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池飽飽夜遊,寧加一也是在搬出太陽鳥小區之前,無意看見了幾次。
起初寧加一單純的以為池飽飽就是出門買東西之類的,隨後第二次,第三次,她發現池飽飽走路的姿態貌似跟第一次不同。
出於擔憂,她也下樓試圖觀察觀察,但池飽飽就突然不見了,找遍了周圍都沒有人。
後來,寧加一看見池飽飽還是一如既往的戴著眼鏡,抱著一摞書準備去上課,也就沒有多想。
寧加一見付尤滿臉疑惑地望著自己也不言語,回想了方才的話,仔細再考慮一遍,道:
“我的意思是女孩子不管年紀有多大,夜裏一個人出門都不安全,池飽飽的家人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提醒。
若是他們不知情,池飽飽並沒有很多朋友,熊子琳也說過,她幾乎沒有約池飽飽九點之後出門。
所以我才會在池飽飽沒有對任何人說謊的前提下,她興許有夢遊症。”
當然了,寧加一目前為止就想到了這一點。
清明之後的雨水還是綿綿不絕,前十分鍾還有花太陽,這會兒突然下起了小雨。
寧加一和付尤在小賣部坐了一會兒,真就是幹坐,啥也沒做。
店裏也沒有顧客買東西,十分清淨,這樣一來,外麵的雨聲聲聲入耳。
不知不覺,付尤看了眼手機,提醒寧加一這會兒張克成應該下班回家了,兩人跟成阿黎打了一聲招呼,隨後便是離開。
張克成把自己鎖在書房裏麵,盯著電腦聚精會神的看監控攝像,一遍接著一邊重複,腦子裏麵在思路各種推測,聽到兩孩子的聲音,險些打了個一驚。
“你們倆兒咋回來了?”
張克成說完話,退步到座椅旁,手順勢合上電腦,扭頭看向二人。
“張叔叔,有件事我必須要跟你說。”
張克成一聽寧加一說話的口吻,下意識緊張又興奮,此時此景就跟從前一模一樣。
“你說。”
付尤視線來回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末了,就近坐在寧加一旁邊。
“張叔叔您一定不會忘記我之前告訴您那天夜裏我溜進王城家的事吧?”
張克成自然不會忘,根據寧加一找到的一次性手套,他順藤摸瓜,發現一樣一樣的手套也出現在了小武的租的地下室裏麵。
盡管到今天為止,警方仍舊沒有查到小武的蹤跡。
“我躲在洗手間就要被黑影子發現的時候,有人敲門了,那個人就是池飽飽,她也已經承認了。”
張克成搭在腿上的手往下滑動了幾公分,手無意識抬起來蹭了蹭下巴,停頓了許久,方才說話。
“所以你懷疑那個黑影子拐走了池飽飽?”
“沒錯,雖然我完全不知道黑影子的動機,但事發那天前後,池飽飽多次出門。我擔心黑影子發現池飽飽了。”
“……”
張克成垂下頭,皺眉思索。
“張叔叔,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王城肯定沒死。”
張克成聽到王城的名字一個頭兩個大,無奈歎口氣。
“你跟付尤現在搬出去住了,你們自己要多加小心,凡事都要多留心眼,尤其是你——”
張克成指向外甥,又說:“你們要相互保護。”
“小舅,你放心,加一會跆拳道,我……”
張克成猜外甥要說自己打架的功夫一流,截斷他的話,轉頭繼續告訴寧加一:
“你跟池飽飽的聊天記錄方便給我看看嗎?”
“當然方便了。”
寧加一遞出自己的手機,隨後想到池飽飽那晚跟自己傾訴的事,猶豫之後,大概告訴張克成。
“好的,現在就希望加一你提供的線索都是有用的。不早了,你們也回去吧。”
張克成為池飽飽失蹤案已經心力交瘁,隻求快點找到這個孩子,不然,就怕耽誤的時間越久,到時候連屍首都……他難以想象那種最糟糕的結果。
寧加一該說的也都說完了,不想打擾到張克成,趕緊拉上付尤離開。走了一半,她忽然停下來。
“付尤,我想去看看王育才。”
“嗯,空手去不好吧。”
兩人回小賣部提了牛奶,拿上專門給老人食用的燕麥,隨後還去超市買了香蕉、雪梨、芒果之類的,一前一後去姚金家。
這個點王育才一般都去小菜市場買東西去了,家裏麵隻有姚金一個人躺在**看電視,電視機是寧建宇和馬康給老人淘來的二手貨,舊是舊了點,但畫麵、音質都還是挺好。
姚金有一段日子沒有見過寧加一了,突然看見孫子身後的加一和付尤,高興得合不攏嘴。
“姚奶奶,最近身體怎麽樣啊?”
姚金聽到兒子不久之後就可以出獄了,孫子成績還是吊車尾,但沒有惹事,讓她心裏又踏實了許多。
老人家身體情況比之前好了太多,麵色紅潤,食欲很好,吃嘛嘛香。
寧加一和付尤彼此對視,相視而一笑。
接近九點半,兩人回到琚灣園。
寧加一坐車很累,趴在床尾歎氣。
“你怎麽歎氣了?”
“我在想啊,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夠找到池飽飽?”
“找也要一個過程。加一,之前你跟我小舅說的話,我怎麽一個字都沒有聽明白啊?”
寧加一回頭,發現付尤就蹲在自己身後,無辜又充滿疑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就好似自己不給他一個滿意的回複,他就會一直這樣看著自己。
“也算是驚心動魄的事吧。”
寧加一用玩笑的口吻說著自己差點就要死掉的事實,她當時害怕,現在一點都沒有感覺,如果硬說,那就是好奇那個人是誰。
她很想找到他,原因有很多。
付尤硬生生把拖鞋鞋底摳出了一個指甲頭大小的洞,當時他還在北京迷茫呢,想不到寧加一經曆了這麽多。
“抱歉,那段時間我都沒有聯係你。”
付尤突然認真起來道歉,寧加一有幾分吃驚,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臉,笑道:
“都過去了。”
付尤抱住寧加一,“我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絕對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害!”
“嗯嗯,我相信你。”
話,脫口而出,不需要任何考慮和猶豫,寧加一就是相信付尤。
飯桶就像是一盞行走的十萬伏特的電燈泡。
小家夥兒偶爾還會在寧加一腳邊蹭一蹭,刷存在感,好讓她知道,這個屋子裏麵不止隻有那個兩腳人類,還有它這個小可愛。
日子有時候很難熬。
寧加一經常盯著手機看,她好希望收到池飽飽給自己發消息,抑或是張克成告訴自己找到池飽飽之類的話。
一天兩天過去,依舊杳無音訊。
池飽飽父母崩潰已經成了習慣,一分一秒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往他們身上砍了一刀又一刀,有很多時候,還不如死掉來得痛快。
寧加一經常會跟叔叔阿姨打電話,安慰他們,鼓勵他們要堅信池飽飽還活著,即便她自己都在懷疑朋友的生死狀態。
就在有人竊竊私語說池飽飽說不定早就死了,屍體都快爛掉的時候,當事人回家了。
寧加一接到白若的電話,簡直不敢置信,最後一堂課都沒法專心聽,焦急地等待下課。
“付尤,池飽飽回家了!”
付尤正在浴室洗調色盤,聽到聲音,馬上跑出來。
“什麽時候?”
“就今天,我們回去看看吧。”
池飽飽回家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小乞丐,渾身邋裏邋遢的,頭發也是亂糟糟。她的家人之前是愁死,現在都快高興死了。
張克成就安安靜靜坐在沙發尾,靜靜地看。
“咚咚咚。”
開門的人是吃飽飽的父母,一看見寧加一和付尤,馬上邀請他們進屋坐。
“吃飽飽,你沒事吧,沒受什麽傷吧?”
吃飽飽笑笑搖頭:“我挺好的,真得,張叔叔已經帶我去醫院檢查過了,醫生都說沒問題的。”
寧加一總算可以把心放回肚子。
吃飽飽剛剛回家不久,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其他人還一無所知。
而張克成來此的目的,自然是搞清楚情況。
吃飽飽確實有夢遊症,她父母還不知情,估計是最近才有所症狀,
她能夠記得的事情隻有——醒來之後自己待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因為沒有戴眼鏡,做什麽都不方便,一路回家感覺有人跟蹤自己,甚至到了後麵,還有戴麵具的人阻攔自己打電話求助家人,報警。
“後來你怎麽回家了呢?”
池飽飽抬起手推了推眼鏡:“我是偷偷鑽進一輛貨車後麵,然後求師傅把我送回來的。”
張克成了解了所有情況,也就離開。
寧加一還不想離開,跟著池飽飽走進她的房間,裏麵就像是一座書屋,**都堆滿了書。
“飽飽,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把你綁到那麽遠的地方?”
池飽飽偏過頭:“加一你真聰明。”
“為什麽不告訴張叔叔呢?”
“他們也沒有真的傷害我。”
“你受了驚嚇,你父母連續幾天擔驚受怕的,你奶奶也是。既往不咎根本就不是法子,你的仁慈不會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其實就是在犯罪啊!”
池飽飽尋思:那幾位曾經的同寢室友為什麽要因為自己而犯罪呢?就是因為反駁了她們幾句?
“飽飽?你在聽我說話嗎?”
“我明白了。”
“飽飽,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睡一覺,明天精神狀態也會更好一點。”
寧加一起身要走,池飽飽拉住她的手:
“加一,你再多陪我一會兒好嗎?”
“嗯。”
“加一,我害怕。”
“換做任何一個人遇到跟你同樣的情況,都會害怕的。你現在已經回到家,是安全的,不要多想。”
池飽飽搖頭:“我看見黑影子了。”
寧加一愣住:“……什麽時候的事?”
池飽飽深呼吸一口氣:“就是今天,我從貨車上跳下來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他跟我看見的那個黑影子好像,感覺也好像。雖然……我我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感覺,但是我……”
“你慢慢說,別著急。”
池飽飽開始喘氣:“他好像跟我說話了,說,說‘你要小心啊’……”
寧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