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明氣得直咬牙皺眉,看著昏迷的他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早知道這家夥是個混蛋,我當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不應該想著跟他合作!
與虎謀皮,與狼共舞!路大帝第一次嚐到了什麽叫做自己造的孽,含著淚也要自己還完。
誠然,顧長生在她煉化失敗爻陽劍之後,冒著爻陽火海的生死危機前來救她這件事讓路清明微微有些動容。而後麵她強行拖著傷勢二次煉化爻陽劍,也是她過於驕傲自信導致埋下了禍根……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顧長生的到來消除了她身死道消的風險,甚至於還拿出了萬年難得一遇的至寶靈物給路清明恢複傷勢,讓她避免修為盡散的命運。
太陰混沌蓮子,上古奇物,燭離教和修習青蓮劍道的人夢寐以求的聖物,倘若拿出去交換,價值根本不是用靈石來衡量的!
可就是這麽一個靈物,顧長生卻毫不猶豫地喂給了她。
她曾經和顧長生說過太陰混沌蓮子在陽氣不充裕的地方煉化需要額外陽氣。但路清明當時的處境體內不能說陽氣不足,隻能說是快被爻陽之氣弄噶了。
而以顧長生的實力和眼界又如何能精確判斷太陰混沌蓮子治療路清明的傷勢綽綽有餘?他一開始連太陰混沌蓮子是啥都不清楚。
路清明是何等聰慧,她當然知道顧長生這個雞賊在急公好義奉獻救人的同時,心底還藏著那麽一丟丟的邪念——若是陰氣剛好,那大家就當作無事發生;若是多出了那麽一點,那他也不介意含淚吃下這口福利。
聖人論跡不論心,從結果上來看,他確確實實救了她的命。
路大帝強忍著疼痛瞪了顧長生一眼,雖然淪落到這個地步非她所願,可她當然也不是毫無選擇。在吃下太陰混沌蓮子傷勢被壓製後,以她的實力即便重傷也可以輕易殺了顧長生,然後大不了拚著修為盡散,大家兩敗俱傷。
可是她下不了手。
明明一開始被摸了一下就快把他手給擰斷了,到現在居然到這個地步了,她暴怒之下滿腦子好像也就是等這一切結束了用板磚法寶給他砸的頭角崢嶸徹底失憶?
路大帝心中一驚覺得自己多少出了點問題。她就像是那隻被蓋上蓋子溫水慢煮的青蛙,正在一點一點降低自己對顧長生的標準。
路清明:我不對勁!
長久以來的相處,無論是顧長生偶爾過來陪她聊天、聽她的命令去追求祁寒酥,教他第六峰的劍道傳承,最後他還不顧生死地跑過來救她……
這些種種相知相識之下,倘若說路清明還把顧長生當作一個陌生螻蟻般看待,那絕對不現實,也絕對不是她的本性。
她隻是性子冷,又不是天性涼薄之人。
沒有殺他,是因為不知不覺間對他有一絲的好感;而沒有選擇直接白給,是因為就目前而言這好感還不足以她這麽做。
想清楚了這些,路清明心緒沒來由地平靜了幾分。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至於眼前這隻可惡的黃毛,等我把他砸得秦無衣都認不出來!再評斷他的是非功過!
當顧長生看見路清明掏出那塊熟悉至極的板磚後,他便後知後覺地明白了這一切:
怪不得我之前總有種穿越了時間的感覺,醒來之後腦袋還賊疼……原來酥酥的板磚路大帝這邊也有備份!
這麽說來,無論是前幾天飛舟之上,還是之前我去找路大帝報喜的時候,我都是做了什麽事情才會讓她們動用天命法寶把我砸得頭角崢嶸的!
可問題又來了……為什麽這一次我醒來的這麽快而且還完全沒有失憶呢?
莫非是……被敲太多敲出抗性來了?
顧大黃毛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眼下明顯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命運終於改變了,他終於是沒有在兩眼一黑的狀態下進行了,這明顯是他的勝利啊!
黃毛大帝,贏!
顧長生這般想著,體內被秦無衣用一道天霜劍氣封印的阿珠忍不住劇烈顫抖了起來。
阿珠:我必須要考慮這是不是我此生僅有的機會!
衝!這波除了梭哈以外,還能有什麽選擇?
顧長生修行的太初之氣對於爻陽劍遺留下來的爻陽之氣無疑是最好的消解良藥,路大帝有些驚異於顧長生體內這奇特的力量,不免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狐疑不定地打量了一會,似乎在尋找著顧長生醒來的證據。然而顧大黃毛即便是冷汗都快要嚇出來了也不敢有絲毫的動彈,安安分分地昏迷著……
抱歉,剛剛被阿珠影響激動了一下,路大帝你繼續。
路清明畢竟不是好騙的小綠茶,一旦起了疑心就不會那麽輕易消除,她狀若無意地重新開始修煉法決,冷不丁忽然反手捏住了顧長生腰間軟肉用力一擰!
“啊……疼疼疼……”
顧長生這邊正是心防最弱的時候,哪裏會料到路清明居然會有這一手,當下猝不及防地喊出了聲來。
他睜開眼看著一臉怒容冷笑著的路清明,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哈哈……前輩姐姐好巧啊……?”顧長生訕訕開口裝糊塗道。
路清明哪裏會給顧長生機會,當下就要揮動板磚再給他結結實實地來上一磚頭,顧大黃毛嚇得連忙抱頭求饒。
“前輩姐姐別動手,我們有話好好說!”
“你還有臉和我好好說!自己動手,別髒了我的劍!”
“前輩姐姐何出此言,我救了你,你為何要殺我。”顧長生瞪著無辜地大眼睛攤手道:“而且現在是您老人家要殺我……該叫救命的是我才對吧。”
“你還有臉說!”路大帝暴怒道:“若不是你給我吃了那混沌蓮子……”
“誒,前輩姐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呐。”顧長生振振有詞地辯解道:“我就問你,太陰混沌蓮子是不是好東西吧。當時吃了它你是不是能緩解傷勢?”
“……”
“你看,前輩姐姐你說不出話來了吧?”顧長生又道:“而且您之前隻是說這蓮子若是煉化不當才需要額外煉化陽氣;當時情況緊急,我怎麽分辨得出你體內夠不夠平衡呢?”
“……”
“你就不能問問我麽!”路清明咬牙切齒地道。
“唉,前輩姐姐,你這就不夠了解自己了。”顧長生幽幽歎息一聲道:“事急從權這個道理,你應該是懂的……”
路清明默默攥緊了手中的板磚,雖然顧長生說得這麽義正言辭,可終究還是掩蓋不了他眼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事實。她當即冷笑一聲,不打算繼續廢話直接一磚撂倒他,顧長生卻臉色大變將她的手擋了下來。
“前輩姐姐你這是幹什麽……!”
“我便是修為盡散,也絕不讓你這混蛋好過!”路大帝冷冷道了一聲,打算把顧長生給打暈了再說。
“前輩姐姐你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顧大黃毛嚴肅道:“你若是把我打暈了,咱們還怎麽一起活下去?”
“若是前輩您擔心會對你我二人之間純潔的友誼產生影響的話,大可以用神通術法把我的記憶封印!”顧長生大義凜然地道:“我顧某人之所以來這裏,就是為了救您老人家罷了!”
路大帝舉起磚頭的小手忍不住遲滯了片刻,眼底閃過了一絲遲疑。
誠然,正如顧長生所說修行法決有人配合起來肯定是效果更好的。更何況她也很想探尋一下顧長生體內那太初之氣究竟是什麽來頭……
路清明有某種預感,天空之中盤旋的兩把靈劍後麵融合成太初古劍,很有可能是需要這樣的奇特靈氣來驅使運轉的。
罷了罷了,反正回頭都會用酥酥的天命法寶把他砸到徹底失憶的,不如……就聽他一次?
不知不覺間,路大帝的底線又是被顧長生給突進了一大步,她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青石磚頭,對著顧長生狠狠瞪了一眼……
……
另一邊的酥酥小姐姐完全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隻是莫名覺得有種悲傷,咬著嘴唇眼淚差點沒疼出來。
酥寶欲哭無淚,秦無衣聽到了這聲響疑惑地回頭看了看,發覺自家孽徒神色無比複雜,一臉好像在哭又好像沒有哭的表情……
“寒酥?身體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