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生那麽痛快的答應了魈鬼的要求,魈鬼還沒從驚喜中緩過神來,我們已經從前方,上方,側方三麵殺到。

我一口血噴在蠍子魈鬼的臉上,血噴在他臉上,向火點濺在依然的黑布上,燙出了一個個窟窿,魂氣隨之擴散。

兩個魈鬼連連後退,可是才幾步,老武生的關刀就劈了過來,斜著一刀,野豬魈鬼的魂體被砍出了十幾公分的口子。

緊接著,小白化作一隻白狐的形態,從他們中間像箭射了過去,兩個魈鬼頓時化作一團黑煙散掉。

戰鬥幾秒鍾就結束了,我們三個呈三角形狀站立著。

老武生落在我前麵五六米的地方,驚訝的盯著小白,我也刹住了腳。而小白則背對著我停住了。

我知道老武生在驚訝什麽,他怎麽也想不到,一直聽他唱戲的花臉小女孩,竟然會藏著一個狐仙。

小白猛地轉頭,看向老武生。

老武生怔住了,後退一步,有些緊張的看向我。

我連忙說道:“小白,這個工地的老板委托我處理這裏的事情,我們看看怎麽幫他吧!”

“你是仙家?”老武生問到。

小白輕輕點頭,問道:“怎麽幫?”

“那就要弄清楚他是什麽東西了!”我說罷看向老武生,“你是什麽?”

“我是什麽?”老武生有些錯愕,“我就是我,梨園子弟,名震八方的大武生!”

“不不不!”我連忙搖頭,“我是指你的真身!”

“我的真身?我應該有真身嗎?你的真身是什麽?”

老武生的表情倒不像是在跟我貧嘴,而且他也不像會貧嘴的人。唯一的解釋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真身是什麽。

這會那些小兵小將也都走了過來,我看著那些小兵小將,果然,幾場戰鬥下來,人數隻少了五六個來個。看來他們也可以化幾次身,但是能化的次數並不多,所以少了的那五六個,應該是被殺了好幾遍的。

小白見我們不會打起來了,便說道:“小葉,你們慢慢聊,糯糯在哪?我耽誤幾天了,要趕緊去給她療傷。”

“旁邊縣城的人民醫院。”我指向醫院方向。

“好!”小白說罷便趕緊出去了。

文東也把玄武的眼睛完全遮住,走了進來,問道:“什麽情況?你們怎麽和好了?”

“我們本來就沒什麽仇。”我回到,“他剛才幫我殺了魈鬼,我現在幫他,隻是不知道他的真身是什麽!”

文東聽罷打量著老武生,問道:“你以前做什麽的?”

“唱戲!”

老武生擺了個姿勢。

“你能記得什麽事情?所有的事情!”文東又問到。

老武生昂頭沉思,一會後,緩緩說道:“我自幼家貧,家裏養不活,被我媽賣到了戲院裏學戲。我是最小的,每天跟著一幫師兄每天學習各種基本功,翻跟頭,吊嗓子。夏練三伏,冬練三寒,從來不停歇。

因為我是大師兄——”

我皺起眉頭,剛剛還說自己是最小的,怎麽成大師兄了?我跟文東對視一眼,都沒有打斷老武生的回憶。

“所以師父對我特別嚴,每當師弟們犯錯了,師父不但懲罰師弟,還會懲罰我!我記得有個很要好的師弟,他實在熬不過去,跑了,結果被師父抓回來了,師父怪我沒看好師弟,讓我拿棍子打,我一個不留神,手重了,師弟內髒出血,就這麽沒了!”

老武生說著難過的捂著眼睛,聲音也有些哽咽,再開口時,聲音竟然成了女人的聲音:

“不管怎麽自責,生活還要繼續!我唱花旦,唱不好,我就唱武旦!我們女人本來就被人看不起,唱戲的就更加被人看不起!那些老板,當我們是玩物。

但是他不一樣,至少我以為他不一樣,可是沒想到,退出了梨園行,放下一切跟他走,他卻終究是膩了,為了一個賭局,讓我去陪老頭!

我拿手角色是穆桂英,雖然現實裏我做不了穆桂英,但我也有骨氣!我走了!流落街頭,還好,有個鄉間的戲班子班主以前看過我的戲,認出我來了,收留了我!

……”

老武生說了很久,切換了好幾個不同的身份,全都是不同的經曆,但是最後都指向了一個鄉間戲班子。

他說的那些經曆,全都有血有肉,有細節,應該是真實存在過的。

可是這麽的記憶,怎麽會集中在一個靈體身上,而且不是一個陰魂。

“我就好戲!別人都說唱戲的是下九流,是取悅達官貴人的,但我不這麽覺得!鄉間讀書的人少,沒有人教他們禮義廉恥,沒有人教他們忠肝義膽,沒有人教他們保家衛國。那他們是從哪裏學來的?

他們是從戲裏學來的!與其說我們是下九流的戲子,不如說我們是傳播英雄事跡,啟蒙教化百姓的先生,大先生!

所以我不顧家人反對,變賣家產,成立了這個戲班子!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戒律,招人隻有一個,就是人品要好,戲德要好!

因為我便賣家產,原本要訂婚的女孩,她父親也開始反對,說我不務正業!女孩家是做玉石生意的,有一天,她托人送了一個玉雕給我,是一個大武生。那一刻,我心裏很暖,因為我知道,她雖然不敢說什麽,但是她心裏是認同我的!

那個大武生玉雕,就代替她陪在我身邊。後來戲班子不景氣,道具都變賣了不少,但是那個玉雕,我一直留著,我想著,哪天我死了,我也要帶到棺材裏麵去!

……”

聽到這段,我點了根煙,大概明白什麽情況了。

老武生的真身應該就是這個玉雕大武生!

應該是工人流進地裏的血,流到了玉雕上,所以給玉雕借氣成精。

而老武生的那些記憶,是戲班子所有演員的記憶,每個人都隻記得生命中最深刻的事情,所以聽起來很破碎!

可是這麽多的記憶,是怎麽匯聚在玉雕裏的?

我正琢磨著,一個花臉小女孩跑了過來。

大家都跑了,怎麽還有人敢跑進來?

花臉小女孩跑到我跟前,怯怯的說道:“我是剛才你救的那個人!我剛剛看見一個狗頭人身的東西偷偷看你,然後又跑了,我想它應該是壞人!所以來告訴你!”

“那個狗東西?”文東驚訝中帶著氣憤,“他怎麽找來了?”