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禁區會長實驗室內,撒旦神色陰沉地看著黑色的繭裏包裹著的人。

明明係統都已經複製完畢,隻差最後一步了,隻要自己能接壤成功,就能控製整個《三千世界》。

這麽久以來,在會長的帶領下,他們六個的實力一直被限定在一個範圍內。

相較於其他玩家還能在副本內獲得技能和道具,提升自己的實力,所謂的六大會長,卻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提升過自己的實力了,他們甚至沒有辦法過多的吸納規則之力。

隻因為六人都很清楚,當初他們之所以可以殺掉龍神,並不是他們的實力已經超過龍神。

而是因為對方主動求死。

那麽多年裏,龍神壓抑著自己的力量,不讓自己實力繼續攀升,不然實力過於強橫的龍神會吸引《三千世界》的規則之力,使得《三千世界》走向01號小世界的老路。

因此當初會長提出,製定規則,讓他們六人的實力不再增長時,其他五人自然都是同意的。

畢竟他們的實力本身就已經強到普通玩家難以媲美的程度,加上又有管理權限,實力在遊戲中處於天花板,也無所謂是否還需要更進一步。

但撒旦不一樣啊!

他原本實力就是六人中最弱的一個,後來在和龍神的戰鬥中受傷也最為嚴重。

惡魔是兩隻角的,他卻被龍神拍斷了一隻。哪怕能夠複生,那隻被創世神拍掉的角也長不回來了。

撒旦的實力和六大區的區長們差距不大,他自然擔心會被哪個強一些的玩家陰了。

為此撒旦提出過很多次,希望會長能夠開放實力閾值,縱然他們五個不需要,撒旦還是希望能把自己的實力往上提一提。

可是這個要求從來都沒有被滿足過。

根據會長的說法,開放閾值不僅會讓撒旦的實力變強,同時也會讓其他五人實力超過上限。

再繼續增長的話,說不定就要像當初的龍神一樣,因為規則之力而影響到遊戲。

也是因此,撒旦一直在心裏對此很是不滿。

可是現在,他明明馬上就要成為《三千世界》唯一的管理者了,從此再也不必受人白眼,偏偏就差這最後一步。

接壤。

這個操作真的可以實現嗎?

就算不提在接壤過程中的疼痛感,那些來自於對方思維空間的攻擊,也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打贏的。

但是讓撒旦放棄這個絕佳的機會他又絕對無法做到。

會長現在還不是遊戲的唯一管理者,就已經對他是那種態度了,等以後讓他完全掌控《三千世界》,其他人怎麽樣還不知道,會長能對自己有什麽好臉色嗎?

怎麽可能!

實在不行的話……那好像還有另一個方法。

撒旦手中紅光一閃,一把鐮刀出現在他手裏。

他握緊手中的死神鐮刀,眼睛盯著麵前的人。

毀掉這具屍體,讓會長所做的努力都煙消雲散。

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起碼還有管理者的權限,規則也還生效。

維持現狀也總比讓情況更惡化的好。

至於他們所說的什麽“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他們將不再需要受係統的製約”這一類的,就算是真的,那跟他撒旦又有什麽關係呢?

毀了吧。

這麽想著,撒旦還真的試探著想要毀掉麵前的屍體。

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一聲“你在做什麽?”

撒旦立刻回過頭來。

隻見在他身後,會長冷淡地看著他,眉頭微皺。

撒旦心裏一突。

他強笑著想要解釋什麽,眼前的會長卻已經冷冷的命令道:“出去。”

媽的,又是這樣!

撒旦心裏憤恨地辱罵著。

明明說的是六大會長,但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誰對他不是頤指氣使?就連跟他看起來關係不錯的海神,麵對他時也總是在高高在上的教導指引。

此時聽到會長這樣的指令,撒旦要多不服氣有多不服氣。

但在會長略有不滿的偏過頭來看他一眼後,撒旦卻又隻能退了出去。

沒辦法,他的實力確實勝不過這會長啊!何況這又是在他的實驗室附近。

但雖然不敢動手,上一秒還有機會控製遊戲,這一秒就立刻被打回現實,撒旦怎麽甘心?

於是在走出實驗後,撒旦隱蔽在附近,手指輕輕一搓,一隻小小的蝙蝠便充當著他的眼睛,展翅穿過實驗室的牆壁,隨後緊貼在了牆上,忠誠的將實驗室內發生的一切轉播給惡魔。

他就不信了,自己接壤的時候疼的跟拿刀切腦子一樣,會長就能接壤成功。

而在實驗室內,通過蝙蝠的眼睛,撒旦看到,會長先是神色如常的拿起虛擬屏幕。

他嫻熟地滑動著屏幕,並不著急現在就去進行最後一步,似乎正在處理一些什麽事情。

很快,他放下屏幕,眼睫抬起。

不知道為什麽,撒旦莫名覺得會長神色似乎有些異樣的。

那是什麽表情?心疼嗎?還是什麽?

但會長臉上的表情也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他便神色如常地靠近了繭中的人。

解方程雙眼緊閉,看上去就仿佛睡著了一般。

眼前的會長卻沒有像虛擬屏幕中說的那樣,使用數據流連接兩人。

他隻是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屍體冰冷的手。

下一秒,當他再睜開眼睛時,已經來到了灰蒙蒙的,解方澄的思維空間內。

黑色數據流已經在這裏構建起了龐大的係統,但又因為沒有動力源,隻能複製過來,卻沒有能夠運行的能量。

而在此刻,“會長”也終於退下了外麵的那層偽裝。

仉道安靜靜掃視四周。

解方澄為了不被黑色數據流控製意識,選擇了殺掉自己。

而現在,空****的思維空間裏,主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的意識如破碎的玻璃,碎片四散,被那些不起眼的記憶碎片保護起來。

仉道安站在自己的思維空間的土地上,在這一刻完全開放了自己的思維空間,順利完成了接壤。

他從堅實的土地上一步踏出。

四周黑色的數據流感知到了危險,試圖想要將他清除出去。

但沒有動力源的數據流仿佛一條條彩帶,隻能輕輕拂過仉道安的衣角。

仉道安看向四周。

要去收集意識碎片嗎?對於仉道安來說……這可是一件非常非常熟悉的事情。

他閉上眼睛。

下一秒,仉道安身上出現了數道裂痕。

他猛然破散,如同點點星辰,向著整個思維空間擴散而去。

每一顆星子都是一小段數據,尋找著思維空間主人留下的全部信息。

終於有一段數據觸碰到了一片記憶碎片,輕輕向裏蔓延,去尋找被記憶保護著的意識。

與此同時。

被鎮壓在東嶽神殿之下的身穿玄色錦袍,頭戴九旒冕的厲鬼手指微微曲動。

他被關在無邊無際的東嶽神殿下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歲,渾身都被黑色的禁製紋路封印,四條鎖鏈牢牢將他鎖在黃泉河底。

往日不時會有黑色的回夢魚從他身側經過,卻畏懼地不敢靠近,這讓他周遭形成了一個空**的結界。

但在某一刻,從這厲鬼身邊路過的某一條黑色的回夢魚似乎嗅到了夢境的味道,頗有些虎視眈眈地猶豫地在厲鬼周圍遊來遊去,不舍得離開。

厲鬼靜靜閉著眼睛。

無數的記憶碎片正在被調用,他仿佛沉入了一個漆黑的夢境中。

終於,記憶被輕輕撥動。

一瞬間,畫麵和聲音湧來。

“……殿下,殿下?”

解方澄猛地睜開眼。

他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是醒來之後夢裏的內容已經完全記不清了,卻在此刻依舊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眼球轉動,看向了身邊的人。

“……鳴岐。”

莊鳴岐笑了笑,隻是那笑容看起來很是勉強。

“殿下,咱們馬上要到了。”

解方澄點了點頭。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很快,四周隱約有人聲遠遠地傳來。

“真的是神仙?!天佑大汝!天佑大汝!”

“咱們是被神眷顧的民眾!咱們以後是不是也有機會修仙成神?”

“神仙來了咱們這兒,以後刈國是不是再也不能侵擾邊境了?是不是不用再征兵了?”

聽著外麵的聲音,莊鳴岐沉默了片刻,聲音幹澀。

“刈國降了,也是好事。”

殿下沒有說話,隻是撩開簾子,看向外麵。

他們是在功成名就,返回帝都的路上。

大汝和刈國血海深仇,不死不休地爭鬥了百餘年,如今刈國雖然降了,但卻並不是被打降的。

去歲,刈國有神仙降臨,想要憑借神仙的一紙招降書讓大汝投降。

解方澄單槍匹馬潛入神仙府邸,帶回來了神仙的頭顱。

那時候他說這是騙子,但莊鳴岐知道,那確實是神仙。

但沒想到的是,一年過去,他們大汝也有神仙臨世。

那並非是戲法,邊關將領眼睜睜看著那位神仙輕輕揮手,天地之間狂風大作,卷起的沙塵襲向遠處的城郭。

城牆轟然倒塌,數百名刈國的兵士死在這輕輕一揮手間。

這便是神。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念之間便能決定凡人的生死。

刈國便立刻降了。

彼時解方澄站在城牆上,他身後的落霞關內,百姓虔誠地跪拜這降世的神,連四周的將領也都充滿期冀地叩首,期待著這位神降下更多的神跡。

解方澄沒有跪,他遙遙看著這位神仙瀟灑自若的背影,握緊了手中頎長的劍。

汝國……不需要神仙。

或者說人間並不應該有神仙。

但消息傳回國都後,天子連發數十道聖旨,每一道都急切地要求他盡快迎神入京。

刈國已降,身為太子,他也實在沒有其他理由繼續待在邊關。

解方澄領命回朝,而那位神仙看起來脾氣很好,不僅答應了一同回去,還沒有提任何要求。

他是一位善神嗎?

大軍班師回朝,原本應該是萬眾矚目的事,但在神仙臨世之下,無論是百姓,還是朝堂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起刈國,想起在外征戰的將領。

明明是那麽多將領在邊關苦守多年,這才抵擋住刈國兵馬,而縱然沒有神仙臨世,他們也早晚能大敗刈國。

但當神仙降臨之後,這麽多人這麽多年的堅守,在此刻都成了茶餘飯後的一句“幸虧有神仙幫助”。

時年太子歸朝後為邊關將領求封賞,聖上不允,斥責他不跪仙人,是大不敬。

直到這位善神幫將領們說好話,這才替這些將領要到了原本就應該屬於他們的封賞。

可無論這個神仙表現的多麽善良、崇高,看起來符合一切話本中對於神仙的描述,可解方澄依舊能感覺到……似乎有什麽事情將要發生了。

果然。

在為這位善神建廟之後,這位神立於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渺小的凡人。

“我之仙法,需九十九名貌美童男童女祭祀,還請帝王為我尋來,我可保大汝十年風調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