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選擇，孰是孰非，我絕不後悔。”
顧長生皺眉道：“謝叔叔，你的選擇就是讓謝師妹和謝姨為你的所作所為負責麽？你可知這個叛徒的名聲傳了出去，她們母女二人會過得有多艱辛？”
謝尊上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道：“我相信你會照顧好她們的……”
顧長生差點就要對這個便宜嶽父爆粗口了……合著你一波謎語人把路都給走完了，留下孤女寡母的給我……讓我替你照顧她們是吧？
原來你當初的托孤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爹……你當真要一意孤行，什麽都不肯告訴我們麽？”謝清梔淚光閃爍道：“你有什麽苦衷都可以說出來，我和顧師兄拚了命也會幫你證明你是清白的！”
“梔兒……對不起。”謝青衣微微挪開了視線，不肯回應女兒的目光，他輕聲道：“我希望你今後可以過得開心。”
顧長生冷冷地打斷了謝青衣的話：“你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還會過得開心麽？謝叔叔，倘若早知道你會是因為這種理由把她們娘倆托付給我，我怎麽也不可能答應你的。”
麵對顧長生的指責，謝清梔的眼淚，謝尊上那張平和淡漠的臉龐總算是有了一絲動容。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話，轉頭卻似乎想起了什麽，搖了搖頭道：
“你們不該來……秦無衣為什麽沒有攔住你？”
顧長生心中微微一動，暗想這件事莫非秦無衣知道一些內幕？可眼下的節骨眼他也不可能把秦無衣給變出來問個究竟，隻好暗示道：
“謝叔叔，你若是就這麽一了百了，謝師妹的心結隻怕又要解不開了……到時候她若是求到我頭上來想要問些當年的事情，您覺得我是該說呢還是不該說呢？”
謝叔叔，你也不想你女兒知道她不是大綠茶親生的吧？
“顧師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謝清梔敏銳地察覺到了顧長生話裏的隱晦意思，立馬抓著顧長生的手追問了起來。謝青衣皺了皺眉，背後負著的手指並攏成劍，暗暗釋放出了一道青蓮劍氣將謝清梔給暫時打暈了過去。
“你不該提起這件事。”謝青衣眉宇之間的嚴肅之意更盛：“這件事應該一輩子都被埋在你的心裏。”
“如果謝阿姨會回來，為什麽不讓謝師妹知道真相？”顧長生反問道：“倒是謝叔叔你……莫非你真的已經打算放棄找回謝阿姨了麽？”
“我從未有一天忘記過這件事……”謝青衣幽幽道：“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我太過想要達成這個目標，所以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顧長生心中一沉，隱隱覺得有些棘手，瞧這意思……謝青衣是真的當二五仔了啊？
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永生傳說？人家昆侖意誌降臨是要把一切回收歸於虛無的！誰特麽還給你們一群蟲子額外建造一個永生的樂園？
“你之前不是一直問我，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導致我與靈依走到那一步的麽？”謝青衣輕聲道：“我今天可以告訴你……是因為靈依的心裏有了另一個人。”
“不可能！”
顧長生下意識地反駁道，他見過大綠茶的阿姐，也就是謝靈依本人……她明明那麽喜歡謝尊上，怎麽可能會愛上另一個人？
“謝叔叔，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謝青衣沉默半晌幽幽歎息道：“他就像是一個影子一般飄忽不定，卻真真實實地存在於靈依的心裏。若是我知道，早就去解開這個心結了，何苦一個人自怨自艾，糾結內耗……”
“後來等我想通了一切的時候，靈依已經離我而去了……”
顧長生：“……”
沒想到位高權重的謝青衣也有“當然是選擇原諒她”的類似經曆……不過我怎麽那麽不信大綠茶的阿姐會三心二意呢？
“所以謝叔叔你為了複活她……這才選擇了與淨世教的人合作？”
謝青衣淡淡點了點頭，顧長生見狀心中一陣臥槽……難怪知道他可以回溯時光之後謝青衣的第一反應完全不是：複活吧，我的愛人……
原來是他早就整過這種大活了！
“謝叔叔你糊塗啊……”顧長生恨鐵不成鋼道。
你這是典型的戀愛腦發作好吧！但凡你等一下，等我再發育幾波，那還不是輕輕鬆鬆就能拿下了？
“現在說這麽多也沒什麽用了。”顧長生懊惱道：“咱們還是商量商量怎麽跑路吧，到時候我租一條超級飛舟帶著我們去海上避避風頭。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想想怎麽把您老人家給救出來……果然還是走到劫獄這一步了麽？”
可惡啊，雖然我對劍宗沒有多少歸屬感，可劍宗下一任掌教至尊就是我的翅膀，謝青衣你這不是逼著我為了一雙翅膀傷害另一雙翅膀麽？
謝青衣轉頭臉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麽要劫獄，我又不會死。”
“可你剛剛說你背叛劍宗了。”
“是背叛中止。”謝青衣一臉平靜地給顧長生普及劍宗執劍堂的律法：“那段時間我整個人都魔怔了，確實有想過舍棄一切換她回來的念頭。但是後來我想到了清梔……這是我和靈依的女兒，也是她留下來的唯一血脈。”
謝青衣低頭無限溫和地看了看被打暈的小綠茶，輕聲道：“我無法想象她回來之後看見梔兒傷心的樣子會有多難過，我知道這絕對不是靈依想要看見的場景。”
“所以……？”
“所以我去找了掌教至尊請罪，掌教命我虛與委蛇，按兵不動。”謝青衣淡淡道：“我戴罪立功成了雙麵間諜。”
顧長生：“……”
在我這個諜中諜中諜麵前說自己是雙麵間諜，你還差得遠呢，謝叔叔！
“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何不向執劍堂說清楚緣由？”
“因為我確實有過。”謝青衣黯然道：“淨世教的人一早就複製了我的令牌，他們之所以能夠掌控劍宗大陣，正是從我這打開突破口的。此次變故的傷亡，我要負主要責任。”
顧長生心中滋味複雜無比……半喜半憂摻雜其中：喜的是謝青衣總算是沒有真的主動當這個二五仔背叛劍宗；憂的則是就連謝青衣這樣位高權重的劍宗長老都被滲透了，那麽整個搖光域還不得被滲透成篩子了？
不對，他們暗中行事終究是有局限性的……謝青衣隻是因為他的經曆所以具備滲透的可能性，所以才會被盯上的……蒼蠅不叮無縫蛋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話你怎麽不早點對謝師妹說？”
“這是一次測試，測試淨世教的人是不是還信任我……願不願意花代價把我保住……你覺得我應該這個時候和梔兒說明真相麽？”謝青衣幽幽道：“我讓你照顧好她……你就是這麽照顧的？”
“咳咳……謝叔叔，小侄也是關心您老人家才會如此衝動嘛。”顧長生輕咳兩聲道：“現在好了，皆大歡喜……那什麽……謝叔叔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你剛剛用靈依的事情威脅我，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謝青衣冷哼道：“聽你的意思……你又可以回溯了？”
“謝叔叔，你別想太多，我現在是絕對不可能幫你把謝阿姨給撈出來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我知道。”謝青衣道：“我隻是……很想看她一眼……”
顧長生：“……”
有些時候真的很難理解你們這些戀愛腦……顧長生歎了口氣，想了想從懷裏取出了那塊沒用完的昆侖玉，忍痛用術法掰了一小塊遞給了謝尊上：
“算我怕了你了謝叔叔……你拿好，待會我會把你送過去，你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不要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因為昆侖鏡無法逆流而上的規則，一旦顧長生去見了謝靈依，那他就失去了和路清明再度回溯上古的資格；但謝青衣是第一次回溯，所以不受影響。
“我明白。”謝青衣用力把這一小塊昆侖玉緊緊握在了手心，眼眸中掠過了一絲溫柔：
“這一次，我像影子一樣在她身旁陪著她就夠了……”
顧長生聞言微微一愣，總覺得謝青衣這句話有哪裏不對勁，可一時半會他也找不到緣由，隻能是再度歎了口氣，催動昆侖鏡把謝青衣給送了過去……
這算是顧長生為了穩住未來嶽父大人而喂的餅——雖然不知道淨世教的人曾經是用怎麽樣的畫餅技術拉攏謝青衣的，可顧長生這邊若是光畫餅不給喂的話，那也是很容易被淨世教的人給搶走生意的。
……
他背著暈過去的謝清梔悄悄離開了大獄，來到外麵跟守在那兒放風的狗頭大師兄碰了個頭，又把興致勃勃前去探望燭離教那個倒黴間諜玉陽子的反骨二師兄給叫了回來。
“怎麽樣小師弟，謝叔叔能洗白麽？”
“不用洗，謝尊上本來就是白的。”顧長生對著二人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這件事暫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會誤了大事的。”
“我們聽小師弟的。”大師兄點了點頭道：“謝師妹這是……？”
“她剛剛受了刺激暈過去了，一會兒就好。”顧長生隨口胡謅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得快些離去。”
四人一行順著原先的陣法狗狗祟祟地離去，待到幾個身影消失在陣法中央，黃尊上罵罵咧咧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這小兔崽子也太猖狂了……真當這劍宗斷劍崖是他家啊……居然還半路去看望自己以前有關係的間諜……”
“還說什麽自己長大了，我呸，沒你爹給你擦屁股，你現在都不知道死幾回了好吧！”
“……”
和兩位師兄分離後，顧長生徑直把謝清梔給帶回了自己的住所。現如今第十三峰已經亂成了一團，實在不是好的去處。謝青衣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確保謝清梔無法偷聽到什麽，這一道劍氣打暈了他的寶貝女兒之後竟然是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好在謝小綠茶呼吸平穩，脈象中正，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顧長生微微鬆了一口氣，還未等他開始思索一番眼下的狀況，順便抽空查看一下謝小綠茶新鮮出爐的掠奪進度獎勵，大綠茶火急火燎敲門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小顧……小顧……你快出來……謝姨找你有事……”
顧長生愣了片刻，心中猜測大概率是謝夫人那邊沒辦法進入太初劍塚，這才急了跑他這邊求助了。他起身走過去開門，撲麵而來的便是兩隻跳動的團子：
“小顧，你聽我說……大事不好了，謝青衣那個混賬東西好像背著我和清梔在幹……嗯？清梔怎麽在你**？她怎麽了？”
剛剛還一臉急切抓著顧長生胳膊的大綠茶在看見小綠茶躺在他**後臉色瞬間變了變，顧不得什麽上前便查看謝清梔的情況，發現她並沒有傷勢，隻是好像睡過去了之後這才拍了拍飽滿的團子：
“還好，還好清梔沒出事，不然我一定要了謝青衣那個家夥的命……”
“謝姨，其實……”
顧長生剛想開口跟大綠茶解釋一下謝青衣的無間道計劃，立馬就被一臉嚴肅的大綠茶給打斷了：“小顧，謝姨和你商量一個很嚴肅的事情……你帶我和清梔跑吧……天涯海角，隻要遠離劍宗就足矣……”
“不是，謝姨你聽我說……”
“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麽……隻要你答應帶我們娘倆跑路，我可以做主成全你們的婚事。”謝辛夷語速飛快道：“無衣姐姐一時半會都出不來，這一次若是不先跑路，隻怕就要栽了！你別怕，這麽些年我和那些長老們的富太太打牌打麻將攢了不少靈石，再加上清梔的嫁妝，足夠我們幾個遠走高飛了！”
“回頭等無衣姐姐出來給我們平反了，我們再回來好了！”
顧長生：“……”
“謝姨，我不會帶謝師妹走的……”
大綠茶聞言咬了咬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憤憤不平地戳了戳顧長生的胸膛，慍怒道：“都什麽時候了，你個沒良心的小王八蛋還惦記著這個……你別以為這種時候就可以坐地起價了……”
“我最多答應你跑路的時候可以準許你私下偷偷與我……接觸，可一旦平反了回來，你我就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了，你不要得寸進尺，顧長生！”
顧長生：？
越來越離譜了啊大綠茶，以前是我一個平A你就把閃現大招全交了……現在我平A都沒出手呢，你就把底褲都交了？
不愧是白給係的最強傳承祖師，小綠茶混到今天這個地位，跟你不是沒有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