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那王婆的笑容,愈發得陰險狠毒。

她正口水四濺,算計著如何弄死王慶的時候,卻不知隔著一道門板,王慶就站著。

他手裏抓著一包藥,那是剛剛從自家生藥鋪裏取來,一包活血化瘀的藥。

王慶本是打算讓王婆把這包藥交給潘金蓮。

卻沒想到,把王婆算計自己的整個經過,都聽得清清楚楚。

至此,王慶總算是弄清楚為何西門慶會死,自己取而代之的緣由。

王慶是個孤兒,沒讀過幾年書。

他的人生經曆,坎坷又豐富。

工廠扛過包,發廊撩過騷。

體育館外賣過票,酒店後廚操菜刀!

這一路走來,雖不說兢兢業業,但也是一步一個腳印。

好不容易幹到了五星級酒店的總廚,卻因為給一個大老板做生日宴。

連續幾天沒合眼,迷迷糊糊,一腳就跨進了正在維修的電梯井。

“哎呀”一聲,從三十幾層,掉進了閻王殿。

沒成想,眼睛一閉、一睜,居然成了西門慶!

王慶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想要不被武鬆打死方法很簡單。

那就是離潘金蓮遠一點!

隻是,一聯想到潘金蓮那嬌軟的女子,被武大郎淩虐,王慶心裏總不是滋味。

他做事情向來是一碼歸一碼。

以前潘金蓮是否遭受過武大郎的家暴,王慶不管。

但是這一次起因,是王慶自己。若是讓他置之不理,心裏過不去!

王慶快步繞過王婆的茶館,又來到了武大郎家旁邊的巷子裏。

隔著圍牆,就聽到裏頭的武大郎粗聲粗氣地教訓潘金蓮。

“俺對你再三告誡,不要跟那些男人說話,你今天給俺真真地記牢!”

“若是還有下次,俺定不饒你!”

說完,武大郎就指著身後的兩個籮筐。

“這筐裏的餅,還有大半都沒賣掉。你回爐熱上,明早俺再擔出去賣。”

盡管潘金蓮挨了罵,又遭了打。仍是乖巧地、順從地站起來。

她動作仔細,將那些烙好的餅,重新收拾。

每一個動作都輕揉慢撚,生怕將這些餅弄碎了。

武大郎坐在旁邊,端起一碗茶水,跟牛飲一般。

他有些煩躁地歎了一口氣:“這陽穀縣城的人,口味可真刁鑽,這餅怎麽就賣不出去呢?”

潘金蓮在收拾的時候,輕輕悄悄地看了武大郎一眼,欲言又止。

武大郎兩眼一瞪!

“你有話就說!”

“俺又不是吃人的野獸,你怕俺做什?”

潘金蓮言語雖輕,卻是字字珠璣。

“大郎一直都在幾條主街道上叫賣,這往來的人,若是不餓,自然不會買。”

“大郎不如到那些粗使活計多的地方,比如糧店工坊,驛站車行,買的人興許會多些。”

“眼下距離收工還有一個多時辰,正是他們又饑又渴的時候。大郎若是現在把餅放在他們跟前,鐵定能賣出不少。”

武大郎嗤笑一聲,一臉輕蔑。

“婦人之見,你懂什麽!?”

話,雖是這麽說,

但武大郎當下還是站了起來。

“你不用收拾了,俺再當初去走一圈。”

“過幾日,我的兄弟就要來了,家裏總不能連口吃的酒都沒有。”

潘金蓮站在門口,目送武大郎離開。

隨後,就把房門又重新關得嚴嚴實實。

雖然身上落了傷,但仍舊整理打掃,屋裏的每一處都擺放得幹淨整潔。

末了,她又端起一臉盆的衣服,到後院開始清洗。

她擼起衣袖的時候,那嫩白細膩的手臂之上,十幾道被打紅的痕跡清楚可見。

但見輕抿薄唇,盡管手每一次觸碰冷水都有鑽心般的疼痛,潘金蓮還是強忍著,仔仔細細地揉搓著衣服。

“吧嗒。”

突然,有一樣東西從圍牆外頭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