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微微笑了笑，倒也沒有辯白什麽。裴檸檸忽然趴在桌子上，眼神濕漉漉地看著顧長生開口道：“顧師兄……你在劍宗……會有想我的時候嘛？”
“當然會？我買早膳的時候會想你；看到好吃的時候會想你，見到路上有人去宗門接任務的時候也會想你。”顧長生一本正經地道：“那你呢，裴師妹，你一般什麽時候會想我？”
“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時候會專門想你。”
“淡了，感情淡了……裴師妹你心裏壓根就沒有師兄我了！”
“才沒有。”小貔貅不服氣地道：“我的意思是……我每時每刻都很想你。”
“……”
顧長生心底的哦呼聲幾乎快要震耳欲聾，他被裴師妹猝不及防地撩了一波，整個人心都快化了，然而為了維持師兄的尊嚴，顧長生還是故作嚴肅道：
“裴師妹，誰教你這麽油嘴滑舌的……回頭等你回來了信不信師兄打你屁股。”
裴檸檸眨了眨眼，她當然分得清顧長生到底是真生氣還是假裝生氣：“我沒有油嘴滑舌……這種評價一般都是在你身上的好吧。”
“而且你想我的時候大多都是要花靈石的時候，我猜你不是想我，而是想念那個可以借你靈石的人！”
“真聰明，不愧是我家裴師妹。”顧長生可憐兮兮地道：“唉，自打師妹你走了之後，師兄我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雖說都成了劍宗新的話事人，可我的待遇愣是一點沒提。”
“每個月緊巴巴的三千月俸夠幹什麽？給飛舟充能都不夠……唉，裴師妹你什麽時候回來呀，沒有你我都活不下去了耶。”
小貔貅很是傲然地揚了揚小下巴，那副嬌俏可愛的模樣分外惹人疼愛。她一邊說著：“我就知道顧師兄你是這樣的……”，一邊從大腿貼身處掏出了一個帶著體溫的乾坤袋。
“顧師兄你看，這個是我攢下來的修行資源哦～等我回去了就可以把這些都賣了，咱們峰就有錢啦～”
顧長生：“……”
她真的，我哭死……
一時之間顧長生的心緒無比複雜，剛剛對小貔貅屯屯鼠行為的搖頭苦笑化作了回旋鏢狠狠打在了顧長生的腦袋上。
我真該死啊……（抽耳光）
她明明是為了我才會當屯屯鼠的，我居然還誤會她的屯屯癮犯了……
“裴師妹……”顧長生忽然抓起了圓鏡認真道：“天衍掌教給的這個玩意能不能讓我穿過去見你？”
“當然不行啦。”裴檸檸噘著小嘴道：“要是可以的話，我早就過去了。”
“那你坐在原地不要走動，我馬上去天衍宗找你。”顧長生深吸一口氣道：“我現在就很想過去見你。”
小貔貅頓時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不用啦！顧師兄，你那邊有很重要的事情做不是嘛？我在這裏過得挺好挺開心的，等我修行有成，說不定就可以幫到你的忙了。”
“可是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見你呀。”顧長生幽幽道：“裴師妹，你這樣會讓我今天晚上睡不著覺的。”
裴檸檸聞言微微一愣，旋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小臉瞬間變紅，結結巴巴地道：“顧、顧師兄，你別這……這樣，就算你睡不著，也不可以想著我做壞事的……”
顧長生：“……”
不愧是你，裴檸檸，讓人心疼第一名，讓人瞬間放下心疼你也是第一名！
“為什麽不可以？裴師妹，咱們關係那麽好，你也不想看到師兄一個人孤寂難眠吧？”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女孩紅著臉繼續道：“我之前不是給你留下了那些……東西嘛？你可以拿它們出來用一下。”
顧長生：？
“裴檸檸，我再重申一遍，我顧某人絕對不是個老色批！”顧長生義正言辭地道：“誰告訴你男人睡不著就會幹壞事的了？”
“不就是你嘛？”
“……”
顧長生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深深的挑釁，咬牙切齒地道：“裴師妹，要不你還是找天衍掌教爺爺說一下，把這個聯絡媒介開通一下傳送功能吧，我現在就很想過去抱抱你……”
“才不要！”裴檸檸很是警惕地道：“你剛剛的眼神分明就是想過來掐我的臉。”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看來你在天衍宗的時候倒也不全是在勤奮賺修行資源嘛。”
“那當然。”裴檸檸傲然道：“顧師兄，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會跟在你後麵的裴檸檸了，過不了多久，你和我見麵就需要畢恭畢敬了哦～”
顧長生撇了撇嘴，心說就憑你的聖女身份也想讓我畢恭畢敬？難道你不知道我顧某人外號聖女收集者麽？
劍宗前後兩代聖女外加一個虛空聖女、燭離教的泡芙聖女全都被收集了，小小天衍宗？
分分鍾拿下！
閑聊的話說了那麽多，顧長生還是要照慣例對小貔貅叮囑一番，他頓了頓，眼神柔和地對著裴檸檸開口道：
“好了裴師妹，師兄知道你在那邊很努力很認真了……天衍宗給你的修行資源以後就不許節省了，該用多少用多少，聽明白了沒有？”
“可是……”
“沒有可是。”顧長生語重心長道：“你已經賺了那麽多了，再賺下去隻怕天衍宗都要被你賺垮了，上次天衍掌教來我們劍宗都已經虧得坐公共飛舟了……裴師妹，你也不想天衍宗被你搞破產吧？”
“有這麽嚴重？”小貔貅狐疑道：“顧師兄你不會是在誆騙我的吧？他們說天衍宗很有錢的……”
“我怎麽會騙你呢？”顧長生一本正經地忽悠道：“裴師妹，咱們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知足，撈了一筆就跑才是王道，薅羊毛要可持續發展。”
“啊……那要不……我把那些資源全部、哦不，還八成給掌教爺爺吧。”裴檸檸歎了口氣道：“我還以為天衍宗沒那麽窮呢，早知道他們也不行，我就不偷偷省兩成的資源了。”
“咳咳……還給他們倒也不用，你想想你畢竟是過去賞臉當天衍聖女的，聖女大人的月俸難道不值這個數嘛？”顧長生連忙道：“主要還是為了安全，你的體質特殊，萬萬不可因為一點資源影響了你的小命。”
“這樣啊……”裴檸檸點了點頭，似乎覺得顧長生說的有道理。雖然以前沒有機會問祁寒酥祁師姐當聖女每個月月俸是多少，但想想都當聖女了，一點格局還是要的。
“顧師兄你等著，等我修行完山河圖祭煉法第三層就可以回去啦。”裴檸檸眼眸晶晶亮亮地道：“我現在已經快第二層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劍宗了哦？”
顧長生聞言愣了愣，沉吟片刻後似乎回想起了天衍掌教那個老登所說的話——山河圖祭煉祖法？裴檸檸修行的並不是普通的山河圖祭煉法？
正常以她萬法源體的資質，修行一個天衍專屬的山河圖祭煉法應該不會是什麽難事，何況顧長生也曾經翻閱過他們的山河圖祭煉法，裏麵並沒有說分什麽幾層幾層。
一瞬間，顧長生把這個所謂的山河圖祭煉祖法和自己不久前得到的仙域級山河圖祭煉法給聯係到了一起。他沉聲問道：“裴師妹……天衍掌教是不是讓你學習這個祭煉法，是去祭煉搖光山河圖的？”
“咦？顧師兄你也知道麽？”小貔貅愣了半晌後回道：“掌教爺爺明明還說了讓我不要和別人提起，怎麽他自己都跟你說了。”
顧長生心頭一沉，暗道這老登重啟搖光山河圖的祭煉果然是因為裴檸檸。他接著追問道：“裴師妹，情況到底怎麽樣，你快和我說說。”
“啊……可是掌教他說了不要和別人……”
“你覺得我是別人嘛？”
裴檸檸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也對，於是乎便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將計劃的始末說了出來。
顧長生的臉色越聽越凝重……原來小貔貅的父母，也就是上一代的萬法源體也參與了搖光山河圖的祭煉？
從古至今一代一代，都是靠著天衍宗的萬法源體修行者來暗中執行著這個計劃？而又因為這個計劃太過隱秘，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去做了什麽……這才導致天衍宗內部對萬法源體修行者的誤會？
吃最多的資源，打最高的輸出，這才是萬法源體的真相！
這樣隱秘而偉大的事業落在別人的肩頭，顧長生會肅然起敬，但是落在他家小貔貅身上，他頓時就不樂意了。
拯救世界這種事情有我一個人不就夠了麽？至於拉上我家裴師妹麽？
“裴師妹，你找個機會回來一次，師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誒……掌教那邊……”
“他那邊的問題我來解決。”顧長生斬釘截鐵道：“你隻需要乖乖回來就好了。”
“喔……知道了。”
小貔貅乖巧地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繼續追問理由。顧長生隨後又與她閑聊了一會分散小貔貅在這件事情上的注意力，這才依依不舍地切斷了聯絡。
圓鏡裏的畫麵逐漸黯淡消失，顧長生緊皺著的眉頭在月色下緩緩浮現，投射在了鏡麵，顯示出一片深深的憂慮神色。
正常情況下，搖光山河圖應該是由天衍宗煉製而成，可是為什麽最後我看到煉成的畫麵，出現的卻是酥酥和路大帝？
這是不是意味著，裴檸檸未來也會缺席山河圖的煉製？
她和天衍宗不會也一起噶了吧？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顧長生火急火燎地跳了起來，查清楚這件事情真相的緊迫感又多加了幾分。畢竟以前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的安危，現在可是多了一個小貔貅了。他自然要比從前更加上心。
他很想現在就回溯昆侖去查一查《天衍錄》裏的記載，但是想了想自己又答應了陪路清明去解決劍塚的事情，於是乎隻好先把回溯的事情擱置了下來。
等陪路清明去了劍塚回來之後，就立刻動身去上古天衍宗門查一查！
當然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在約定的日子之前去完成。
……
某處幻境山穀內，祁寒酥生無可戀地抱著膝蓋獨自神傷，外界的潺潺流水鳥語花香與她而言都仿佛不存在，她的世界隻剩下了一片灰白。
“為什麽……為什麽總是這樣……全世界都背叛了我，小顧師弟也好，路清明也好……都是騙子……嗚嗚嗚嗚……”
“你就陪她去劍塚吧，我早就知道你個混蛋不靠譜，一有事就賣隊友……我祁寒酥真是瞎了眼才會讓你陪我去劍塚！”
酥酥一邊委屈巴巴地揪著身邊的草根，一邊嘟囔著什麽。偷偷潛入這片幻境的顧長生一出場正好聽見了自己被罵，忍不住臉色一黑……
“酥酥師姐……或許，我來的不是時候……”
酥寶聞言微微一愣，仰起還帶著些許淚痕的小臉望見了顧長生熟悉的身影，頓時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直接爬起來不管不顧地抱住了顧長生，像是一隻小樹袋熊般掛在了他的身上：
“嗚嗚嗚嗚……你為什麽不幫我……混蛋，小顧師弟，你當時就應該和我一起把路清明打哭的……為什麽要眼睜睜看著她欺負我……”
“每一次都是這樣……我想要幫忙的時候她們卻慌忙把我推開，現在居然連你也跟她同流合汙了……我咬死你這個不守承諾的混蛋黃毛！”
酥酥氣急之下，一邊說一邊居然真的對著顧長生的肩頭下了嘴，顧長生倒吸一口涼氣，心說自己還是比較喜歡酥酥跪坐著這麽傷害他。
“酥酥師姐，你這是什麽意思？”顧長生無可奈何地攤手道：“我要是和路師姐同流合汙，現在又為何偷偷出現在這裏？”
“我怎麽知道，也許你是想來嘲笑我的呢？嘲笑我每次都當那個縮頭烏龜，連幫忙的資格都沒有！”酥酥眼淚汪汪地抬頭瞪了他一眼：“畢竟這種事情你又不是做不出來！”
“酥酥師姐你這就尬黑了，我來不就是為了解決帶你去劍塚的事情麽？”顧長生眨了眨眼道：“你想想，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什麽時候食言過了？”
“可……可是你之前都和路清明一起……”
“權宜之計懂不懂，我要是不順著路師姐，估計都被她一起打包關進來了，又談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