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答應了和愛麗絲夫人與保羅隊長,一起進入帕爾維加的市政廳。
但伊維塔還是做了一個後手。
畢竟他和愛麗絲夫人不一樣,雖然有所牽涉這些事情,但還是可以及時脫身的。
伊維塔低聲對老女巫說了幾句,“如果等一會,愛麗絲在政治鬥爭之中陷入了下風,你就可以開始尋找逃跑的路線。”
“無論結果如何,等一會都可能會出現武裝混亂。不是貴族叛亂,就是城市行會首領們反抗。”
“我們就在那個時候逃跑,並觀察能否拿走水龍之牙。”
“好,冕下。”老女巫眼神亮了起來,因為之前伊維塔堅持守城的事情,她還以為伊維塔是那種不會退讓類型的魔神。
沒想到,魔神陛下竟然如此有進有退。
這讓她覺得自己多了一條待在魔神身邊的理由。
而且這段時間,她待在伊維塔身邊,見識了那麽多,竟隱隱感覺到摸到了第四等級高等女巫的邊。
現在看來,待在魔神的身邊,或許危險,但好處也大。
這個時候,黑狼和格裏芬騎士也從行會房子裏走了出來。
兩個人神情都不太好看,幸好伊維塔檢查了一番,兩人的身體和他們攜帶的武器都沒有事情。
看起來,對方沒有太過分。
伊維塔把現在的情況解釋了一遍,格裏芬騎士差點兒眼珠子掉下來,他家領主居然要去市政廳偷人家的城市象征。
格裏芬騎士對伊維塔有濾鏡,他一直以為伊維塔是一個很嚴肅的人。
獵魔人黑狼則是朝著地上吐了口口水,“好,殿下,我們就要偷這個破城市的寶物。”
“我真是受夠了這個鬼城市。”
“那個什麽普羅爾勳爵,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黑狼不是一個善茬,善良的獵魔人早就在行走各地的時候,被人薅禿了。
要是沒有機會的話,黑狼或許可以忍下來,但有機會坑一把普羅爾勳爵,他又何樂不為呢。
於是在這種各懷心思之中。
伊維塔等人跟著愛麗絲夫人走了半個小時,最終他們來到了【帕爾維加】的城市中心!
最重要的建築!
市政廳!
此時正是下午,帕爾維加的市政廳既有民房的外貌特征,又似一棟城堡般矗立,而且非常之高,至少八十多米高,與其它低矮的建築相比,就好像是一個俯瞰的巨人。
城市建築的高度,通常象征著權威,所以市政廳是越高則越好。
這樣才可以壓製住城市內貴族的氣焰。
市政廳的前麵的一個千人廣場,矗立著一個巨大的大理石雕像,此雕像手握鐵錘,代表了帕爾維加最大的財富來源。
老女巫低聲對伊維塔說:“水龍之牙,應該在市政廳內部的一個非常顯眼的位置。”
“但是我沒有進去過。”
“冕下,你等會可以觀察一下,水龍之牙到底在哪裏。但是千萬別被人看見您親手取走水龍之牙,否則我們可能又會陷入,隨時會被小信義兄弟會的刺客暗殺的陰影之中。”
伊維塔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在市政廳的門口,已經有另外數波人駐足。
而愛麗絲夫人為了召集軍隊,花費了比較長的時間,所以她們是最後到的。
愛麗絲夫人與伊維塔他們走入市政廳,市政廳大廳裏的座位已經坐滿了人。
大部分人隻能被迫站著,能坐著的都是穿著華服的中年人和老年人。
因為年輕人很少可以直接掌握大權的。
愛麗絲夫人如同眾星捧月一般,一走進來,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她是帕爾維加最大的行會會長,亦是年紀輕輕,就因為喪夫而掌權的女人。
如果愛麗絲夫人願意嫁人,那第二天她的家門口,就會站著一百個身價不菲的求婚者。
但愛麗絲夫人一直明白一個道理,最優秀的配偶往往是你在貧困時找到的。
那些為了財富而追求你的男人,最終會變成殺死你的惡鬼。
為了保護鐵匠行會,愛麗絲夫人一直保持單身,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甚至會一直這樣下去。
因為一旦結婚,就會給人找到攫取她財富的方法。
這樣的婚姻關係太過危險了。
場內大部分人見到愛麗絲夫人,都是微笑著點頭致意,可其中有一小部分人的眼神則是充滿了疑惑、不安,因為愛麗絲夫人怎麽還能在這個時間點入會場!
尤其是一個頭發花白,穿著用金線繡滿了鳥的圖案的華服的老頭——普羅爾勳爵,則更是頻頻回頭,詫異地看向愛麗絲夫人,他額頭冒出來了一絲絲的冷汗,從兜裏掏出一塊白布,不停地擦拭自己額頭。
他敏銳地發現,今天愛麗絲夫人身邊跟著的人,與以往不同。
他盯向了伊維塔,隻是伊維塔穿著樸素的衣物,甚至那衣物上都沒有繡上各色圖案。
這是平民才穿的衣服啊。
‘她身邊的那個少年,是誰呢?’
‘從他穿著的衣服來看,不可能是貴族和城市裏的豪族。這些貴族和豪族為了顯示自己的財力和地位,都會在想盡辦法在衣服上,弄出許多金絲和銀絲繡的花紋樣式。’
‘隻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人嗎?不對,他能站在愛麗絲夫人身邊,而愛麗絲那個賤人這麽信任他,這絕對有問題。’
‘如果是情人的兒子的話,倒不是不可能,愛麗絲已經保持單身很久了,有幾個地下情人也很正常。不對,如果是這樣就愛麗絲不可能把他帶入市政廳這麽莊嚴的地方。’
‘況且,他們之間的地位看上去非常平等。’
普羅爾勳爵快速想到,努力再腦海裏搜索,伊維塔可能的身份。
‘她出現在這裏,是否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要現在動手嗎?’
普羅爾勳爵身旁,一個全身籠罩在灰色袍子裏的女人,用手肘碰了碰他。
女人低聲地說:“溫切斯特子爵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之內。”
普羅爾勳爵快速低聲說:“愛麗絲身邊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也在你們計劃之內嗎?他是從哪裏來的,代表了哪方的勢力?”
“一個計劃能否成功,可在於我們事先掌握的情報。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在愛麗絲那個賤人身邊的每一個陌生人,都必須盤查他們身後的勢力啊。”
女人沒有回答,因為她不知道,但是她輕視於伊維塔的年齡,全然沒有把伊維塔當一回事。
普羅爾勳爵看到這女人沉默,心裏卻放鬆了下來,因為他誤以為,對方的沉默是在暗示,他們掌握了伊維塔的身份信息。
而此時。
帕爾維加的市長讓兩名身強力壯的雇工,搬了張矮腳凳到台上去。
他本人走上市政廳大廳高台,也就是有一個獅子雕像的噴泉旁邊,坐上了凳子,對眾人朗聲說:“愛麗絲夫人也到了,今天的會議可以開始了。”
“今天我們要決定出,我們帕爾維加的未來。”
“是保持現在的中立,還是加入安布羅斯城市組建的城市聯盟,對抗愚蠢野蠻的貴族勢力,我們請大家討論。同時,各位有身份的人可以到這獅子高台上講出他的想法。”
“依照慣例獲得最熱烈的掌聲的人,他的建議將得到議會的擁護。”
市長講完了以後,站起身來,想要走下獅子噴泉高台,讓有意願上來陳述觀點的人過來演講。
但就在這個時候,普羅爾勳爵突然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環視四周,與愛麗絲夫人對視了一會兒後,說:“我認為,在場的所有人之中,我的意見最大,所以我應該先來講。”
“我以前就認為,帕爾維加之前的政策不對。”
市政廳內大部分紳士們,都發出一陣唏噓的聲音,以喝倒彩。
有一些紳士甚至拿下帽子,扔向普羅爾勳爵的方向。
這甚至讓一些保持中立的人,都覺得貴族勢力在城市之中,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
但是普羅爾勳爵沒有任何色變,他身旁的灰袍女人則是低聲罵了幾句。“一群賤民。”
“他們竟然敢如此對待有爵位的人。”
“難道他們認為,大子爵冊封的貴族,竟然比不上城市裏根本沒有法律保護的富商嗎。”
“可笑,不過他們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普羅爾勳爵倒是保持著笑意。“大家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可不是要為貴族站台,我不滿帕爾維加的原因,是因為我認為帕爾維加作為安布羅斯最大的鐵匠城市,不應該如此怯懦。”
“我們應該打開倉庫,把我們城市驕傲的武器免費提供給安布羅斯城市,我們應該派出我們最勇敢的孩子,那些父母寶貴的獨子,去支援安布羅斯反抗貴族們的偉大事業。”
“我還建議,我們應該在市政廳旁邊打造一座鍾樓!”
“豎起共和國真正的旗幟!”
會場的各位紳士們都為這個強硬倔強的老貴族的發言震驚了。
這個貴族老頭一向覺得貴族等級製度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製度,他一向告訴旁人的是,貴族等級製度的確還有缺陷,但比起群龍無首的民主製度,貴族等級製度就是萬物之神留給人類的最好的禮物。
而且貴族等級製度曆史悠久,是最值得信賴的製度。
可今日,這個老頭怎麽會發出比共和國極端崇拜者,還要極端的言語!
愛麗絲夫人不解地看著普羅爾勳爵,“這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難道,幕後之人不是他?”
伊維塔大概猜測出來了這家夥的目的,隻是有些東西他因為常識不足,而不太懂。
他問向愛麗絲。“愛麗絲,豎起鍾樓是什麽意思?”
愛麗絲夫人回頭,耐心地對坐在自己身旁凳子上的伊維塔,解釋說:“鍾樓是共和國的象征。”
“按照慣例,隻要在城市中央豎起鍾樓,就代表這座城市要獨立成為共和國。”
“帕爾維加終究隻是子爵國的一部分,從無人想要獨立,我們也沒有這樣的能力和野心。”
“這個貴族頑固老頭,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啊。”
普羅爾勳爵話沒有說完,他依然站在自己的凳子前麵,繼續高聲喊道:“我們應該討論,是建立起豎鍾樓,還是大橋鍾樓,又或者是凱旋門鍾樓,或者是教堂式鍾樓!”
“我們別忘記了,共和國們宣稱鍾樓擁有一種比女巫的魔法更強大的魔力,每一個共和國都會有自己的特殊時刻,他們認為讓鍾樓的時針、分針和秒針停留在這個時刻,就會讓鍾樓成為魔力的起源。”
“我們是時候選擇一個,屬於我們的時刻了。”
會場之中出現了一些零星的掌聲,隨著時間流逝,這掌聲越來越大。
在場的紳士們都完全懵逼了。
他們在凳子上交頭接耳,隻覺得如此嚴肅的一個會議,竟然在此時,變得像是一場鬧劇。
帕爾維加的市長,懷疑地盯著普羅爾這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麽鬼。
市長對普羅爾勳爵,說:“勳爵閣下,你有話可以站在我們獅子高台上講,為什麽要站在人群之中呢。”
誰知道普羅爾勳爵給演上頭了,竟然張開雙臂,如同一個共和國的先驅般說:“我不想要站在高台上,因為我要從人群之中來,也要從人群之中去。”
“各位,我們為什麽不直接獨立成共和國呢!”
“子爵國既然是一個落後野蠻的封建農奴國家,我們何必要待在這個國家之內。”
一些保持中立的人和一些行會首領們看不下去了。
他們眼見有人真的好像是在支持普羅爾勳爵,立即出聲表達他們的觀點,防止事情變成事實。
“不對啊,帕爾維加還是忠誠於子爵國的。沒有大子爵為我們維持秩序,我們怎麽能安穩地做生意!”
羊毛行會的會長,在座位上,大聲說:“帕爾維加的經濟高度依賴周邊的城市、鄉村和莊園,我們是不可能獨立的,這麽愚蠢的想法,我想沒有一個有身份的人會認同吧。”
會場裏,眾人開始爭吵了起來。
愛麗絲夫人雖然不解目前的情況,但她還是對伊維塔說:“鍾樓的不同形式,代表我們要學習哪一種共和國,更接近三大共和國之中的其中一個的文化。”
“豎起的鍾樓,代表著佛倫卡納。”
“凱旋門鍾樓,代表了貴族商業共和國。”
“大橋上的鍾樓,代表了貝利薩留商業共和國。”
“而教堂鍾樓,指著就是拉文納的教會與人民,那是一個由教會教士組成的共和國。”
愛麗絲夫人,說:“鍾樓是共和國的象征,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傳說,每一個共和國的鍾樓的某個特定時間,就是保護共和國精神的強大魔力來源。”
“根據每個時間的不同,魔力的強大程度與特性又都有不同。”
“但我認為,這隻是他們的文化傳統,不能當真的。”
伊維塔念頭微動,他想了自己的手上的預言青銅匕首上麵的古之文字,上麵不也提到了共和國精神嗎?
難道說,共和國精神真的有魔力在保護,而這些鍾樓與共和國之間的聯係,其實是起源於古之文明。
伊維塔對愛麗絲夫人說,“我多少明白了,現在那個普羅爾勳爵要什麽了。”
愛麗絲夫人和老女巫,還有黑狼與格裏芬,以及愛麗絲夫人身邊偽裝成侍女的女巫學徒,都看向了伊維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