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寶和小綠茶固然都是冰雪聰明心思縝密的女孩子,可在秦無衣麵前還是顯得道行不太夠。自打發現了奇怪氣息在仙清池附近一閃而逝後,秦無衣的警惕心就從未降低過。
盡管她表麵上當作無事發生轉身離去,可事實上秦無衣並沒有離開多遠,她一直在思索著那個可疑入侵者的身份。
從謝清梔和祁寒酥的細微表情變化來看,她們明顯是有些心虛的。所以說這個入侵者到仙清池應該和她們脫不了幹係……
和寒酥清梔認識,而且還有辦法進入卻不觸發大陣……那不妥妥的隻有顧長生一個人了嗎?
顧大黃毛打死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這麽直白的推理給打敗,秦無衣這邊當然也沒打算隻用推理就給顧長生定罪——仙清池的大陣是她親手所建,隻要她想便可以輕易查到有何人曾用無衣令進入過此處。
當她第一眼看見顧長生的名字出現在大陣記錄上的時候,秦無衣那張高貴冷傲的臉龐明顯露出了一絲遲疑古怪之色……
果然是他?
寒酥和清梔到底要幹什麽才會把他帶進仙清池裏?更別說那兒還有一個謝夫人在了……
現在的問題在於……謝夫人知不知道顧長生在場?如果明明知道還這般紗衣覆體春光無限地在池子裏開泡……那豈不是說明她們幾人……
在我的地盤開銀趴?
不對,此中必然有隱情。顧長生就算年少慕艾,也不至於會墮落到這個地步。再者謝夫人和清梔兩人畢竟還頂著個母女的身份,她就算再胡鬧也不會這麽沒有分寸。
莫非……又是我那個孽徒幹的好事?
拜酥酥一貫以來豎立的良好形象所賜,秦無衣幾乎是沒有多少遲疑就懷疑到了她的頭上。
除了這個孽徒還會有誰?她甚至敢拉著顧長生一起綠清明!
想到這裏秦無衣俏臉上頓時又浮現出了一抹寒霜——你說你個孽徒嚴於綠己也就算了,還拉著青梅竹馬的發小和發小她娘一起亂來?
現在敢拉著謝姨一塊胡來,以後是不是剛拉著你師父我、甚至是清明一起了?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秦無衣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無形之中立了一個flag,她沉吟片刻,覺得此事還是不能聲張,得悄悄從顧長生這個源頭上掐斷問題。
於是乎,秦無衣果斷找了個由頭支開了酥寶,接著又等到謝家大小綠茶離開後,用幻陣法寶模擬出祁寒酥的嗓音把天權古路裏的某頭好人給釣了出來。
整個釣牛執法可以說是相當順利,幾乎沒有什麽岔子。顧長生看著臉色陰沉如水的秦無衣,心中哀嚎一聲無比悲痛。
他還是低估了秦無衣,明明身處龍潭虎穴,卻因為天權古路裏平靜的氛圍降低了警惕性,今天這波被釣得不冤枉!
“秦長老……”
顧長生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秦無衣,醞釀好了感情苦澀一笑道:“抱歉……讓您看笑話了。”
“你為何會在此?”秦無衣冷哼一聲道:“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求生欲驅使之下顧大黃毛演技狂飆,他先是猶豫遲疑了一會,接著又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秦長老,弟子……弟子不知該不該說……”
不管怎麽樣,先把受害者的buff給拉滿總是沒錯的。秦無衣看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的猜測已經驗證了大半,強壓著怒氣道:
“你把事情緣由一一說來,倘若確實與你無關,我不怪你。老實告訴我,此事是不是寒酥的策劃手筆?”
“呃……”
顧大黃毛心中默默為酥寶哀悼了片刻,隨後果斷含淚點了點頭: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聖女大人……我也有錯……”
顧長生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這話茶味有點衝,於是乎輕咳了兩聲道:“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
“怎麽不說了?”
“沒什麽,不知道秦長老能不能給我些衣物穿上?我這個樣子總感覺不太好說話……”
秦無衣想了想手腕輕抬,石室內頓時飛出了幾塊白色浴巾把顧長生包裹得嚴嚴實實像個粽子:
“你繼續說。”
顧長生:???
你這手法還不如路大帝呢!
當然這個時候他也沒膽子抱怨,老老實實地剛要開口,忽然仙清池入口方向傳來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秦無衣麵色不改,輕輕一揮手祭出一幅畫卷,她和顧長生的身形頓時隱入畫卷之中消失不見。
“顧師兄?顧師兄~”
來人赫然是折返回來的謝小綠茶,看著女孩熟悉的身形虛空畫卷之中的顧大黃毛不禁有些淚目……
謝師妹,你要是早點來就好了……
謝清梔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更衣石室內,對著空氣呼喚了幾下顧長生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讓她微微有些詫異。
莫非是祁寒酥提前我一步把顧師兄給接走了?
我去找找她!
謝清梔來了又走,仙清池內再度變得冷靜空**了起來,顧長生正要看向秦無衣問什麽時候出去,卻見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顧長生見狀有些摸不著頭腦,沒過多久仙清池入口又出現了一個狗狗祟祟的身影……
酥寶:“小顧師弟……小顧師弟~”
被秦無衣安排去做事的聖女小姐姐果然選擇了翹班來救他,叫了一兩聲後沒有回應,她也暗自嘀咕著是不是謝小綠茶提前了,不敢久留果斷離開了此處。
不得不說這兩個小姐姐還是很講義氣的,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也要回來救他出去,隻可惜她們來的不是時候。
“秦長老果然英明,早就料到了祁師姐和謝師妹會回來!”顧長生習慣性地舔了一口道:“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秦無衣沒有回答,隻是揮手收回了畫卷,一人一粽子再次現身仙清池前。
“好了,你可以說了。”
“這整件事情,還要從我某一天晚上突然被祁師姐叫醒說起……”顧長生緩緩開口道。
“……”
“我與祁師姐的蘇蘇師姐馬甲一起將燭離教妖女晏兮打得爆燭台後,她一直懷恨在心,偷偷在第六峰監視我,試圖找到機會將我擄走。計劃敗露之後又不惜在我體內種下燭離教的功法控製引子。”
“誰也沒想到這功法引子在我體內引發了異變,我因而陷入了昏迷狀態,氣機不斷損耗……祁師姐和謝師妹心中有愧,不忍心看我這般隕落,所以才出此下策帶我來此地療傷……”
“還請秦長老不要怪罪她們!”
秦無衣聽完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美目之中微光閃爍:“你說那燭離教妖女被寒酥打出了兩盞本命燭台?”
“不錯,說起來這燭離教的妖女也是夠狡詐,脫身之法實在太過古怪。秦長老,隻怕下一次我再被她盯上,就沒法全身而退回來見您了~”
“燭離教的功法確實詭譎,不過不必擔心,她已經不敢來了。”秦無衣淡淡道:“隻有最後一盞本命心燭的話,在沒有恢複之前她絕不會再過來冒險了……”
“要來的話也是以燭離教使團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進來。”
顧長生聞言心下一喜,晏兮這妖女可是他一個心頭之患,打又不能徹底打死,躲又躲不過……現在知道她短時間內隻有三次秘法脫身的機會,總算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不過說起來燭離教的功法跑路倒是相當方便,難怪這麽多年了魔教一直都打壓不下去,合著魔教中人個個都是一頂一的跑路高手。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學一學……顧長生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貪心——燭離教的功法氣息不知怎麽地和他的太初傳承相衝,他已經有了古老而強大的後者,卻還對跑路精通的燭離教念念不忘……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家花不如野花香吧……
“對了秦長老,燭離教的前身應該也是昆侖界的上古宗門吧……他們宗門是不是和我們太初劍宗有什麽過節?”顧長生忽然開口問道。
秦無衣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他為何好端端的會問起這個,但她沉吟片刻還是回答道:
“算不上過節,不過是道統理念的衝突罷了。太初宗門講究陰陽平衡,涇渭分明,相生相克。燭離教的上古宗門講究的是陰陽混沌大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於陰陽混沌之中獨守靈台燭火澄明,得證飛升。”
原來如此。顧長生聞言心中了然,合著是道統的衝突,我還以為是太初之氣警惕性高比較護食呢。
“你方才說……你體內受了重創,還未恢複?”秦無衣又問了一句道:“現在情況如何?”
顧長生愣了愣,隨後這才反應過來秦無衣這是在關心他,連忙道:“多謝長老掛念,弟子現在已無大礙。”
“你且過來。”
秦無衣想了想伸手按住了顧長生的肩頭,一道細小的天霜劍意化作探針遊走在了顧長生的經脈之中,少頃之間,秦無衣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顧長生的體內確實有著剛剛激烈戰鬥過的痕跡,而且還有殘留的太陰之氣在蟄伏。不過這些都不是她感到疑惑的理由……
秦無衣真正覺得奇怪的點在於……她居然在顧長生的體內感受到了路清明的天霜劍意??!
這是什麽情況?莫非顧長生和清明打了一架?
而且最要命的事……他體內合歡珠的封印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甚至還茁壯成長了幾分。
見鬼!這算是怎麽回事?
秦無衣一時之間有些捉摸不定,合歡珠究竟怎麽解開的封印?顧長生剛剛又是用什麽方法暫時離開了這片空間,甚至讓她都無法探查的?
顧長生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而且絕大多數還是和天權古路的路清明有關。秦無衣不動聲色地收回了劍氣探查,鬆開手緩緩道:
“確實已經沒了大礙,不過還有太陰之氣蟄伏,不處理的話未來可能會影響根基。”
“這麽嚴重!”顧大黃毛大驚失色道:“秦長老救我!”
“太陰之氣並非洪水猛獸,若是煉化得當反而是絕佳的修行助力,尤其是對你的青蓮劍意。”秦無衣輕聲道:“一會我傳你法決,你進仙清池裏自行煉化。”
秦無衣說完輕甩衣袖一個玉簡飛出落到顧長生手心,接著威嚴冷傲的眸子又瞪了顧長生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好自為之。
“仙清池周圍的劍侍我會暫時支開,你煉化成功之後速速離去,切莫被別人看見,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秦長老!弟子就算是死,從這池子裏跳下去淹死,也絕不可能敗壞秦長老清譽的!”顧大黃毛嚴肅道:“請長老放心!”
秦無衣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轉身離去隻留給他一個無限美好的高貴背影。顧大黃毛看著秦無衣的身影漸漸消失,心中有些遺憾地掏出了昆侖鏡看了一眼:
這天機值也沒變啊……本來還以為今天就是我看見秦無衣真容的機會呢,舔了這麽久了還是沒有看見秦無衣麵紗下完完整整的絕世容顏,不得不說這是他黃毛生涯的一大失敗。
說起來今晚的事情也是夠一波三折的了——本來以為大綠茶進來會社死,結果沒社死;本來以為秦無衣來了會社死,結果又沒社死!
顧長生搖了搖頭進入仙清池,靠在石頭上任由溫熱的池水浸濕他的胸膛,毛巾搭在額頭仰頭閉眼,享受著片刻的平靜。
難得來一趟,先泡一會再修煉好了~
爽啊~這才是生活。
正當顧大黃毛悠閑愜意地以為今晚的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耳邊卻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柔媚軟糯嗓音:
“嗯哼?泡得舒服吧?”
顧大黃毛:!!!∑(°Д°ノ)ノ
他驚得猛地抬起了頭,額頭上的毛巾直接啪嗒地掉在了池麵上。目光所及之處,一身鵝黃色紗裙穿戴整齊的謝夫人正蹲在仙清池邊笑意吟吟地看著他,眸子裏閃過的盡是狡黠之色。
我超,大綠茶,怎麽她也回來殺了個回馬槍了!莫非她其實一直都知道我在這?!
顧長生下意識地想要摸一摸身上的昆侖鏡跑路,結果無奈地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沒有放東西的地方。昆侖鏡剛剛放在了更衣石室內。
看著謝夫人嘴角那似有似無的邪惡笑意,顧長生忽然覺得自己的褲襠有點涼……
小顧啊,你也不想秦無衣知道你出現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