的火焰魔法給燒沒了。
晦氣啊。
那可是五枚先令!
五枚先令都可以買一輛劣質馬車了,當然是不帶馬的。
伊維塔心疼之餘,對洛麗塔說:“很抱歉,我現在暫時沒有帶錢。”
老女巫更沒有帶錢的習慣,這家夥是沒什麽付錢的思維的。
洛麗塔突然笑著說:“沒有關係,對了,你們似乎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馬匹嗎?我家裏還有一匹馬,那是我兒子以前的戰馬,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們。”
伊維塔注意到有點不對勁,什麽樣的人,會在第一次看見自己之後,就給自己送衣服、送馬,邀請自己去她家。
而且,一個出來采集蘑菇的人,為什麽要隨著帶著全新的衣物?
是針對自己的陰謀?
來自阿爾薩斯,還是山豬騎士團,難道還是附近領地的人,為了奪走莫洛男爵領,雇傭了殺手?
或者是,城市資本派和封地貴族派,之中的一位,想要對自己下手?
爐石大女巫顯然也注意到不對。
伊維塔不動聲色。“好啊,不過為什麽你會一個住在這裏呢。”
他們邊說,邊跟著洛麗塔這個村婦走。
老女巫偷偷靠近伊維塔,告訴伊維塔,沒有在洛麗塔身上感知到職業者的氣息。
這就奇怪了。
莫不是現在普通人都能當刺客了?
或者,這真的隻是一個巧合,洛麗塔也隻是好客?
洛麗塔一邊走,一邊說:“尊貴的大人,還有尊敬的夫人,您是這位大人的母親?”
老女巫渾身都在顫抖,洛麗塔這一句話比什麽火焰魔法都管用,差點嚇得老女巫半條命沒了。
她連忙說:“不是,不是。”
“我隻是這位大人的一介卑微奴仆,我的身份在這位大人麵前再低微不過了。”
“你這個村婦,不要胡說八道。”
伊維塔翻了個白眼,這簡直就離譜。
洛麗塔臉色微變,連忙轉身對伊維塔行了不標準的禮儀,道歉道說:“對不起我的大人,我冒犯了您,但我絕對是無意的。”
“我之所以住在這附近,是因為我的兒子曾在美羅尼男爵領當過衛兵,但他因為偷竊已經被趕出了領地,明明和那個男爵沒有關係了。”
“可他還是被【帕爾維加】的城市議會認定是貴族的間諜,竟然處死了我可憐的兒子。”
“就因為美羅尼男爵跟著溫切斯特子爵,屠戮了城市比薩,燒毀一座有五百年曆史的城市。”
“我可憐的孩子被市議會吊死了,而我是到鄉下來避難的。”
伊維塔挑起眉頭。
他沒想到的是,貴族派與城市行會派的衝突已經到了動手的地步。
而且,首先動手的是貴族派。
伊維塔想到潘神曾感歎說,現在安布羅斯正在發生的事情,與毀滅古前世界的事情很相似。
不知道,古前世界在那時,又到底發生了什麽。
現在各個城市對但凡與貴族沾邊的事物都很敏感,隻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自己做生意,但想來應該沒人會與錢過不去吧。
更何況,自己賣的還是優質鐵這種戰略物資。
他們跟著洛麗塔走了一路,路上伊維塔注意到了,路邊長出來了不少的一年齡到半年齡的紅杉樹。
這不知道是因為千歲火更加衰落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深入了安布羅斯。
但是,問題更嚴峻的恐怕還是安布羅斯理論上的首腦大子爵——已經死亡。
還沒有一個能服眾的繼承人!
不久以後,他們走到了一個山丘前,山丘下還有幾戶人家,但是隻有一戶人家的煙囪有煙。
其它人家木門前都落上了灰,門前道路長出雜草,看起來無人居住。
伊維塔還真的看到,那邊有馬,還不止一匹,是三匹。
但有兩匹馬是老年。
到了家門前,洛麗塔反而顯得緊張起來,連續幾次跟伊維塔說話,都說錯了話。
把進門說成出門,把生火說成滅火。
她打開木門,讓伊維塔他們坐下,然後端來了一壺熱水,倒在兩個木杯子裏,遞向伊維塔和老女巫。
洛麗塔的眼神閃爍。“你們一定渴了吧,快喝點水吧。”
伊維塔接過木杯,皺了皺眉頭,放在桌子邊,而身旁的老女巫卻一臉無所謂,接過來仰頭就喝。
喝完以後,老女巫把這水杯摔在了地上,任其滾向一邊。“你的毒藥還真好喝,可惜隻是從附近的草藥裏萃取的毒藥,這種東西隻能麻痹凡人的身體。然後,你想要用這種東西毒死女巫?你簡直瘋了。”
洛麗塔震驚地看向她,“你是女巫!你居然是女巫。”
她反常地反而有些激動。“那你為什麽不早說!”
“那突然出現的河流是你們幹的嗎!”
伊維塔瞥向她,視線在她身後的木牆上交匯,瞬間點燃了她身後牆壁上掛著的一把菜刀。
那是熟鐵做的菜刀,雖然是最劣質的鐵,可畢竟還是鐵。
此刻,竟然燒紅了起來,化為**,滴落在夯土地麵,在地麵上形成了一隻火鳥圖案。
老女巫訝異地看向伊維塔。“冕下,您這麽快就學會了火魔法?!而且能用視線點燃物體,這還不是普通的火魔法。”
她言語之中都有一些嫉妒了。
跟伊維塔一比,她這種還要費盡心機地與契約怪做交易的女巫,真的是好不容易,好心酸啊。
伊維塔道:“我覺得我這也不能叫學會了,因為我剛才根本沒打算使用火魔法。”
“結果我一生氣,火焰就從我的視網膜上噴發出來,順著我的視線,來到了那把菜刀上。”
“我的視網膜現在還有一團火在燃燒,讓我的視線都不太正常了。”
“這也能叫學會使用魔法?”
伊維塔看向洛麗塔村婦。“謝謝你送我的衣服,但是你為什麽要在水裏下毒?”
洛麗塔驚嚇之餘,突然對伊維塔跪下,哭著說:“求求巫師大人們,救救我的孩子吧。”
“之前我不知道你們是巫師,是我愚蠢。”
“可那都是另外一個巫師指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