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加一不在乎是否可以上節目,不在乎獎金有多少。

肖曉威脅恐嚇都沒有用,嘴上說“想想劉翠奶奶”也是她一時嘴瓢,現在隻能夠靠不斷刷存在感,讓寧加一意識到樂隊比賽對他們而言有多重要。

隻要寧加一幫這麽一次,他們將感激不盡。

寧在福也不知道門外那兩孩子到底和孫女是什麽關係,會說出:“隻要你不同意,我們就一直等下去”這種話。

到頭來,寧加一是看在自己爺爺份兒上,才答應他們替補吉他手,至於填詞的話,她從未有過這方麵的經驗,讓肖曉另請他人。

殊不知,肖曉從劉翠奶奶哪兒知道寧加一寫了這麽些年小說,文筆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就是莫名其妙相信加一,就是覺得她可以。

離比賽就剩三天。

肖曉對寧加一臨時抱佛腳的練習非常苛刻。

一來,沒收她的手機,切斷與外麵的聯係。

二來,本就不夠的休息時間,還用來試裝,定妝。

一天下來,就剩下喘息,沒有自由的時間和空間。

累歸累,倒也讓寧加一明白,肖曉他們把音樂當做很神聖的東西,一旦開始,就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認真,跟金錢和名譽並不劃等號。

與此同時,付尤跟條瘋狗似的找來酒吧,隻可惜,肖曉提前跟她的小弟們打好招呼,沒等付尤繼續靠近,他就被那群混混給趕走,還是抄家夥的那種。

商量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打給付尤,得到的隻有機械的嘟嘟嘟嘟響聲。

付尤迫切的想找到寧加一,問她,為什麽要加入到肖曉的樂隊,明明他自己也報名參加了比賽,明明是朋友,為什麽不能夠成為隊友!

氣憤之餘,他忘記了自己根本沒有沒告訴寧加一有關比賽的任何事情。

比賽當天。

付尤和商量還有他們的COOL樂隊,發揮失常,第二輪就被淘汰。

肖曉的菜花樂隊一路披荊斬刺,決戰到最後,拿下了第一名。

寧加一對台下的掌聲和歡呼無動於衷,目光始終都落在舉起左手的付尤臉上,她不知道他和商量也來參賽了,如果知道的話,她是堅決不會答應肖曉的。

“加一你去哪兒,待會兒我們出去吃大餐,你別著急換衣服。”

“你們自己去吃吧,我就不用了。”

寧加一太著急離開化妝間,胡亂地給自己卸妝,臉都擦紅了一片,她照舊開始拆一根根纏得很緊的麻花辮,迅速的換回自己的格子外套,穿上白色球鞋,火速衝出這棟大樓。

外麵的夜很亮,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但隨處可見的橘紅色燈光,很容易閃到人的眼睛。

寧加一眨動眼睛不舒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忘記摘掉假睫毛,可等她再抬頭,眼前街道上的一道燈光突然消失。

“原來你真得變成了他們的隊員,我還以為他們騙我。”

付尤一手拎著黑色的背包,一手緊貼褲縫,看寧加一的眼神在飄,麵無表情。

“我隻是暫時替補,還不是他們的隊員。”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

“對不起。”

“算了,當我什麽都沒有說好了。”

付尤凍得鼻頭都紅了,吸了吸鼻子,轉身離開。

不管寧加一追上來怎麽叫名字,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後來,寧加一才知道,付尤跟肖曉一樣很重視比賽,賽前用盡全力練習,但因為上次看見自己被肖曉帶走,後來幾次找到酒吧,都被人趕出來。

商量說:或許就是因為擔心你,他才沒心思比賽。

他還說:寧加一你好自私,你又背叛了我們一次。

當時,商量是帶著個人濃烈的情緒說出後麵的一句話。

恰恰也是這樣,寧加一明白付尤看自己的眼神是什麽意思,確實和當年有幾分相似。

是否知情,知否存在誤會都沒有那麽重要。

肖曉再去小賣部找寧加一,往往都隻能夠看見寧在福或是宋梅,但她不甘心,畢竟,要是沒有寧加一,他們樂隊都沒有資格比賽,這份情,她一定要還給她。

“可算把你找到了,給你這個。”

肖曉把手裏的可樂往寧加一懷裏丟過去,之後很隨意的坐在冰涼的石頭凳子上。

“冬不坐石。”

“管它的,可以坐就是了。”

肖曉故意把可樂使勁兒的上下搖晃,然後不動聲色對準寧加一,快速擰開瓶蓋兒,目睹可樂噴射到她的臉上。

“啊啊——你瘋了嗎??”

寧加一氣得小臉漲得通紅,喘著粗氣,起身追著肖曉想揍她。

“得得得,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來來,讓你打總行了吧。”

肖曉順勢坐在地板上,單手掌著石頭凳子喘氣。

寧加一是心疼自己的白外套,要是洗不幹淨,她打算讓肖曉賠自己一件嶄新的衣服。

“還在生氣啊?你可別哭啊,我最討厭看見女生哭唧唧得了。”

“不至於。”寧加一偏過頭,不想看見肖曉笑嘻嘻的臉。

“這是你的那一份。”

“我不要。”

肖曉起身的同時罵寧加一是蠢驢蛋,“你自己賺的錢為什麽不要?還是說,感覺對不起你男朋友,所以不想要?”

“那天你看見付尤就知道認出來他是你對手是不是?”

肖曉也不想隱瞞什麽,點頭承認。

“我就是知道他也報名了,所以我必須要盡快找到替補,改好歌詞,讓我們菜花樂隊整整齊齊的站在舞台上,驚豔所有人,包括付尤。”

聽這口氣,寧加一感覺肖曉把付尤當做是最大的威脅,不禁問:

“你們之前也在比賽中碰過麵嗎?”

“碰過好幾次,他當時還在讀大二,跟其他半吊子的樂隊不同,我挺欣賞付尤的才華,他啊打起鼓來,**彭拜,可以震懾住人心,你相信嗎?”

寧加一果斷點頭。

“付尤的素描也可以打動人心。”

肖曉噗呲笑出聲,點點頭:

“哦,也是呢,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他是美術生。好像除了文化課以外,樂器體育都玩得賊溜,也確實是挺厲害的。

加一,你們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之前怎麽都沒有看見過你?”

“我們隻是朋友,之前上同一所高中,後來,我留在這裏,他去了北京。”

肖曉抬起頭看向遠空,沉迷了半晌,扭頭盯著寧加一的側臉:

“原來是距離太遠,所以就分手了,我懂我懂。”

“你懂什麽呀,我都說啦,我們是朋友!”

風,更加肆無忌憚。

二人不再說話,靜靜的看向遠處的雲朵隨著風緩緩的移動。

直至天快要黑了。

肖曉突然問寧加一:

“你學習能力很強,真不繼續跟我們一起玩音樂嗎?”

“不了,你也知道,我平時要忙什麽,我也有自己喜歡的東西。”

“哎,這錢你必須的拿著!”

肖曉把錢硬塞給寧加一口袋,朝著她打了個手勢,眨眨眼睛,繞過石頭桌跑遠了。

寧加一頓時覺得口袋變得很沉重,不止是人民幣本身的重量,其中還有數不盡的複雜情緒和感情。

她速速跑回小賣部,把錢塞給爺爺,什麽也不解釋,掉頭就外跑。

寧加一想現在就去找付尤繼續解釋,她沒有背叛他和商量,如果可以,她很高興幫任何忙。

小區門口外的馬路,車來車往。

寧加一打電話給商量,詢問付尤旅社的地址,隨後跳上271。

從前她覺得司機開車太猛,現在倒是希望公交車要是長了翅磅,直接飛到目的地該有多好。

“安心旅社。”

寧加一嘴上一直念叨這幾個字,貌似多念一遍,下一秒就會出現在眼前。

而此時,付尤拖著行李箱推開房間門,人還沒有走幾步,倒是迎麵碰上林深深。

那一瞬間,林深深就認出對麵那個高大,酷酷的男生是付尤,手,無意識鬆開了行李箱的拉杆。

“你是付尤同學……對嗎?”

“你是?”付尤想起來了,“林深深吧。”

“是,我就是林深深。”

兩人一起等電梯,沒多久,保潔阿姨告訴他們,電梯在維修,還是走樓梯下去吧。

林深深看見付尤太激動,沒留意腳下的台階,不小心踩空,連人帶著行李箱一起摔下去。

“呃……你自己可以起來嗎?”

林深深搖頭,“我左腿好像動不了。”

“我背你去醫院。”

林深深羞答答地低頭,看似猶豫,其實很想趴在付尤堅實的後背上。

“我很重對吧,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還好,不是很重,就是你別勒我脖子。”

“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兩人前後坐進計程車時,寧加一匆匆忙忙跑進安心旅社,問前台小姐姐有沒有一個叫付尤的男生住在這裏。

“不好意思,不清楚。”

“他長得特別高,蠟筆小新的眉毛,左眼眼角有一顆很小的痣,我跟他是同學,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到他,拜托姐姐你告訴我一下好不好?”

“好吧,我幫你看看。”

“謝謝,謝謝姐姐。”

“他今早辦了退房,估計這會兒已經走了。”

“走了?”

“嗯,要不你去408敲門看看,或許還在吧?”

“好,謝謝你姐姐。”

寧加一匆匆跑上樓,敲408房門,但遲遲沒有任何回應。

“皮卡皮卡。”

苗可劃開手機,回複商量的消息:【付尤不在旅社,走了,你知道他要去哪兒嗎?】

商量:【加一,付尤他十有八九是回北京了。】

寧加一:【那你知道他什麽時候還會回來嗎?】

商量:【這就不清楚了,你不是加了他微信嘛,自己問他呀。】

寧加一問了,但付尤不回消息,她還能夠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