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三個月。

 夏極終於將那先天層次的五行劍鍛造成了五行傘,劍中的靈氣脈絡未曾變化,隻不過除了玄水,其餘金木火土都被神雷與混沌太陽融為了一體。

 “給你。”

 小女郎接過傘,充滿期待地問:“這靈寶叫什麽名字呢?”

 這傘是自己男人送的,也許是最後一次贈送了,之後很快就是永別了。

 夏極自知自己是個起名鬼才,於是道:“隨便你。”

 小女郎想了想,“那不如叫極傘?”

 噗!

 一旁的寧寧剛喝一口茶,就這麽噴了。

 夏極發現嫣然可真是個比自己層次更高的起名鬼才啊。

 隻不過,這極傘,怎麽聽怎麽古怪,於是他開口道:“不如叫桃花傘吧。”

 噗!

 寧寧再噴一口茶,笑的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跑開了,一對兒起名鬼才,難怪給自己的小侄子起名叫夏花。

 要不是這花字用掉了,怕不是起名叫花傘。

 兩人:???

 小女郎決定趕緊拉住姐姐,否則這靈寶就廢了。

 她衝上去,挽住塗山寧寧的胳膊,“姐姐,你起個名字吧。”

 寧寧看向那傘麵,這傘隨是隨心而變,但傘麵卻因為混沌太陽,而留下了幾朵熾紅的花瓣,在如有生命地飄動著,於是她道:“桃之夭夭,豔麗海上,花開無人問,花落無人管,勸君早回歸,莫待無花空折枝...便是叫桃枝,如何?

 傘開,便是桃花開,傘閉,便是桃花謝,一念開謝,一念盼君歸。”

 白桃花喃喃了兩聲“桃枝”...覺得挺好。

 兩個起名鬼才互相對視一眼,都覺得沒意見。

 隨後,眾人陪著白桃花吃完了一頓魚肉餃子,小女郎便是獨自啟程了。

 再多的臨行不舍,卻終隨波濤長流,當時若已惘然,別後才覺天地皆靜。

 小女郎赤著雪足踩踏在桃枝上,破水而行,周身仙氣繚繞,冬日煦陽落於深藍海麵,鋪出一張燙金的毯子,可見風平浪靜,而這如鏡般的水麵上隻映出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寧寧與夏極站在島嶼邊緣,目送她遠去。

 夏極輕聲道:“若是我敗了,還有...”

 寧寧墊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別說了,我們不會敗。”

 夏極奇道:“為什麽?”

 寧寧:“我們沒有選擇,隻能勝。

 五行劫地難尋,但我與明王,猿聖,鵬聖畢竟曾經凝練過本命妖兵,這樣的兵器卻都是落在了人間,隻要能尋到這樣的本命妖兵,我們的實力可以在上層樓。”

 夏極道:“那若是再次晉入大聖,會否凝聚第二把本命妖兵?”

 寧寧:“也許吧,但也可能隻是重新激活本命妖兵,亦或強化...本命妖兵本就強大,在對戰上,即便是仙人大帝層次的也大多無法匹敵,仙人在各境界壓了我們妖族一輩子,但在最終卻是無法戰勝我們。”

 夏極想了想,也許妖族就是後期吧。

 不對...

 如果妖族是後期,那麽自己這生命進化的路線,又是什麽?是超大後期麽?

 “寧寧與我這麽說,可是已經尋到本命妖兵的線索了?”

 “鵬聖感到了,他感到召喚在南方,可能是落在南海的弱水之中了。”

 “無法承載任何重量的弱水?”夏極想了想,腦海裏回憶起地圖上的一些“怪異據點副本”,迅速調整路線重新理了一條路出來,然後道,“那我們折轉,明日一路南下。”

 ...

 一年後。

 南海。

 一座荒島。

 “狗屎,真是狗屎啊,我們困在這狗屎一樣的島上居然十八年了!!”

 穿得如同野人般的道癡,亦或是刑天正雙手高舉,呼天搶地,發出無奈而悲憤的呐喊,“十八年,天啊,這是何等的狗屎啊,居然被這座島關了十八年!”

 而誇父已經奄奄一息了,懶懶地躺在狗啃了一般的樹下,看著精力依然旺盛的刑天,心底簡直無語,十八年了,還是這麽興奮,這血氣該有多旺盛。

 他就不行了,當初在麵臨南海時,三人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到深海去看看,於是他召喚神明降臨過後,便是硬生生用大神通闖入“南海”繼續探索,然後在一處荒島落腳,結果...他身子被掏光了,再也無法降臨了,於是,三人也被困在南海深海的一座島嶼上。

 這深海很是古怪。

 海水不載任何重物。

 而水上沒有半點靈氣。

 除此之外,此方界域居然還封靈,使得所有仙人,甚至靈寶在此都如化作了凡兵。

 所以,外援根本進不來。

 眼鏡娘還未渡劫,此時變成了獸皮眼鏡娘。

 這還多虧了這是一座大型島嶼,島嶼上還有些奇獸,否則三人怕不是要餓死去重新輪回......

 獸皮眼鏡娘躺在白金劍匣上。

 刑天看到她又衝過去,跪在地上呐喊著:“教母,教母,我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

 蕭櫻道:“都怪你當初要進來!”

 刑天:“我不是沒想過出不去嘛!要知道出不去,我怎麽會進來。現在怎麽辦?教母,咋辦啊,愁死人了!”

 蕭櫻訥訥道:“這島上的野獸越來越少了,我們得留些時間讓它們繁衍。”

 刑天:???

 蕭櫻道:“你沒看到我嘛,躺著,躺著就可以減少能量消耗,這樣就可以少吃肉,隻要我們餓肚子的時間能夠持平野獸繁衍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活到老死啊!”

 刑天心底暗暗道了聲“臥槽”...

 麵前這還是聖人之下曾經的第一人嗎?

 這還是鼎鼎大名的通天教母嗎?

 蕭櫻很確認的點點頭:“嗯,躺著就好,別天天大吼大叫的,你叫著也花力氣,我聽著也花力氣...你看,我和誇父多好,都躺著不說話。”

 刑天:“難道不想想辦法嗎?”

 蕭櫻:“辦法不是和你說了嘛,躺著,別說話,節省能量,讓原本一天肚子會餓四次,變成三天隻餓一次。”

 見到刑天好要說話,蕭櫻橫眉冷笑道:“每次就你吃的最多!你還說!有本事下次吃少點!”

 刑天被這一聲獅子吼給震住了,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也許...

 通天教母說的不是沒道理啊。

 然後,他也選了個地方,直接躺下了,雙手覆在小腹上,開始靜靜等著時間過去。

 等到半夜...

 咕咕咕...

 咕咕咕...

 蕭櫻聽到聲音醒了,發現是自己的肚子,於是想了想,決定繼續睡。

 她張開眼,看著天穹...

 忽的還是懷念以前在王都的日子,好歹還能去吃個麵條,還能在自己徒兒船上蹭個瓜子,太累了,現在真是太累了,她本就還未成為仙人,隻是憑借這覺醒的誅仙四劍跑過去質問徒兒為啥變成了妖皇,如今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正想著的時候,月色忽的被擋住了。

 她眼睛一亮,是鳥!!

 這是送上門的食物。

 不對,這鳥很大,是不是可以帶著她們離開。

 於是,她立刻一個翻身而去,拔出一把絕仙劍,灌輸體內保留了十八年的靈氣,“嗖”地一聲往頭頂的鳥丟去。

 劍顯萬千,宛如一道鋼鐵劍刃漩渦,將那天空的鳥影瞬間籠罩。

 當!!

 絕仙劍飛到一半,忽的停下,扭頭又倒插了回來,插在泥土裏。

 蕭櫻撫了撫眼鏡,什麽情況?!一隻鳥都能把自己近乎道藏層次的寶物給打回來?

 “不對,是我的靈氣被斬斷了,被鎮壓了...是仙人...天啊,早知道奇獸才是好坐騎啊。”

 蕭櫻明白了,頓時仰頭大喊:“道友,道友,救個命!”

 刑天聽到聲音,一個鯉魚打挺躍起,高喊道:“道友,這位是絕教教主,你能碰上,這可是大機緣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蕭櫻詫異地看了一眼刑天,這小夥還是很機靈的嘛。

 果然...

 那天空的黑影慢慢落下,卻是一隻金翅大鵬,因為此處弱海鎮壓一切氣,所以三人隻認為這是仙獸,都是嘖嘖稱奇。

 刑天暗暗點頭:“這鳥可真大。”

 蕭櫻覺得自己要有些高人風範,於是負手不言不語,但心底卻想著如此巨大之鳥,若能騎著,那可真是整個南海都能去,不如打個劫?

 誇父在樹下奄奄一息,卻也投來了目光。

 夏極此時坐著金翅大鵬,看著獸皮眼鏡娘與獸皮道癡雙目幽幽地盯著自己的鳥...忍不住無語。

 大鵬也有些無語。

 ——吾皇要來救的都是什麽人啊。

 蕭櫻對刑天使了個眼色,然後特有範兒地昂首而立,緩緩拭擦了一下那絕仙劍,然後屈指一彈,那絕仙劍幻化萬千劍鳴,便是落入了白金劍匣。

 她現在可是絕教教主,得有範兒。

 夏極看的好笑。

 刑天上前道:“這位乃是絕教教主轉世,通天教母,不知道友洞府何處?”

 夏極瞥了眼鏡娘一眼,陳舊的靴子套著纖細的小足,長腿往上如玉筍入了獸皮鋸齒裙裾裏,似是黑紋虎皮的裹胸上接縮骨,鼻梁高聳架著眼鏡,雙眸正強行淡定。

 他心底抱著調戲的念頭,抱了抱拳道:“在下廣成子,一直在南海潛修,今日心潮澎湃,這才帶著徒兒在海上巡遊...不知通天教母來南海,又欲如何?”

 三人明顯能感受到此人身上的仙氣,確是仙人無疑,加上此人威武不凡,相貌堂堂,這軀體,這麵容,簡直是天生神靈,根本不可能是妖邪之輩。

 仙妖不兩立,於是刑天定了心,開口歎息道:“不瞞道友,妖皇乃是教母今世弟子,教母便是出山來清理門戶,隻可惜妖魔狡猾,竟然將吾等引入南海弱水,得進而不得出,法寶皆是無用,實在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啊”

 夏極聽了這話,頓時明白前因後果了,感情是迷路了,跑到南海弱水,飛的進來,飛不出去啊。

 難怪之前在人間時沒聽到過蕭櫻的消息,後來仙妖大戰也沒看到蕭櫻的影子,感情是一直迷路在島上啊,這也真是太逗比了吧?

 於是,他道:“妖皇是真可怕,實不相瞞,在下也是因為妖皇出世,統帥四海,所以一直不敢外出,所以清心寡欲,留在深海修煉。”

 蕭櫻急忙拍著胸脯道:“帶我出去,我來教訓我那徒兒!哎?你在看什麽?”

 夏極看了看,她根本就是飛機場...

 這麽逗了逗,他也覺得有趣,想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道:“我這位弟子每次隻能載兩人,教母先來吧。”

 蕭櫻想想,便是道了聲謝謝。

 刑天一抬手,警惕道:“且慢!我先來。”

 夏極無所謂,本來他就沒準備使壞。

 於是載著刑天,便是飛出了南海邊界,期間,刑天一直繃緊著身子,很緊張,到了邊界,他才放鬆下來,縱身飛到弱水邊界的一座島上,抱拳道:“多謝廣成子道友。”

 隨後,夏極又載著誇父出去了。

 最後,他再次來到島嶼上,蕭櫻跨坐在前麵,她已經稍稍放鬆了,“廣成子道友不如隨我們一起回九峰。”

 夏極搖搖頭:“我一心修道,不願外出。”

 蕭櫻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句“哦”,然後就把聊天給殺死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位廣成子道友有些熟悉的感覺,於是又問,“我見過道友麽?為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夏極笑笑:“同在天涯,總歸是有些似曾相識吧。”

 他想起從前在王都,還曾踩踏在這女子背上,又曾一起吃麵條,一起啃糖葫蘆,一個喊著“我乃戮妖劍聖”,一個喊著“我是戮妖劍聖的師父”,那般的生活可真是回憶了...

 一瞬間,他腦海裏閃過了許多畫麵,這些畫麵閃回又消失。

 不知不覺,大鵬已經飛至了南海邊緣。

 夏極指指遠處島嶼,“再見了,蕭櫻。”

 蕭櫻麵露喜色,靈氣在慢慢恢複,她禦劍直接飛向了那島嶼,待到落下看到刑天和誇父都在,才忍不住道:“那位廣成子可真是個好人啊...”

 話說到一半,她忽的頓住了。

 等等...

 好像從頭到尾沒有人說自己是蕭櫻吧?

 那位廣成子是如何知道的?

 “他是...”

 她急忙回頭看向南方,但金翅大鵬飛行極快,哪裏還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